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正要彎腰撿起那兩份文件,就被中年人搶先一步拿走了。
中年人死死地盯着秦天:“你看到什麼了?”
“我,什麼都沒看到啊。”愣了一下後,秦天隨口回道。
中年人面色舒緩了幾分,又不耐煩地指着小女孩:“你要不要?”
秦天正要開口,中年人突然接到了一通電話。
“喂,是你啊,”中年人瞬間激動起來,“我跟你說過,別再打電話給我,狗男女,背叛我,你們怎麼不去死!”
他就這麼在車裡和電話那頭的人吵了起來。
秦天見勢頭不對,拉着小女孩想先避一避,誰知道中年人突然憤怒地給了小女孩一巴掌。
“都是你這個孽種,我一看到你就想起那個賤女人。”
小女孩被他一巴掌打懵了,呆呆地看着他,一時間忘了哭。
“喂,你幹什麼,她可是你的女兒,你下手這麼狠的嗎!”
秦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就算沒有那個噩夢級別的任務,他也會幫小女孩說話的。
“關你屁事。”
秦天眉頭緊鎖,他真是沒見過這麼過分的父親。
也許是父親的過早離世,使得“父親”這個詞在秦天心中佔有很高的地位。
秦天剛想出聲訓斥他,但是一想到之前掉落的親子鑑定書和死亡通知單,頓時就猶豫了。
他性格謹慎,顧慮太多,因此做事不夠果斷,此刻再三掙扎後還是放棄了找中年人理論,決定再觀望觀望。
也許那份死亡通知單是中年人的,那麼他的身份就可疑了。
不遠處的座位上,夾克男還在百般討好穿緊身衣的女人,不停地說什麼“親愛的”,“我最愛你”。
“你夠了沒有,沒看到我在打電話?”中年人被惹惱了,指着夾克男怒喝。
“哎呀,嚇我一跳。”穿緊身衣的女人花容失色。
夾克男連忙安慰她,然後氣沖沖地走到中年人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不會好好說話嗎?嚇着我女人了知道嗎!”
秦天緊緊地盯着夾克男,吃驚地發現,那個紅衣女人始終趴在他的肩膀上。
夾克男走向中年人時,紅衣女人依舊沒有鬆手。
“女人都他麼不是好東西!”中年人一聽到“女人”兩個字,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尖着嗓子吼叫。
“你再說一遍,找死!”夾克男揮臂給了他一拳。
中年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倒,抓着的手機都掉在了地上,當即爬起來和夾克男扭打在一起。
車內乘客的反應無比冷漠,對此視若無睹,一個人都沒出來勸架。
中年人的手機正好掉在秦天腳下,秦天順勢看了一眼,頓時心驚肉跳:手機分明是在鎖屏狀態,根本沒有呼入電話。
秦天細思極恐:“他剛纔是在跟誰打電話?”
“爸爸。”小女孩輕聲呼喚。
“別怕,你爸爸不會有事的。”秦天捂住她的眼睛,自己的內心卻無法平靜。
在他們扭打的時候,紅衣女人始終趴在夾克男肩膀上,不管夾克男怎麼擺動身體,肩膀上的紅衣女人紋絲不動。
兩人打了一陣後都累了,這才罷手,誰也沒佔到便宜,雙方身上都破了。
“等着看吧,你那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燈,遲早會把你綠了。”中年人似笑非笑。
夾克男不屑一顧,徑直走到穿緊身衣的女人面前,目光變得柔和:“她永遠都不會離開我,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
說完,他猛地轉身看向秦天:“兄弟,你覺得呢,我會被綠嗎?”
