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在諾亞咖啡館的談話以後,我就再也沒見到過這個黑衣女子了。
我並沒有聽從她的話,雖然我已經明白了:她一定知道些什麼。可是,我自己的人生路,也只有我自己才能走。
同樣的劇本還是重演着,雖然在我再次去威脅師文時,我感到自己有點卑鄙小人的味道,但我別無選擇。
我又救下了玉婷,可是,這一次,我卻沒打算碰她的身體。我只要一想到她心裡還愛着那個人,我就感到一陣心痛。
然而,命運卻根本不會給我逃避的機會,那一夜,我還是喝醉了,稀裡糊塗地又和她上了牀。
這一切,彷彿是玉婷精心設計好的一樣,我雖然知道她想做什麼,可還是無力抗拒,只能任由一切發展,就像野草狂亂地生長。
時間,還是毫不留情地走到了2019年8月24日那一天。
婚禮的這一天,我滴酒不沾。
當天晚上,還發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我竟然把我的老同學,好兄弟,郝明,給狠狠地揍了一頓!
原來,郝明要給我敬酒,可我就是不喝。後來,我一氣之下,竟然狠狠推了他一下,他也喝得有點高了,兩個人就推搡了起來,我力氣大,又沒怎麼喝酒,結果一怒之下,打了他兩拳。
在場的人,包括玉婷,都驚呆了。無數雙眼睛,都在看着我。
我也有點尷尬,只得低着頭離開了。
“你這是怎麼了?今天是我們的大喜日子,你就不能給我點面子?”在一個沒人的角落裡,我的妻子,玉婷憤怒地看着我,“你幹嗎那樣啊?”
“對不起,我喝多了。”我掩着臉,靠在牆上。
“你根本就沒喝。”玉婷惱了,“你竟然還說你喝多了。”
“我就是喝多了,怎麼樣?”我心裡的恐懼、不安與沮喪,全都冒了出來。
玉婷看着我,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眼淚突然流了下來。
“玉婷,別哭,別哭啊,是我錯了。”我手忙腳亂地給她擦去眼淚。
“算了,我自己回去了。”玉婷狠狠推開了我。
“玉婷,別啊,你不能走啊!”我拉住了玉婷,“我不能讓你一個人走,今天可是我們大喜的日子。”
“你還知道啊?”玉婷道,“我不舒服,要先走了。”
“要走,那也要咱們一起走啊?哪有新娘子一個人走的道理?要是別人看到了,那算怎麼回事?”
“拜託,你今天已經給我丟人現眼了,別人看到了,那又怎麼樣?”玉婷白了我一眼,“你聽着,我要先回去了,你不許跟着我!”
說着,她從包裡拿出手機,就撥了起來:“小石嗎?我要走了,你的車停在哪裡?”
“小石?”我一把搶過了手機,“喂,小石,你今天喝酒了嗎?”
“喝酒?大哥,別開玩笑了。我是司機啊,我敢喝酒嗎?”電話那頭的小石答道。
聽到這句話,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好吧,玉婷,你就先坐小石的車回去吧。”我看到玉婷的態度如此堅決,也不再堅持了,“但是,你聽着,你一定不可以自己開車。記住,一定不要自己開車!”
“你腦子有病吧?有新娘子自己開車的嗎?”玉婷拉下了臉,“寧強,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你說的話怎麼這麼奇怪啊?你是不是發燒了啊?”
“是嗎?”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吧,你先回去吧,一定要記得我的話啊。”
“好了,廢話一堆,回去再收拾你!”玉婷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不過,我明白了,她已經原諒了我。
過了一會兒,小石過來了,我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確認他確實沒喝酒,這才讓他帶着玉婷走了。玉婷對我的這個奇怪的舉動,還是投來了疑惑的目光,就好像看到了一個馬戲團裡的猴子一般。
玉婷坐着小石的車走了,我卻還是感覺有點緊張。
這一次,你可一定要撐過去啊!玉婷,你可不能出事啊!
我已經想好了,要是玉婷以後還愛着那個師文的話,那我就成全他們好了。是啊,這纔是真愛啊,只要我愛的人還活着,就算她不是我的女人,那又怎樣?
我突然感覺自己變得好偉大,我這次穿越回來,可不是爲了與玉婷結婚,而是爲了救她。只要她活着,一切都好啊。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對了,“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沒錯,我回來,就是爲了讓玉婷好好地活着,至於其他的,比起生死來,都不算什麼。
人生,除了生死,沒有大事。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看到一個人朝我走了過來,他的右臉還腫了一塊。
是郝明?我有點尷尬,不過,他卻搖晃着步子,走過來,把手伸了過來。
我以爲他要打我,嚇了一跳。可這傢伙只是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道:“喂,你小子今天是吃了什麼藥,那麼猛啊?”
我有點尷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郝明卻笑了起來,真是笑得有點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我一愣。
“你小子,一定是吃了藍色小藥丸了,對不對?”郝明還是笑個不停,“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敢情你是晚上要辦事,所以纔不敢多喝,對不對?”
“纔不是呢,我是打算開車送玉婷回去的。”
“什麼?你開車?新郎官開車?”郝明又放肆地大笑道,“拜託,你可是新郎官啊,還要自己開車?”
