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媚走了。
盧安視線上移,同二樓李母的目光不期而遇,隔空對視小會後,盧安輕輕點了下頭以示禮貌,然後也轉身走了,回了步步升超市。
此時已是9點過,超市已經關門,但這並不影響盧安的行程,在三樓辦公室轉一圈,沒發現黃穎。
一問,有員工告訴他,黃穎走了。
走了?
能去哪?
難道蘇省這邊還有黃家的關係?
原地沉吟一會,他開始呼叫對方的BB機,結果許久都沒得到回覆。
不過他沒離開辦公室,估摸着對方現在應該是不方便,或者一時找不到電話回過來。
思及此,他又給黃婷打去了電話。
“盧安,沒事吧?”一接通,黃婷就這樣擔憂問。
盧安安慰道:“還好,沒有想象的糟糕。”
接着他問:“小姑不見了,你們在這邊還有親戚朋友之類的?”
聞弦知雅意,黃婷回答:“蕪湖距離金陵不遠,我爺爺有幾個朋友就在那邊,小姑可能去拜訪他們了。”
和預料的差不多,盧安頓時放心不少,畢竟黃穎的長相同黃婷有7分像,特別漂亮,這年頭大晚上的出門,很容易就遇到危險。
兩人又聊了會,但由於怕錯過黃穎回過來的電話,沒說多久,就選擇了掛斷。
臨掛前,他說:“你先在家多陪會叔叔阿姨,等這事結束了,我來接你。”
“嗯。”多事之秋,黃婷乖巧地嗯了一聲。
通話結束後,盧安感到口有點幹,於是去二樓貨架拿了一瓶娃哈哈上來,擰開蓋子還沒喝幾口,這時辦公室又響了。
趕忙嚥下水,接起電話,“喂,你好。”
“盧安,是我。”
“小姑,你在哪?要不要我來接你?”
“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我在老頭子朋友家,今晚就不回來了,明天再說。”
“好。”
黃穎問:“你那邊收穫怎麼樣?”
盧安反問:“小姑你知道了?”
黃穎說:“我出門時恰巧碰到了曾經理回超市叫人。”
盧安汗顏,回答:“還不曉得具體情況,我也還在等消息。”
黃穎點頭,壓低聲音囑咐,“我差不多猜到了伱的想法,但你既然決定下手了,那就要做得漂亮一點,手腳乾淨一點,也要狠一點,這時候最忌不痛不癢。”
一個“狠”字道出了他的心聲,盧安說:“麻煩小姑了。”
黃穎笑了笑,“就衝你這聲小姑,我也無法袖手旁觀。”
她如今在別人家,不太方便,這通電話不到5分鐘就結束了。
聽到嘟嘟嘟的忙音,盧安看了看聽筒,隨即放回去,然後大口喝起了水。
晚上11點過,曾子芊回來了,一臉汗漬一臉疲憊,不過疲憊中還透露着一絲興奮,見到盧安,就急忙趕過來彙報,“老闆,人找到了!”
盧安眼皮一掀:“斷了幾條腿?”
曾子芊支支吾吾沒做聲。
盧安轉頭望向了窗外。
見狀,曾子芊退出了辦公室,再回來時臉色變得煞白,“老闆,妥了。”
盧安瞧了瞧她的臉色,“害怕了?”
曾子芊晃了晃腦袋,擠個笑容,“不是怕,但我畢竟是女人,第一次見這場面。”
盧安道,“你可以避開。”
曾子芊說:“我發現我很喜歡那場面,很刺激。”
盧安無語,自己竟然小看這妞了。
曾子芊問:“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盧安指指旁邊的座位,問:“你覺得呢?”
曾子芊坐下,猶豫一番說,“既然做了,那就送佛送到西,不然將來出來了是禍患。”
盧安偏頭看着她,沒做聲。
曾子芊身子略微前傾,“剛纔我已經和陳所溝通過了,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善茬,平日裡囂張慣了,身上都背有很多案件,只是過去礙於一些原因睜隻眼閉隻眼,如今只要稍稍操作”
盧安合上眼睛,“這些事你去辦,我就一個要求,打蛇打七寸,必須打到痛處。”
曾子芊站起身,應聲好,又忙活去了。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步步升超市的強硬作風讓許多暗暗關注的人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5號老闆也不例外,他在家裡接到電話時,鼻子都氣歪了!
