莊求賢后悔了。
第一次感覺到生下莊嚴這個敗類真是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因爲,不管是讓莊嚴來殺自己,還是讓莊嚴來割自己的舌頭,意義都是一樣的。
那不就等於養了一頭白眼狼嘛。
莊嚴明明是自己的心頭肉,自己養育了他這麼多年,現在換來的不是莊嚴的孝順,反而卻是反咬一口?
莊求賢難以接受。
當然。
根本原因還是莊求賢太瞭解自己這個兒子了。
在這種情況下,莊嚴絕對不會拒絕的。
果然。
就和莊求賢想象的一樣,莊嚴只是楞了一下,就笑着答應了,就彷彿要割的是別人的舌頭,而不是親爹的。
“好。爺爺。你是我爺爺。你說什麼都是對的。我聽你的。”
莊嚴對林蕭討好了一番,就眼中兇光一閃,看向了莊求賢,神情變得瘋狂起來。
“爹啊。你也聽到了。這是爺爺的意思。我不能違背爺爺的意思。我是你兒子。現在你兒子落難了。你就看在是我爹的份上,再幫我一回吧。只是一條舌頭而已,不是命。你放心。你的後半生,我會好好伺候你的。”
莊求賢氣壞了。
真是個無可救藥的敗類。
“混賬東西!我可是你老子!你爲了討好別人,竟然想要害你老子!?你還是不是人啊?我這麼多年白養你了嗎?”
莊求賢啪的一聲,狠狠抽了莊嚴一個耳光,痛罵起來。
莊嚴打了個旋,疼的眼淚滴落下來,可憐兮兮的道:“爹啊。你以爲我想嗎?可爺爺的意思你沒聽到嗎?要是我不割你的舌頭。我就完啦。我會死的啊。可我不想死啊。難道你能替我去死嗎?”
莊求賢無語,啪的一聲,又抽了莊嚴一巴掌,打的莊嚴三顆牙都飛了出去,跌倒在地上。
“去你媽的狗東西!連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你還拿不拿我當爹啊?天底下,有兒子害親爹的嗎?早知道這樣,我就當初不應該把你生出來!”
莊嚴反脣相譏,憤怒的咆哮起來:“是啊。你說的對啊。那你幹嘛要把我生出來啊!?你既然把我生出來了,難道不應該好好保護我嗎?現在兒子有難了。只要你犧牲一根舌頭,就可以拯救你兒子了。你卻不答應。你這樣算是做親爹的人嗎?”
莊求賢氣得指着莊嚴說不出話來了,渾身發抖,頭都有些暈了。
因爲,他真是沒有想到,莊嚴會爲了自保,對自己這個老爹一點感激和回報之心也沒有,有的只是索取,就彷彿一條吸血蟲一般,也不考慮自己這個親爹能不能接受,應不應該幫,就用道德綁架自己這個親爹。
莊求賢越想越氣,一雙眼睛死死瞪着莊嚴,道:“我把你生出來,供你吃,供你睡。哪裡對不起你了?現在你招惹了林大人,闖下大禍,我這個老爹替你頂罪本來也沒什麼問題。但這得是我願意的情況下啊。更何況,我替你頂罪是情分,不是義務。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自己闖的禍,自己承受後果。”
莊嚴絕望了,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望向天空哭訴起來:“娘啊!你走的太早了。你看爹現在是怎麼對我的?你兒子我的命好苦啊!要是娘你在的話,爹怎麼會這樣對我啊?娘啊!我好想你啊!”
莊求賢心軟了。
誰讓莊嚴提到了莊求賢的前妻了呢?
但讓自己兒子割自己舌頭,這種事要是傳出去,莊求賢以後的臉面也就沒了。
如此一來,也就別想再在這座城裡好好過日子了。
其實,沒了舌頭是小,對於莊求賢這樣的修仙者來說,還是可以接受的。
因爲,莊求賢知道修仙界的殘酷。
別說是丟什麼舌頭了,一場戰鬥下來,少隻眼睛,甚至丟一條命,都是很容易發生的事。
經歷過修仙界的殘酷以後,再看凡人世界,至少少一根舌頭,以後不能說話,莊求賢還真的沒怎麼在意。
莊求賢無法接受的是,自己親兒子真的要這麼做。
更難以接受的是,這件事傳出去以後,莊求賢恐怕就出不了門了。
因爲,只要出去給其他老百姓看到了,不被別人說三道四,背後議論嗎?
當然。
以莊求賢在城裡的實力和影響力,自然可以輕輕鬆鬆的將那些嚼舌根的人也給割了舌頭,以示懲戒。
但城裡的人這麼多,難道每一個都要割掉舌頭,把這座城變成啞巴城?
那莊求賢還不要累死啊?
他還要不要繼續修煉了?
那怎麼辦呢?
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着兒子莊嚴死在自己面前?
而自己卻又無能爲力?
還要讓兒子莊嚴怨恨?
要是這樣的話,莊求賢也有些不情願。
因爲,兒子莊嚴要是今天真死了,那等自己壽元到了盡頭,也去了另一個世界見前妻和兒子的時候,還有什麼臉面對她們呢?
