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買這個手錶嗎?”
我擡起頭,又是那個熟悉的店主人,又是這家熟悉的小店。
我又轉過頭,看着那個黑衣女人。
她看到我,馬上扭過了臉去。但是,這一次,我並沒有發火,反而顯得特別的安靜。
我轉過頭,看着那老頭,沉吟了半晌,終於開口了。
“老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這老頭先是一愣,馬上就笑了:“當然可以,小夥子,是關於這手錶的嗎?”
我點點頭,又轉頭看了看那個黑衣女子。
就在這時候,那黑衣女子似乎顯得有點焦慮不安,她突然就要朝着門口走去。這一次,她的行動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以前幾次,可都是我先出門去的。
就在她從我身後走過的那一刻,我叫了一聲。
“對不起,這位小姐,我還有話想要和你好好談一談。”我的這句話裡,並沒有任何威脅或者命令的口氣,卻也不怒自威。
她停住了腳步,卻沒有說話,而是看着我。
“等我問完了,我再和你說,麻煩你,可以再等一等嗎?”我出奇的鎮定,與上次見到她時的憤怒神情,完全不同了。
她也出奇的平靜,站在一邊。
我鬆了一口氣,回過頭,盯着那老頭的眼睛。
“老闆,我問你,這個手錶是什麼人賣給你的?”
老頭想了一下,“已經好多年了,我都有點想不起來了,哦,是一個像你一樣的年輕人給我的。”
“年輕人?他長什麼樣子?”
“不好意思,過去了好多年,我都記不起來了。”老頭搖搖頭,“我只記得,他把手錶給我,然後很神秘地對我說:這個手錶千萬不能往回撥。哦,這手錶是寄售的,可是,後來他一直沒來取過,我也一直沒把這手錶給賣出去。”
我頓時有了更濃厚的興趣,那個把手錶寄售在這裡的年輕人到底是誰?如果我能找到這個人,那不是就可以知道這手錶的來歷了嗎?
“那你回撥過這手錶嗎?”我繼續問道。
“沒有,這手錶一直都挺準的,我爲什麼要回撥呢?”老頭答道。
“那你不去嘗試一下嗎?”我追問道。
老頭搖搖頭:“不,我不想嘗試。”
“爲什麼?”
這個問題把老頭給問住了,停了半晌,他壓低聲音,對我說道:“小夥子,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
“好奇害死貓!”老頭擡起頭,目光卻落在我的身後。
我一回頭,卻見那黑衣女子已經坐在我身後的一張椅子上,無聊地看着這屋子裡的擺設。見我看過來,她又把臉扭了開去。
“尤其是對漂亮女人,更不要太過好奇。”老頭突然神秘兮兮地加上了一句,“這是我老太婆告訴我的。”
“噢?”我突然有點想笑,卻又壓住了,“你老婆對你還真不錯。”
“是啊,聽老婆的話,準沒錯的。”老頭子微笑地說道,“我這個人,從來不會去做沒把握的事情。”
“好吧。”我點點頭,“對了,你拿到這手錶的時候,到底是哪一年?”
“哪一年?記不清了,好像有好多年了,我真記不清楚了。”
我有點失落,“那他叫什麼名氣?我說的是寄售這手錶的那個年輕人。”
“我沒有問啊,人家只是寄售手錶,我不敢多問。”
“他沒留下電話嗎?”
“沒有,他說他有空還會過來的,可後來就一去不回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說不定,都死了呢。”
“噢?”我皺起了眉頭。
那個把表放在這邊寄售的年輕人,肯定是知道這手錶的秘密的。可是,爲什麼他竟然會把這一塊無價之寶,放在這店裡寄售呢?而且,還是這麼低的價格?還有,他爲什麼後來就不來了呢?難道,他真的是死了嗎?
