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澤的話語，讓幾人的呼吸，都是爲之一滯。
如果邪神沒有出現，這似乎只是個選擇問題。
總有一些人會選擇更強大的力量，而拋棄作爲人類的情感，這也實屬正常，哪怕是不做出這種選擇的人類之中，也不少人感情淡漠。
但在邪神出現的此刻。
這種變化，在人類的眼中，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扭曲。
拋棄人類的自我，拋棄人類的情感，那就等同於投靠邪神，將會成爲其餘人的敵人，再想想剛纔的那個所謂的“入教儀式”，真的有給他們選擇的資格嗎？
別人不清楚，但是沃倫是十分了解自己的，他永遠也不可能拋棄情感去尋求所謂的力量，這就是爲什麼他至今仍然對貝克萊殘留有如此深刻的印象，也是爲什麼他將自己死去女兒的靈魂做成了人工核心，並且尋求着讓女兒恢復人類情感的願望。
可就在剛剛，不，哪怕是現在，他的自我被扭曲了，甚至開始覺得拋棄情感，融入自然，是生命和靈魂的昇華。
“我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恢復。”沃倫最後沙啞着聲音說道。
他現在算是知道爲什麼需要那樣嚴苛的挑選，那樣嚴苛的訓練。
普通人的話，根本無法認知到自我的扭曲，更無法通過意志與情感來恢復自己的認知。
“把這個作爲警惕，牢記在心中，哪怕面對的只是一個再普通，再弱小不過的人，加上了邪神的力量之後，都會對你們產生無法忽視的影響，一個不小心就會跌入真正的深淵！”孔澤以強調的語氣說道，然後忽然變得輕鬆了許多，“總之，你們的主要任務，原本也是學習，現在就先坐下來，好好消化情報。”
“原來已經有情報了嗎？”沃倫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隨後很快調整了自己的狀態。
和其餘的四人一起端坐起來。
哪怕仍然因爲自己的鍊金人偶的損壞而悲傷的約翰，這個時候也將重新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
“如你們所見到的那樣，這個國家內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已經成爲了四象神的信徒，而他們主要擁有的能力，就是儀式，如同剛纔那樣，能夠強行進行的入教儀式，就我們目前探查到的信息，只要你找到任何一位信徒，表現出想要入教的想法，那麼接下來就不容他或者你反悔，一切都會發生。”孔澤講述自己得到的情報。
而沃倫也在這個時候抓住了重點，出聲問道：“是非信徒主動詢問，而不是信徒去主動吸收嗎？”
“沒錯。”孔澤確定了這一點。
“可這樣的話，豈不是自己限制住了自己？”沃倫微皺着眉梢，“以那種詭異的入教儀式來看，只要讓這些信徒們前往外界去主動拉人，幾乎沒有人能夠逃脫，他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呈指數擴張。”
如果四象神教，或者說邪神是想要擴張自己的影響力的話，這一點似乎違背了這個目的。
哪怕是貝克萊，也是微微挑起好看的眉梢，顯然沒有想明白。
可孔澤卻搖了搖頭，“這就是我要告訴你們的，邪神，其本身的力量就決定它們遠比人類要聰明，甚至從一開始，就站在了最佳的結果上。”
沃倫仍然無法理解，倒是貝克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其實道理很簡單。”孔澤見這幾人的反應，似乎是有些失望，但仍然解釋道，“我已經說過，邪神通過人類來擴張勢力，只不過是其內部‘和平競爭’的潛規則，而如果這位四象邪神采取你所說的那種手段，結果會如何？”
“這個神教就會成爲全世界所有勢力的打擊對象。”貝克萊沙啞着聲音說道。
沃倫也在這個瞬間明白了。
的確很簡答。
正是因爲這個神教的力量如此強大，如此詭異，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掌權者，能夠容忍這樣一個勢力的無限擴張，更不用說，其餘邪神的勢力也同樣不會允許這位邪神一家獨大。
從一開始，就是站在了這個“果”之上，所以對“因”進行了這樣的限制嗎？
“這個邪神擴張勢力的做法，實際上與布賴恩背後的邪神類似，都是利用力量與知識，來吸引人不斷的加入。”孔澤的目光，放在了約翰擺放在桌子上的那隻斷手上，繼續說道，“其力量的特點，你們已經親自體驗過了，那就是儀式。”
“儀式？”所有人默唸了一遍這個詞彙。
“沒錯，通過儀式。”孔澤同樣加重了語氣強調，“這個四象神教所謂的教義，就是講述四象之神的誕生、成長、本質，而其中的每一部分，都具備着極強的儀式意義，入教就是從‘四象之風’開始，通過語言的講述與實際上的模擬，來進行儀式，一旦儀式開始就會體現出近乎規則的力量，而儀式完成，同樣能過達到種種強大而神奇的效果。”
“等等——”沃倫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驚悚的說道，“難道這種力量不需要使用者具備靈能，達到對應的超凡階級嗎？”
“是的，不需要。”孔澤給出了這個真正恐怖的答案，“任何人，哪怕是一個小孩子，只要從那本教義之中專研出了‘儀式’，也能夠以此爆發出六階的破壞力！這是一種完全違背了超凡規則的力量，是邪神賦予儀式的力量！”
“嘶——”
包括了約翰和貝克萊在內，所有人都是狠狠的吸了一口涼氣。
在神秘的世界之中，無論是何等的傳承，何等的職業，都遵循着基本的規則。
那就是超凡階級的昇華。
每個人都是從一介凡人開始，一階一階的向上昇華，並隨之掌握越來越強大的力量。
可是，在這裡，人們不需要修行，不需要天分和機遇。
他們只需要研究神靈的傳說，然後從一個個模擬神靈的儀式之中，施展強大的力量！
這甚至比鍊金人偶的製作與進化，還要誇張了無數倍！
“如果這樣......這個國家，不，這個四象神教，應該早已經統治了世界吧。”沃倫在最後，以無比干澀的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