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矇住了雙眼,看不見任何東西,我不知道這是哪裡,只能摸索着向前放走去。
眼前忽然有了光亮,上眼望去,只見前面的一塊空地上,夜狐一家三口出現在那裡,母夜狐手裡抓着一個紅蹦亂跳的麻雀逗着自己的小孩,看着這一幕,我忽然覺得很溫暖,於是便走上前去。可是它們發現了我以後,卻用一種極其惡毒而悲傷的眼睛望着我。
然後,它們的頭顱齊刷刷的掉在了地上。
“這就是你所說的正義?!!!!!”
“啊!!!!!”
我尖叫了一聲,醒了過來。原來是場夢。醒了以後發現自己正趴在一張柔軟的牀上,後背的冷汗浸溼了傷口,熱辣辣的疼。
周圍很暖和,我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這裡是哪裡?是醫院麼?
我想起身,一陣腫脹的痠痛又從右手臂上傳來。
“兄弟,你醒啦?”
我順着聲音向旁邊望去,只見易欣星腳上打了石膏,正大模大樣的躺在我旁邊的病牀上。我發現我的左手現在正在輸液,一個挺粗的針插在上面,看來我果然是在醫院。現在好像是白天了。
易欣星見我醒了過來,便樂呵呵的對我說:“咱倆昨晚上可真是驚險啊,差點就被凍死了。”
昨晚?我的頭好痛,想起了昨晚消滅了夜狐以後的事情。由於我受了很重的傷,外加天實在是太冷了,在易欣星扶着我走到了公路上以後,我便失去了知覺。
易欣星對我講,本來揹着已經昏迷的我是根本走不回來的,不是因爲我太沉,而是因爲天太冷。不及時治療的我一定會被凍死。幸好這時公路上行駛來一輛跑長途的‘前四後八’(卡車)。於是他不顧一切的攔下了那輛車,對那司機講,我倆被人搶劫了,遭到了匪徒的一頓毒打後,把我倆丟到了郊外。
東北人樸實,那司機還真信了,於是他忙把我倆拉倒了醫院裡,所以我才能活下來。
聽他說完,我心中頓時放心了,看來哥們兒我還是命不該絕啊。我感激的對他說了句謝謝,可是我記得他也沒有受什麼傷啊,怎麼現在腿上卻打着石膏呢?
於是我問他:“你腿是怎麼了?”
只見他撓了撓頭,對我苦笑着說:“哥們兒,別提了,本來我啥事兒也沒有,但是把你送進醫院以後,辦理了住院手續後感到尿急,沒想到下樓梯的時候摔了下去,小腿骨裂了。現在弄的比你還慘。”
“··············。”
我無語了,這位大哥怎麼這麼有才。
我住院的費用他先幫我墊上了,可是我也不能用他的錢啊,我想着我存摺裡好像還有一些錢,本來是省吃儉用想留着買一臺新電腦的,唉,沒想到竟然用到療傷上了,想這一次我的報酬還只是那五十塊錢。不僅苦笑了起來,但這已經不重要了,畢竟通過這次,我懂得了許多的東西,知道了很多以前無法知道的事情。
好在,我的脊椎和胳膊沒有什麼事兒,只是肌肉拉傷,外加有些凍傷,我忽然有一種,那兩隻夜狐根本就沒有想殺我的意思,因爲如果它們真的想要一心置我於死地的話,其實是有很多機會的。況且它們那麼有智慧。
也許它們也知道,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了它們的立足之地吧。與其自己的孩子死亡後二人獨自偷生,還不如一起命歸黃泉。
恐怕爲人父母者都是如此吧。
誰對誰錯?是正義贏了麼?如果正義是屬於勝利者的金冠,那爲什麼我現在卻有一種那不過是以亮閃閃的金冠扣住了血淋淋的頭蓋骨的感覺?
這不是我能想明白的,我忽然又有一種想大喊的感覺,但是我忍住了。看來下次十五的時候,有必要和九叔來一次長談了。
也許這個問題,他會給我一個答案吧。
嘆了口氣,我掙扎着坐了起來,即使牀頭有柔軟的棉被,我往上靠了一下後卻還是疼的齜牙咧嘴。他大爺的。
我猛然的想起了今天還要上班呢?文叔見我沒去,豈不是會大發雷霆?於是我慌忙從牀邊的衣服裡拿出了手機,給文叔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後,他聽出了是我的聲音,果然生氣了,問我怎麼失蹤了快一天,我苦笑的對他說我昨晚被人給搶劫了,現在在醫院呢。
要說文叔的心地還是不錯的,他問我,有沒有大礙,缺不缺錢,如果缺錢的話可以先預支些工資。
我對他說,不用了文叔,謝謝你。
文叔問我在哪個醫院,一會如果沒啥事兒就來看看我。
我告訴了他醫院的地址,又和他聊了幾句後便掛斷了電話。
這麼趴着可真難受,可能是昨天晚上凍的,現在好像還有些發燒。於是我勉強的坐了起來。
這一坐起來,煙癮犯了。可這我正掛着吊瓶呢,也不好走到吸菸區抽啊,見這間病房裡只住着我和易欣星兩個人,於是我偷偷摸摸的從衣服裡掏出了半盒長白山。叼着嘴裡點着了。
抽了一口後,感覺身體舒服了一些。易欣星看我抽的挺嗨,他便問我:“兄弟,還有沒有了,給我一根兒,我也想抽。”
再怎麼說他昨天晚上也救了我一命,我真的挺感激他的,雖然我倆認識還不到一天,可是卻好像已經是生死之交一般,這份交情一直到以後,都保持了下來。
我把剩下的半盒連同打火機一起丟給了他,他叼着眼抽了一口後,問我:“哥們兒,現在這兒就咱倆人兒,我挺好奇你是在哪學的《三清書》的,而且爲什麼昨晚你也會出現在那,你能告訴我麼?”