“你們店裡還有同樣的手錶嗎?”我就像警察一樣,繼續問道。
“沒有了。”老頭搖搖頭,“這是唯一的一塊,我都放在這個角落裡了,哦,剛纔我是把這手錶給這位姑娘看的,她本打算買的,結果你先要了。”
是的,就是今天,確切地說,2019年3月24日下午,我到了這店裡,看到了放在櫃檯上的這手錶,莫名其妙地就想要買下來。而那個黑衣女子,卻只是遠遠地看着那手錶。不過,在進來之前,我是沒聽到她說一句話,不知道她竟然是想要買下這手錶的?
我回過頭,對着那黑衣女子問道:“這位小姐,你爲什麼一眼就看中了這款手錶?”
那女子一愣,停了一下,終於開口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它挺特別的。”
對於她的這個回答,我顯然不是很滿意,於是,我又問那老頭。
“老闆,這手錶原來放在什麼位置?”
“就在那裡。”老頭指了一下,那是玻璃櫃臺最角落的裡頭,一般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那裡。
也是,比起那些標價一千多,甚至幾千塊的手錶來,這兩百塊的手錶真不值得放在顯眼的位置。或許,這就好像人一樣,如果你只是一個小嘍囉,你就只能被趕到角落裡呆着。
不過,這更加引起了我對那女子的懷疑。
她爲什麼會在最角落裡,挑出了那塊看上去不起眼的手錶?難道,只是因爲這手錶便宜?或者,她知道這手錶的秘密?
我盯着她,她被我盯着有點緊張,低下了頭。
不過,我沒有再去問她,而是轉過頭來。
“她爲什麼沒買?”我壓低了聲音,儘量不讓那女人聽到這句話。
“這我就不知道了,女人嘛,喜歡挑三揀四。”老頭笑了,“我也覺得這手錶配不上一位如此迷人的女士。”
我點點頭,算是對他這句話的認可。可是,我更加增添了對那黑衣女子的懷疑。
是啊,像她這樣一個美麗又時尚的妙齡女子,爲什麼偏偏會對這款不起眼的手錶感興趣呢?難道,她就不怕戴着這200塊錢的手錶出去,很掉價嗎?
不過,我轉念一想,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現在很多女孩子雖然打扮漂亮,穿着新潮,可其實兜裡沒多少錢,除非伴上大款了。比起那些千把幾千塊的手錶,似乎這手錶更加價廉物美,戴上去,或許還可以騙人說是個名錶呢?
“這是什麼牌子的?”我看了一下,發現自己竟然在手錶上看不到任何標牌。
“我看看。”老頭子拿起手錶,端詳了老半天,說道,“沒牌子的?”
“你當時沒發現?”
“我真的想不起來了,這手錶太普通了,所以沒太在意。”
“也是。”我點點頭,“這或許是自己組裝的吧?”
“這種電子錶的工藝不復雜,一般的小廠,甚至厲害一點的工匠都可以生產出來,無非就是把原件組裝起來罷了。”
“你可以把這手錶拆開嗎?”我突然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啊?”那店老闆一愣。
“我買下了,但我希望你能幫我把手錶拆開,再重新組裝起來,我另外給你一百元,算是拆裝的費用。”
“你確定?”老頭疑惑地看着我,或許是當我腦子不正常。
我點點頭。
“不可以!”突然,那女子衝過來,一把就將那手錶給搶了去。
這一下,我和那店老闆都愣住了。
“你想幹嗎?”我有點懵了,真沒想到這劇情竟然有這樣的變化。
“老闆,這手錶我買下了!”黑衣女子睜大了眼睛,這一刻,她就好像是一頭受驚後又變得勇敢的小母鹿。
“你放下這手錶。”我急了,也瞪大了眼睛,“我已經買了。”
“是我先挑的,我當然可以先買!”黑衣女子緊咬着嘴脣,似乎都要把那張櫻桃嘴給咬破了,就像要和我拼命一樣。
我怎麼可以把這手錶給她呢?沒了這手錶,我以後還怎麼回到過去?