莊求賢這麼一想,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
這不是害怕的,而是心理正在進行着劇烈的掙扎。
因爲,莊求賢在考慮要不要做一個重大的決定。
這個決定要是真的做了,自己倒是可以接受兒子割舌頭的請求了,以後,外面的人知道了這件事,也就不會說自己的笑話了,只會把所有目標轉移到林蕭身上。
只是,這個辦法好歸好,後遺症太大。
但好像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唉!罷了罷了!”莊求賢嘆了一口氣,還是妥協了。
因爲,莊求賢還是深愛前妻的,不希望遭到前妻的怨恨。
莊嚴見到莊求賢的反應就明白了莊求賢的意思,但還是不敢確信,壓抑着興奮,問道:“爹。這麼說。你答應了?”
莊求賢瞪了他一眼,道:“你說的對。我是你爹。我還能不答應嗎?”
莊嚴大笑起來,連忙轉頭望向林蕭,問道:“爺爺。那我現在可以割我爹的舌頭了嗎?”
林蕭笑着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莊嚴興奮的跑向一名部下身邊,從其身上拿來一把匕首,就跑向了莊求賢,迫不及待的要動手。
莊求賢卻是突然伸手攔住了莊嚴,臉色一沉,態度登時變得冷冰冰的:“等一下。割我的舌頭可以,但是,在這之前,有件事我必須說清楚。”
此時,莊嚴已經恨不得立即割了莊求賢的舌頭討好林蕭,和林蕭拉上關係了,哪會在乎莊求賢的話啊,也不多想,就點頭答應了下來,笑道:“爹。你說吧。不管什麼事我都聽你的。”
莊求賢摸了摸莊嚴的頭,深吸了一口氣,突然閉上了眼睛,道:“從今往後。我們不再是父子。你莊嚴是你莊嚴。這裡也不再是你的家。你愛去哪裡就去哪裡吧。我再也不會管你了。”
對於莊求賢來說,這是個痛苦的決定。
但是,這也是唯一現在能解決兩大問題的方法。
一,可以替兒子化解林蕭的怒火,讓林蕭不至於殺了兒子,那兒子莊嚴的命也就保住了,自己也就對得起泉下有知的前妻了。
二,這麼做,城裡的百姓知道了,會認識是林蕭逼迫自己和莊嚴斷絕了父子關係,這樣的話,大家看待自己給割了舌頭這件事就不會笑話自己了,反而會痛苦林蕭,同情自己。如此一來,那自己繼續在城裡過安穩的修煉生活還是沒問題的。
只是,唯一的後遺症就是,自己以後再也不能和兒子莊嚴有任何瓜葛了。
不然,百姓就會懷疑,林蕭也會生氣。
招惹了百姓本就已經很不妙了,要是再讓林蕭知道,自己明明和莊嚴斷絕了關係,以後還和兒子偷偷來往。
這隻會讓林蕭覺得自己在戲弄林蕭,把斷絕父子關係這種事當成了兒戲。
如此一來,林蕭嫣會不生氣?
真到了那個時候,那對自己和兒子來說,可就真的是滅頂之災了。
莊求賢承受不起這個結果。
當然。
莊求賢也深信,這決定對自己來說痛苦,對兒子莊嚴來說更痛苦。
因爲,這表示以後莊嚴的保護傘沒了,莊嚴過去的仇家可能會找上門,一切都得靠莊嚴自己了。
可惜,莊求賢錯了。
莊嚴會痛苦嗎?
這倒是真的。
聽到要斷絕父子關係的時候,莊嚴的確有那麼一瞬間很恐懼很後悔很痛苦和不捨,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當莊嚴目光落向了林蕭的時候,什麼痛苦都轉變成了興奮。
因爲,這很好理解啊。
和親爹斷絕了關係,本來是巨大的損失,但要是可以因此能與更強大的林蕭攀上關係,豈不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嗎?
哪有不願意的?
莊嚴點頭如搗蒜,笑道:“好啊。好啊。斷絕關係吧。從今以後,你不是我爹,我也不是你兒子。就這麼說定了。我割了啊。”
莊求賢一愣,怎麼也沒想到親兒子莊嚴竟然如此無情,別說不捨了,連一滴眼淚都沒有,還如此迫切的要和自己斷絕關係,氣得哇的一聲,登時就吐出了一口鮮血,差點昏過去。
莊嚴見了,卻是一點也不關心莊求賢的身體狀況,突然跑向莊求賢,就伸手拉住了莊求賢的舌頭,然後,手起刀落,當着林蕭的面,咔嚓一聲,將親爹莊求賢的舌頭割了下來。
一道血箭噴出,濺了莊嚴一臉,鮮血上還保留着莊求賢最後的一絲溫情。
可惜,莊嚴毫無感覺,立即就轉頭望向林蕭,揮舞着手裡的舌頭,彷彿在邀功一般,興奮的喊道:“爺爺。我割下來了。我真的割下來了。你可以放過我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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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蕭笑着點了點頭。
畜生啊!
莊求賢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