他盧安怎麼敢?
他一個20歲的毛頭小子怎麼敢?
5號老闆倒不在乎那5人的死活,在乎的是臉面,盧安一回金陵就指示手下這麼做,那無疑是做給他看的,做給所有人看的。
更讓他憂心的是,孫浩倒向了盧安,爲那小子提供了信息,這簡單的表象背後蘊涵的深意讓他感到不安。
在書房踱來踱去,最後他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對方過來,有話要問。
沒多久,秘書來了,他開門見山問:“俞莞之是怎麼回事?”
見老闆臉色不佳,秘書斟酌着說:“傳聞俞莞之和盧安是男女關係?”
老闆面色更加難看了,半晌問:“可靠?”
秘書低頭說:“不確定,但孫浩對外是這麼傳?”
又是劉浩,5號老闆沉口氣,過了會又問:“外面是什麼情況?”
秘書擡頭看眼,又低下頭,“還有一個傳聞。”
“說。”
“聽說李再媚正在追求盧安,追了有好幾年了。”
“李家的李再媚?”
“就是她。”
秘書應一聲,接着往下講:“今晚有人在李家樓下看到盧安和李再媚抱在一起。”
???
這是個什麼混亂情況?
盧安的情史聽得老闆腦殼嗡嗡作響,但他不是一般人,敏銳地察覺到背後似乎有一張大網在向他鋪來。
不過他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倒不至於被一些小道消息嚇到,想了想問:“這盧安今晚的舉動,你怎麼看?”
這是個要命題,秘書本不想回答,可屁股決定腦袋,他不得不回答,“外面有風聲,說要您放了當初打斷公子雙腿的那夥人,還要給初雲一筆賠償費,盧安才肯罷休。”
“砰!”
驟然一聲響,一個珍貴無比的白色茶杯摔在了地上,老闆面帶怒色,“欺人太甚!” 秘書嚇了一跳,但在原地不敢動。
老闆背身問:“這風聲誰放出來的?盧安?”
秘書說:“應該是盧安的原話,但出自孫浩之口。”
“又是這個孫浩!他是活膩了?”老闆語氣陰沉的可怕。
秘書沒吭聲,老闆是個兩面人,白天一面,晚上一面,對這種語氣的話一點不驚訝,早就習慣了。
這個晚上註定是不太平的。
或者說,接下來三天金陵都不怎麼太平,暗流涌動。
一間辦公室,幾位大老闆圍坐在一起,面前的會議桌上放着一迭來自不同渠道的調查資料和檢舉信。
盧安和5號老闆的明爭暗鬥,以在座之人的職業素養,當然看得更加透徹,要不然也不需要他們親自上陣關心,也不會單獨撇開5號。
“這些材料大家剛纔都看了,有什麼看法?”大老闆發話。
與會之人相視一眼,都沒做聲。
見狀,大老闆接着說:“這次的事件影響很壞,外面出現了一些不利於我們團結工作的流言,三老闆,這方面你在行,你說說意見。”
被點名,三老闆正襟危坐,“我的想法是,應立即組建工作組,着手立案偵查此事,同是向上彙報,以儘快消除不利影響,以確保此類事件今後不再出現。”
聽到兩人一唱一和,其他人心裡登時門清,老五危險了。
果然,接下來的閉門投票,幾乎是一致舉手通過。雖然有兩人比較遲疑,但最後還是嘆口氣,舉起了手。
對此,大老闆十分滿意,敦促說:“好,一直通過決議,接下來我們要儘快做兩件事,一是注意引導輿論,爭取把事件的影響降到最低。
二,對仁禮同志的調查要迅速展開,早日給羣衆、給社會各界一個交代。但務必注意一點,絕不可以在沒有明確的、足夠說服大衆的證據之前,隨便對某人某事下定論,尤其是老五。”
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隨着事情的愈演愈烈,隨着事情的發酵,消息很快通過各種渠道和實際行動散播了出去,五老闆最終還是瞭解到了閉門會議上發生的一幕,這次他慌了。
他能不慌嗎?