夾克男轉身面向秦天時,肩膀上趴着的女人也正對着秦天。
秦天匆匆瞥了一眼,還好,那個紅衣女人低頭趴着,沒有露臉。
正在這時,讓秦天發毛的一幕發生了:紅衣女人的腦袋突然輕微晃動了一下,劈散着的長髮中露出兩隻空洞無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秦天沒忍住,驚得叫了一聲,趕緊轉過頭去不敢和那雙眼睛對視。
“不會的,你女人不會綠你的。”秦天略微低着頭,輕聲回道。
得到秦天的回答,夾克男滿意地轉身想坐下。
突然間,他身後傳出“滴答滴答”的水滴聲。
秦天也聽到了聲音,回過身來看到了一地的鮮血。
是那個紅衣女人在流血,她趴在夾克男的肩膀上,小腹“嘀嗒嘀嗒”地淌血。
“快救人,她在流血!”秦天趕緊呼救。
“誰流血了?”夾克男奇怪地看向秦天。
“你揹着的女人,她流了好多血。”
“兄弟,你沒病吧,我什麼時候背女人了?”他一臉古怪。
“你們都沒看到嗎?他背後趴着的紅衣女人,在流血。”
秦天這話剛一出口,車內的乘客全都面帶怪色地盯着秦天,就連夾克男也沉默了。
車內的氣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哥哥,那個叔叔身後沒有人。”小女孩怯生生地拉了拉秦天的衣角。
“那地上的血總不會騙人吧。”秦天指着地面。
“沒有血啊。”小女孩撅着嘴小聲嘟囔。
“怎麼可能!”
秦天如遭五雷轟頂,瞪着雙眼愣住了。
全車的乘客都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他,所有人臉上都掛着說不出的笑容。
“叮咚。”
恰巧在這時,廣播聲響起,提示到站,幫秦天解了圍。
司機背對着乘客大聲提醒:“按照規矩,每一趟車最多隻能停三次,但是之前已經停了三次了,所以這一次到站我沒法停車,只能放緩車速,要下車的注意安全。”
說完,車門就打開了,車速降到很慢,和正常人步行的速度差不多。
隨着車速放慢,夜幕中的站臺裡,一道模糊人影引起了秦天的注意。
夜色已深,加上到處都是霧,所以秦天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只能看到他的大致輪廓。
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秦天就不禁倒吸冷氣,有種膽寒發毛的陰森感覺。
“下車吧。”
車外陡然間傳來一個低沉而模糊的聲音,聽不出男女。
然而緊接着,讓所有人驚駭莫名的一幕出現了:秦天身邊的小女孩像是失了神似的從座位上起身,面無表情走到車門口,身體僵硬地下了車。
“發生了什麼?”秦天趕忙往外看,看到小女孩緩緩地走到了那道模糊人影的身前,停下腳步站定。
他隱約間能看到小女孩露在衣服外的皮膚,紅得發亮,像是被煮熟了一樣。
“哈哈哈!”
車上的乘客全都發愣時,小女孩的爸爸突然仰天大笑。
“終於把她送走了,孽種,孽種啊!走得好,走得好!”
“還有你,”濃密的夜幕中,站臺中的人影倏然擡頭,穿透夜色和濃霧,看向車裡的中年人,“執念已消,該走了。”
低沉的話語聲還在夜幕中迴盪,中年人雙眼猛地一瞪,和小女孩一樣,如玩偶般僵直着身子,下車走到那道人影身邊。
公交車緩慢行駛着,與站臺漸行漸遠。
那道神秘的人影帶着父女兩個,逐漸被夜幕吞沒,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他是誰。
“站臺上的那人是誰啊,爲什麼一句話就把那對父女叫走了?該不會是鬼吧!”
夾克男後怕得直打冷顫。
而秦天卻注意到車門邊的地上有兩份文件,是中年人下車時無意間落下的。
他撿起文件翻開,親子鑑定書上明確寫了:王偉不是王玲兒的生物學父親。
另一份文件是死亡通知單,秦天打開看了幾眼,臉色劇變:
死者:王玲兒
死亡時間:2018年*月*日。
死因:沸水蒸煮導致全身器官衰竭。
秦天雙手顫抖着展開死亡通知單,想繼續往下看,沒想到死亡通知單裡還夾着一張終審判決書。
他沉着臉,立即翻開終審判決書:
被告王偉,因爲妻子出軌從而將怨氣發泄在被害人王玲兒身上,趁妻子外出時用殘忍的手段,將王玲兒烹煮致死。
故終審判處王偉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