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了？”李和回過頭，“你聽誰說的？”
董浩道，“我在醫院看到的，章舒林親口跟我說的，高興的非要請我吃飯。”
“好事，他媳婦多年的病根看來是去了。”
一方面他替章舒林高興，畢竟對章舒林來說，中年得子，實在不易，他兩次去章家都能聞着一股淡淡的中藥味，另一方面他替自己的閨女擔心，有了自己的孩子，章舒林兩口子大概會降低對她的關注。
董浩問，“那我派人盯着？”
“不用，以後再說吧。”李和想，未免太杞人憂天了，他能感覺到章舒林兩口子對閨女是真心的，“你去醫院了，這次查的怎麼樣？”
“現在我老婆過來了，整天看着，不能吃肉，不能喝酒，天天就是大白菜、土豆，還逼着吃水果，”董浩無奈的摸摸肚子，“血壓是降下來了，可我也是瘦了一圈。”
李和問，“嫂子和孩子都還好？”
“窮命，在家閒着都能閒出毛病，見天就撿些飲料瓶和廢紙箱，往家裡放，天天一股味，我說了她幾句，好嘛，放樓道里了，爲這還跟鄰居吵了架，這才改了，盡是些沒門道的事情，”董浩苦笑道，“兒子在佳木斯上大學，還算聽話，可閨女就沒那麼好伺候了，才上高中，前天躲家裡廁所抽菸，讓我一頓好揍。”
“孩子是不好管。”李和認同的道，“你以身作則把煙戒掉。”
“只能盡力了。”董浩嘆口氣道，“到我這個歲數，不戒不也不行，去醫院拍片，這肺都是黑的，醫生說是煙塵堆積，把我嚇得夠嗆，實在忍不住了才叼一根，我就佩服你，說戒就戒了。”
李和舉着手裡的煙道，“你看，偶爾發愁也抽，不過一個月能抽上兩根就不錯了。”
他戒菸還算徹底。
“那我走了，”董浩跟李和說完話，就走到邱亮跟前，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有空就常去我那坐坐。”
兩個人說話都是避着邱亮的。
邱亮道，“董哥慢走。”
他是董浩一手提攜的，說董浩是他的貴人也不爲過，自然對董浩感恩戴德，尊敬有加。
晚上何芳回家的時候，特意問了兩句王慧的事情。
“那就好，她一個人真不容易。”何芳一邊說着一邊衝着閨女瞪眼睛，李怡這才乖乖的從沙發上跳下來，留下沙發上一串串的腳印。
“瘦了不少，”李和道，“想想她是夠可憐的，我問了她，還是沒結婚想法。”
“我們這個年齡魚尾紋出來了，歲月不饒人啊。”何芳嘆口氣道，“其實有一樣，我倆挺一致的，她跟我一個性子，堅決的不湊合。
要不是遇到你，我也沒想過，我這輩子會結婚。”
“都不曉得你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嗎？”
“得瑟？”何芳揪起他的耳朵。
“你這女人說翻臉就翻臉啊？”李和疼的嗷嗷叫，“我錯，我錯。”
“明天你去接她出院吧。”見李和認慫，何芳才鬆了手。
“你倆不是死對頭嗎?”李和笑問，“突然這麼關心她？”
何芳道，“我倆只是針尖對麥芒，都是一個性子，誰能服氣誰？做不了好朋友，可也不是仇人啊。”
以前，兩個人什麼都喜歡比，但是，多年之後，她成了贏家，她覺得自己可以大度一點。
李和拱手道，“老婆有命，不得不從。”
何芳想了想道，“你問問她，要是願意就來咱家住幾天，病剛好，一個人在家裡對付着吃，還怎麼養身體。”
“那我問問，要是樂意來更好。”李和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他把倆孩子送到學校之後，就接着去了醫院。
王慧穿的整整齊齊，正在埋頭收拾東西，一個盆拿在手裡，想放下又沒放下。
“扔了吧，醫院的盆不好。”
“嚇我一跳。”王慧拍拍胸口，“這麼閒？”
果然依着李和的意見，把盆扔到了地上。
“接你出院的時間還是有的，”李和笑着幫她把一些水果給塞進了旁邊的包裡，“出院手續辦了嗎？”
“勞駕，幫我跑一趟？”她把牀上的病歷本和一些單據遞給李和。
“多大個事，等着。”李和義不容辭，拿着東西就下了樓，出院窗口排了幾分鐘的隊，就辦好了所有的手續。
“挺快的啊。”王慧已經拎着一個大包，站在她的身後。
“趕緊給我，”李和奪過大包，把另一隻手的單據和找零交給她，“你收好。”
“謝謝，”她把東西收進了懷裡的小包，“你車在哪裡？送我回去吧，中午請你吃飯。”
李和邊走邊說，“何芳的意思是你先到我們那裡住階段，你一個人回家不是太方便，有人照顧着你，身體也好得快。”
“我一個人自由自在多好，去了你家，說不定還要給你們當保姆，你是懶貨，你媳婦這個校長又當得起勁，能六點鐘準時下班就不錯了。”王慧毫不猶豫的拒絕。
“上車吧。”李和把東西放進後備箱後，給她拉開車門，“你指路，你家那邊在改造，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是啊，這幾年的變化越來越大，路越來越寬，樓越來越高。”車子出了醫院，王慧才接着道，“左拐走二環路。”
李和點點頭，算是應了。
正是早班高峰，路上很堵，車子開不快。
進了小區，李和提着大包走在前面，王慧跟在後面。
“小區旁邊有個館子，味道很好，我經常去吃，等會我帶你去。”
“也不看看現在才幾點，九點沒到呢。”李和笑着道，“離飯點早着呢。”
王慧道，“想什麼時候吃就吃，非掐着飯點幹嘛？”
上了樓，李和立在一邊，等王慧開門。
房間不大，不到五十平，這種老小區基本都是這種戶型。
“進來吧，不用脫鞋，我家裡沒你能穿的拖鞋。”
“還是換了吧，回頭我可沒功夫給你拖地。”李和往門口一瞄，都是三十七八碼的女式拖鞋，他肯定穿不了，但是他還是脫下鞋，穿着襪子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