坊間傳聞,這幾天實名舉報他的人多達27人,匿名舉報者那就更多了,不知凡幾,一時間根本數不過來。
這纔是真正的牆倒衆人推,這纔是真正的落井下石,不管是有意地、還是平日裡跟五老闆有恩怨的,落在他身上的石頭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五老闆躲到書房,關上門,拿起聽筒,摁了一個久違的電話號碼。
在焦急地等待中,電話倒是通了,但那邊沒有任何言語,連客套的招呼聲都沒有,死寂無聲。
五老闆不是蠢蛋,立馬懂了是什麼意思,頓時心涼了半截。
無聲的電話持續了大約20秒之久,然後那邊掛了,求生欲強烈的他又撥了另一個號碼。
這個電話也通了,相同的是,同樣沒聲音。
五老闆不死心,咬牙問了一個問題。
但那邊沒回答,聽完後就掛了電話。
連着兩個靠山不給予回覆,五老闆瞬間心如死灰,他明白自己被徹底放棄了。
走出書房時,秘書感覺老闆一下子老了幾十歲,一下子成了古稀老人。
瞅眼秘書,五老闆問:“俞莞之參與了嗎?”
秘書知道他這是明知故問,但還是點了點頭。
五老闆自嘲,“呵,一個小白臉,竟引出了這麼多人,好啊,好!.”
秘書頭低得更低了。
這時老伴從門外進來了,對丈夫說,“成兒今天手術.”
五老闆突發戾氣:“別跟我提這個逆子!”
老伴懵了。
初見等人出來了。
由於這幾天外面鬧得太大,盧安沒有親自露面,而是在步步升超市等。
“盧哥!”
“老闆。”
見到盧安,初見等人一臉哽咽和感動,他們都做好在裡頭吃牢飯的準備了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來了,這真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出來就好,出來就好,辛苦你們了!”
盧安沒說什麼心靈雞湯,只是同大夥挨個抱了抱,然後誠摯地說,“給大家放兩天假回去洗個澡,休息休息,陪陪家人,兩天後來公司報道,現在正是公司的上升期,發展離不開你們。”
稍後,盧安接過曾子芊早已準備的紅包,一一發給大家。
紅包裡面是事先說好的斷腿獎金,他不是個墨跡的人,言出必行,事情告一段落後,馬上兌現。
初見等人走了,不過他們並沒有按盧安的囑咐休息兩天,只是回家看一眼、洗個澡後,就又自發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經歷這一遭,他們的心更齊了,對盧安更尊重了,真真意義上把步步升超市當成了另一個家。
對這些朽木腦袋,盧安懶得管了,或者說也管不了,由着他們,去醫院探望一番初雲後,就開車同黃穎匯合到了一起。
“小姑,這次謝謝你。”
雖然這次的事情是很多方面的共同結果,但黃穎的奔波他全看在眼裡,心裡要說不感激那是假的。
他有時候都在亂糟糟地想,自己何德何能,就嘴巴會吻一點,盾構機比別人厲害一點,竟然遇到了這麼多好女人。
已經能夠預知五老闆的結局,黃穎心裡着實鬆了一口氣,難得笑笑說:“這次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不過我也有苦勞,好好請我吃頓飯吧。”
“沒問題,您請進。”盧安狗腿式地拉開車門,第一次用上了敬語。
沒辦法啊,對他有過幫助的人,不論人家的用意是什麼,他都心存敬意。
奧迪車開動了,中途黃穎忽然冷不丁問:“你見到俞莞之了沒?”
盧安心一凜,暗道黃穎同志啊黃穎同志,你連最起碼的窗戶紙都不貼一張了麼,這麼赤果果問的?
收斂收斂心神,他搖頭道:“還沒有。”
黃穎對這回答很是滿意,事情完畢後,盧安能第一時間來見自己,看來婷婷在他心裡的分量不輕。
至於盧安和俞莞之的關係,她已經不想去計較了。
經此一事,現在誰也不是傻子,或者說金陵上層的小圈子都隱約心中有數,對盧安和俞莞之的關係有數。
在特定羣體裡,盧安算是真正出名了,身上被張貼了一個“不可惹”的標籤。
不過有句話怎麼說來着,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出名對事業是好事,可從感情方面來講,那就真的一言難盡誒。
先不談其他的,光一個俞家,接下來肯定就夠他喝一壺的。
這不,聞着味兒的俞母第一時間就殺向了別墅,女兒的別墅。
再找盧安之前,她要女兒先給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