“我擔心玉婷啊。”
“擔心她什麼?難道,你還怕她被別人給拐跑了不成?”郝明又笑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卻還是心神不寧地看着酒店門口,剛纔,玉婷就是從那裡離開的。哦,對了,她已經帶走了自己的手機,也免得她半路又要折回來。
那手機?我突然又想到上一次,當自己看到那手機,看到那微信裡的內容時,我的心裡就是一陣刺痛。
哎,我當初真不該打開那手機的。這手機,不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嗎?
或許,在每個人的手機裡,都藏着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吧?有些秘密,其實還不如不知道。
“她真的不值得你去愛!”我的耳邊,又響起了黑衣女子的這句話。
我的心一抖,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這一次,我並沒有發現那個黑衣女子。或許,她已經被我的警告嚇住了,再也不敢出現在我的視野範圍之內了吧?
黑衣女子所說的這句話,還是被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你小子在想什麼?”突然,郝明拍了我肩膀一下,低聲說道,“你小子是不是在想着等下的洞房?喂,你別告訴我,你還沒碰過玉婷吧?”
“好了,別說了,我們喝酒吧。”我煩死了,說道。
“什麼?你,你剛纔不是一滴酒都不想喝嗎?現在又想喝酒?那,那我不是白捱了你一拳了嗎?”心直口快的郝明睜大了眼睛,眼珠子似乎都快要從眼眶裡跳了出來。
“我改主意了,反正又不是我開車。”我好像憋了好久的餓狼一樣,說道,“走,咱們兄弟再去喝幾杯,就算我補償給你的。”
“對了,這纔是爺們啊,那好,乾脆咱們去外邊的酒吧喝。”郝明笑了,“這裡的酒太貴了,喝不起,也不盡興。”
“那好,出去喝。”
“喂,你等下就不怕進不了洞房嗎?”
“洞房?”我苦笑了一聲,“都老夫老妻了,還什麼洞房?”
郝明大笑了起來,摸了摸我的頭,“好小子,好小子。”
“咱們走吧。”我看了一下酒店的大門,又鬆了鬆衣領。
“慢着,我把大毛、四眼他們兩個都叫來。”郝明就要往裡頭走。
大毛、四眼都是我的同學,而且還是舍友。
“別了,我不想人太多,就想跟你兩個人喝。他們兩個,還是下一次吧。”我說。
“哦,那也行,你小子是不是想跟哥哥我聊點心事?”郝明似乎有點明白了。
“少廢話,走吧。”
我們就在離酒店不遠的一家酒吧裡喝起了酒。
此時,酒吧裡已經坐了很多人,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尤其是那些打扮漂亮,身材妖嬈的美女,更是吸引了我和郝明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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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這眼睛也不老實啊?”郝明喝了一口啤酒,眯着眼睛看着我,“新婚夜竟然跑這邊來看美女啊,看我不告訴玉婷去。”
我仰起頭,拿起一紮啤酒,就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喂,你小子,瘋了吧?把酒當水喝啊?悠着點!”郝明嚇得把我手裡的啤酒給拉了下去,“寧強,你今天是怎麼了?有點反常啊?”
“現在是幾點了?”我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手上不是戴着手錶嗎?”郝明困惑地看着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低下頭,看了看那手錶,表面上顯示: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這麼遲了啊?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酒了醒了一大半。
我怎麼還在這裡喝酒呢?萬一玉婷又出事了呢?
“你小子怎麼心神不定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郝明再次發問道。
我擡起頭,看着他,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郝明也奇怪地看着我,嘴裡似乎嘟囔着什麼,但說不出話來。
“郝明,我問你。”過了有兩三秒的時間,我張開口,“如果你發現自己愛的那個人,她其實愛的不是你,而是另一個人,你會怎麼做?”
“什麼?”郝明愣住了,“你,你是說玉婷?”
我後悔了,爲什麼我會冒出這句話來?這不等於不打自招嗎?
“你小子,別告訴我,她不喜歡你吧?”郝明很詭異地看着我,“你想多了吧?她要是不愛你,爲什麼要嫁給你?那她幹嗎不嫁給我呢?哈哈哈,想多了,想多了。”
可我並沒有他那種好心情,這傢伙前一陣纔剛換過女朋友,不,應該說他已經換了兩三個,早就對這種事情麻木了。可惜,我卻並沒有麻木。可我爲什麼就不能麻木一點呢?
我看了那扎啤酒,又端了起來,一口喝了下去,甚至連停一口氣的工夫都沒有。
這一次,郝明沒有再勸阻我。當我喝光了啤酒,再看他的時候,卻看到他那張驚愕又困惑的神情。
“你,你小子,她,她真的不愛你?”郝明竟然也變得結結巴巴了,“我懂了,怪不得你要找我一個人私聊。”
我不說話了,轉過頭,看着這酒吧裡的那些妙齡女郎。
突然,我好像又看到了那黑衣女子,我的瞳孔頓時放大了。
可是,再一看,我卻把過度緊張的神經又放下了。那確實是個黑衣女子,不過,卻不是她!
“你在看什麼?”郝明順着我的視線,也轉過了頭。
我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喝酒。
“喂,別喝了,你喝這麼多,你老婆該罵你了。”
“老婆?老婆?”我搖搖頭,苦嘆了兩聲。
有誰會像我這樣,新婚夜竟然還在酒吧裡借酒澆愁?
我發現自己突然很想逃避了,我不想回家,我不想洞房,我只想永遠都埋在這裡,埋在那酒缸子裡。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