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希望閨女能多理解父親苦心。
李怡側着腦袋道，“慣着我倒是真的。”
這也是她不怕她老子的原因，從小到大，她老子再怎麼咋呼，再怎麼兇，也沒動過她一個手指頭。
反倒是她老孃，一言不合，巴掌就過來了，小時候沒少捱揍，所以，她真不敢和老孃唱反調，誰沒有個眉眼高低，又不是真皮癢癢。
何芳把飯菜端到餐廳，先給她盛了一碗湯，笑着道，“先喝點湯。你啊，一天到晚毛毛躁躁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懂事。”
李怡用勺子舀點湯嚐了嚐，豎起大拇指道，“媽，行啊，你煲湯的手藝見長啊。”
何芳道，“你爸現在能吃的不多，不就喝點湯，喝點粥什麼的，他那張嘴你不是不知道，多挑剔啊，爲了不餓死他，我這手藝不長進也不行啊。”
李怡一邊吃一邊道，“反正啊，我是不敢多吃，我這種好像屬於易胖體質的，一吃就胖。”
何芳道，“哪裡胖了，渾身都沒二兩肉，你還好意思說，你真不準備讀研了？”
李怡道，“老太太，你有什麼建議沒有？”
何芳道，“你的大事我可做不了主，想一出是一出的，你啊，明天和你爸爸好好商量，看看他怎麼說，不願意讀研，那就參加工作，到時候怎麼安排，也都是你爸說了算。”
李怡詫異的道，“不能吧，老太太，你現在一點主意都沒了？”
何芳在她的對面坐下來道，“除了你爸，誰願意操你這些閒事，按我的意思，早就該讓你獨立了，我們十五六歲就管一家子了，你姥姥，你奶，從來就沒管過我們，那時候條件困難，想管也管不了，哪裡像你們，今天飛這裡，明天飛那裡的。
我回趟家都不容易，坐火車，轉汽車，一趟折騰下來，得二十多個小時。”
“憶苦思甜啊？”李怡打趣道。
何芳道，“又嫌我囉嗦了？”
“不敢，不敢。”李怡拱手笑着道，“你說的都是對的。”
何芳白了她一眼道，“真要你憶苦思甜，那會就應該把你送回鄉下讀書的，讓你嚐嚐什麼叫真正的苦，你們哪裡受過苦，蜜罐子里長大的，一個個還不知足。”
李怡笑着道，“我更得謝謝你沒把我扔垃圾桶裡。”
何芳道，“你以爲沒有扔垃圾桶的？以前二胎管的嚴，知識分子幹部家庭爲了保住工作，都得把孩子送人養，何況平常人，在農村更普遍一點，你是沒見識過，你們這一代人啊，也是見識不到了。”
李怡道，“那父母得多心狠啊，要是我，寧願吃糠咽菜，也得把孩子留下來。”
何芳道，“那是因爲你沒體會過絕望，你真體會到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說了。我這說的還趕不上你奶說的，你奶說的才叫嚇人，有時間回去聽你奶嘮，保證嚇得你一天吃不下飯。”
“我奶不跟着你們來啊？”李怡這也纔想起來老家還有個老太太，不是跟奶奶長大的，跟奶奶的感情實在是有限。
何芳左右瞅瞅，確認李和不在邊上，才低聲道，“以前吧，你們老李家，我也就覺得你奶不倔，性格好，結果到現在才發現，你奶倔起來也要命，死活不跟着來，好像人走了，家裡房子能讓人給偷了似得，你爸在家陪了有小半年，後來想招，楊淮不是添了個娃嘛，你大姑給哄過去帶孩子了，沒住到一個月，又自己回來了，你爸給打電話也不接。”
說完重重嘆口氣。
李怡道，“我奶吧，那脾氣真古怪起來，一般人理解不了她想法。”
何芳道，“小點聲，讓你爸聽見，肯定得收拾你，說不定還得跟我嗷嗷兩句，世上只有他媽好，他自己說行，咱說不行。”
李怡笑着道，“那我抽空回家看看奶奶吧。”
何芳道，“隨你，回去看看也行，可千萬別跟她犯嗆，別較真，說着你聽着就是。”
李怡道，“你可放心吧，奶一直很疼我的。”
她吃完後，主動收拾餐桌，何芳把她攆到一邊道，“牀我都鋪好了，進屋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坐飛機也累了吧。”
李怡笑着道，“沒事，在飛機上我也是好吃好喝好睡的，一點兒也不累。”
堅持幫着老孃把碗給洗了。
何芳道，“在紐約跟你大姐見過面沒有？”
“誰？”李怡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老孃瞪過來眼睛，才反應過來說的是老舅家的何娟，她笑着道，“我跟她不怎麼聯繫。”
何芳道，“那是你姐姐，你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關心呢？”
李怡不服氣的道，“我還是她妹妹呢，我也沒見她關心我啊，再說，她一天到晚神出鬼沒的，我哪能聯繫的上她。”
何芳道，“你舅舅是白疼你了。”
李怡無奈的道，“你真是我親媽，能不能明辨是非？”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體會到他老子的不易。
她老孃是個貨真價實的“扶弟魔”，關心弟弟不算，現在還想操心侄女的事情，真不怕累得慌！
何芳道，“你這嘴啊，我說一句，你非頂我十句，知道不知道什麼叫血濃於水？親戚間的血脈關係是割不斷的，我跟你老舅這年齡都大了，你們表姐妹之間再不走動走動，還像什麼樣子。”
李怡道，“那也得她願意和我走動啊，我一個人主動有什麼意思，別光說我一個人啊。”
何芳擺擺手道，“趕緊去洗澡，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早一點，調整一下時差。”
李怡點點頭，在水龍頭底下洗了把手，進自己臥室去了，洗完澡，本以爲不困，結果躺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老孃已經做好了早餐，她老子正一邊看報紙，一邊吃油條。
“昨晚睡得怎麼樣？”李和問。
“還行。”李怡正要捏一根油條，卻被何芳打掉手，何芳道，“刷牙洗臉再吃，越來越不講究衛生了。”
她只得無奈的先去洗漱，等到她收拾利索，她老子已經吃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