“不行,這手錶我要定了!”我衝過去,一把就攥住了她那抓着手錶的手臂,我們竟然扭在了一起。
“喂,你們別這樣,不就一塊手錶嗎?”店老闆嚇壞了,從櫃檯後面跑出來。
可是,我根本不搭理他,而是用蠻力,硬是把那手錶,從女子的手心裡掰了出來。我承認自己有點粗魯,一點都不紳士風度,可是,這手錶就是我的命根子,怎麼能讓她給拿了去?
“你,你還給我!”女子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看着我,臉都紅了。
“你先看到的,又有什麼了不起?你不是還沒買嗎?”我索性耍起了無賴,“這手錶是我買下的。”
“它是我的!”黑衣女子大叫了起來。
我根本不理會她,而是從容不迫地將這手錶戴在手上,並帶着勝利者的眼神,輕蔑地看着她。
她就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哦,應該是母雞,喘着氣,無可奈何地看着我。
“你們兩個都別吵了,那不就是一塊手錶嗎?幹嗎跟玩命一樣啊?”店老闆跑過來,說道,“小夥子,你就讓給她吧,人家可是女孩子啊。”
“女孩子又怎麼了?”我仰起頭,只用鼻孔看着那女子,她已經癱坐在椅子上,扭過頭去,可胸脯卻還在起伏着。
當看到她那如海浪一般起伏的峰巒的時候,反而把我身體裡的某些激素給提了起來。腦海裡,那一幕幻想的場景,又浮現了出來。
該死,寧強,你想什麼呢?你也太齷齪了吧?我心中暗罵道。
我轉過身,問那老頭道:“老闆,你可以幫我拆這手錶嗎?”
老頭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好,你把這手錶給拆開了,讓我看一看。”我又把手錶遞給了他。
我倒是要看看,這手錶到底有什麼神奇的地方?
“你就不怕拆開後,這手錶壞了嗎?”突然,那女子冒了一句話出來。
雖然只有這麼一句話,但我卻怔住了,看了看她。
我的頭腦一下子又恢復了冷靜,是啊,我拆開這手錶做什麼?難道,這裡面裝的是定時**?萬一,我拆開以後,手錶壞了,或者再也不能讓我回到過去了,那我還要這手錶幹嗎?
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回不到過去了,我馬上改變了主意。
“老闆,還是別拆了。”我趕忙把那手錶拿了回來,“我現在就買了。”
老頭子攤開手,似乎對我很無語。
我走到櫃檯邊,很熟練地付了款,又把還放在櫃檯上的手錶盒揣進了褲兜裡。然後,我回過頭,看了看還坐在椅子上的那女子。她也看着我,竟然目光再也不遊移了,而是死死地盯着我,但我也不害怕,也盯着她。
兩個人的目光停了有兩三秒種的時間,但我覺得竟然如此的漫長。
“你,跟我出來!”我終於打破了沉默,“我還有事情要問你!”
她愣了一下,但還是站起身來,朝我走來。
“出去再說。”我先走了出去,然後,就站在門口,不走了。
我沒有回頭,但可以感覺到一股女人特有的香氣飄了出來,就在我的身邊。
聞着這股香氣,我有點醉了。
轉過頭,我們的四目又對在了一起。
“前面有家咖啡廳。”我們竟然異口同聲地說道。
這一下,我和她都愣了,尤其是她,在用一種困惑的眼神看着我。她一定很奇怪,我是怎麼知道那前面有咖啡廳的?
“那好,我們就一起走過去吧。”我輕嘆了一聲,“你可別想跑,如果你想拿回這手錶的話。”
這句話,顯然起了作用,她遲疑了一下,說道:“好吧。”
於是,我徑直朝前走去,根本不去看她。我絲毫不擔心她會跑掉,因爲我已經有了一個主意,一個絕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