我深吸了一口煙,緩緩的吐了出來,當然能告訴你了。畢竟你也是《三清書》的傳人啊,我便和他說:“一言難盡啊。我的故事挺長的。”
於是我便把我的經歷從頭到尾的跟他講了一遍,可能是我的經歷太過於離奇了,他竟然和聽評書一樣聽的入迷了,大呼精彩,當我跟他說其實我現在就在‘福澤堂’打工時,他的表情竟然和我昨晚的表情一樣。
我說完後,他驚訝道:“這也太巧了吧,想不到咱倆平時上班的地方竟然這麼近!”
我苦笑着對他說:“還想不到,咱兩個白派現在竟然都在給藍道的老神棍打工,而且他們之間好像還有什麼深仇大恨吧。”
他點了點頭,對我說:“難道平時林叔口中的那個雜碎,就是你的老闆?”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心想着這兩個老闆夠有鬧的,一個稱對方‘雜碎’,另一個稱對方‘老X’。
正當我倆聊得正來勁兒的時候,病房的門開了,應該是護士進來了,我心想這個不好,如果被發現在病房裡抽菸最少也得挨頓損。那也太不值了,於是我連忙舌頭一卷,就把那小半根菸藏到了嘴裡。
要說這招,抽菸的人應該都知道吧,用舌頭倒着把煙藏到嘴裡,只要有技巧,就不會燙到舌頭,而且再吐出來的時候,煙還是點着的。
易欣星見我藏煙的方法後,他也一口把煙吞到了嘴裡。然後低下了頭,這時護士已經走到了我倆身邊。
那護士邊爲我倆量體溫邊說:“你醒了啊,那就沒什麼事兒了,他就不行了,骨裂,最起碼要住三個禮拜。咦,怎麼有煙味?”
她馬上四處的聞着,然後問我倆:“你倆是不是在這屋抽菸了?”
我倆一聲不吭的搖着頭,她見地上找不到菸頭,便對我倆說:“醫院病房禁止吸菸,要罰款的,想抽就出去抽,懂麼?”
我倆又點了點頭,那護士便出去了。
我見她走了出去後,連忙舌頭一翻,又吐出了煙,繼續安逸的抽着,心裡想着,老子初中時躲人抽菸的時候,你丫還不知道在哪兒賣魚蛋呢?還能讓你們給抓着了?
我轉頭看着易欣星還耷拉着腦袋,便和他說:“易哥,人都走了,趕快吐出來吧,別忍着了。”
只見他轉頭望着我,表情噁心而痛苦的問我:“你沒嚥下去?”
我暈!他給嚥下去了?這位傻帽天才,可能他還不會我這手絕活吧,剛纔以爲我是把煙吞到肚子裡了呢,所以他也就學我一樣。
可是我哪是咽啊,我這是藏,他那個才叫真咽呢。
我無語了,這一幕怎麼這麼像一部電影《再見古惑仔》裡的情景?我記得當時看見陳小春和洪天明在醫院裡演的橋段,就和我倆現在的一模一樣。
只是我當時覺得怎麼會真有這種天然呆的存在,知道現在看見了易欣星,我終於相信了。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是存在天然呆的。
而且這個天然呆,竟然還可以說是一個精通奇門之術的天才。
老天爺你真是太長眼睛了,難道是五弊三缺在作祟麼?
於是我問易欣星:“對了易哥,修道之人五弊三缺,你缺的是什麼?”
易欣星搖了搖頭,對我說:“我也不知道我缺的是什麼啊,你能不能看出來?”
我望着他,其實我真挺想跟他說,你缺心眼兒的。但是沒好意思開口。於是我就換了個話題,我問他:“你現在上不了班,跟沒跟你老闆打招呼啊?”
他邊扣着鼻屎,邊回答我說:“當然和他說了,他還說過一會兒來看我呢。”
就在這時,走廊中傳來了吵鬧的聲音,我怎麼聽怎麼像文叔,只聽他好像在和什麼人對罵。然後又傳來了女護士阻止他們大聲喧譁的聲音。沒等我細聽的時候,病房的門打開了,
文叔先走了進來,隨後又進來了一箇中年男子。只見他倆進了病房後還一聲不吭的瞪着對方。彷彿要用眼睛把對方殺死一樣。
只聽身旁的易欣星說道:“林叔,你來啦。”
天,那爺們兒原來就是文叔口中的‘老X’。想不到今天在醫院裡讓他倆碰面了。
只見那個男人,和文叔差不多歲數,但是個頭要比文叔高出一頭,身着一件皮夾克,四方大臉。挺小的眼睛旁已經有了些魚尾紋。留着一頭幹練的板寸。看來他就是‘易福館’的林叔了。
只見他皮笑肉不笑的和文叔說:“我說今天怎麼這麼喪氣呢,來醫院都能碰到你。”
文叔聽後,同樣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他:“是啊,我也覺得,我徒弟病了,我來看看他,你來這兒幹啥?前列腺犯病了?”
林叔見文叔拿話擠兌他,便強忍着怒火繼續對文叔說:“我前列腺早好了,我也是來看我徒弟的,倒是你,我挺擔心你的腎結石的,怎麼樣?現在尿尿不疼了吧?”
文叔見他戳到自己痛處了,便忍不住大罵道:“你個老X,我來看徒弟,你也跟着湊什麼熱鬧?你也來看徒弟?有意思麼?難道你徒弟腿斷了?讓你這麼上心?”
易欣星聽到後,怯生生的說:“我····我的腿真斷了。。”
“················”
他二人此時才把視線集中在我二人身上,整間屋子的氣氛忽然變的空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