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玉婷,我最愛的女人,就這麼走了!
當在太平間裡看到她的屍體時,我差點就要癱倒在了地上,幸好,這一次郝明又在我身邊,是他把我扶了一把,還給我使了個眼色。
這裡,還有我們的幾位同學,以及兩家的親戚,他們也是剛聽到這個噩耗趕過來的。沒想到,一場喜宴,竟然就變成了一場喪宴。
“這是怎麼回事?”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是玉婷的媽媽,我在婚宴,哦,確切地說,是穿越前的上一次的婚宴上曾經見到過她。這老人家哪裡能承受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聲音都顫抖了。
“媽媽,是我害了玉婷。我當時,我當時在開車,哪裡想到那邊突然冒出了一輛電動自行車,我一緊張,打了一下方向盤,車子,車子就撞到了路邊的電線杆上。”今天晚上的新郎,師文的聲音也有點顫抖了。
“什麼?是你開的車?”我突然憤怒了起來,竟然衝上前去,一把就抓住了師文的衣領子,“這麼說,是你開車害死了玉婷?”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得如此失態,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吼叫?可是,玉婷已經死了,就算我再憤怒,又有什麼用呢?
“寧強,冷靜點!”郝明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我,“別那麼激動!”
“混蛋,誰讓你開車的?”我無處發泄,大叫道,“你會開車嗎?”
師文目光顯得有點呆滯,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這個混蛋,搶走了我心愛的女人,又把她害死了!我真想要揍他,狠狠地揍死他!這一刻,所有的憤怒、嫉妒、悲痛與絕望都交織在了一起,就等待着一個徹底的大爆發!
可是,郝明卻死死地抱住了我,我捏緊的拳頭,也慢慢地鬆開了。
“冷靜點,這只是一起交通事故,誰也沒想到的交通事故。”郝明低聲地說道,“這就是她的命啊。”
“她的命?什麼命?”我轉過頭,瞪大了眼睛,盯着郝明。
郝明搖搖頭,嘆息道:“人都死了,難道還能讓她活過來?”
“啊?”我一愣,馬上想到了一件事情。
是啊,人死不能復生,可是,我還可以控制時間啊?那表呢,那手錶呢?
這時候,我纔想起,剛纔我一接到電話馬上就跑了回來。那手錶,卻還留在酒店的茶几上呢。
我還有希望,我還可以救活玉婷!只要我回去把那手錶調回去,不就可以回到過去了嗎?說不定,我還可以徹底改寫這段歷史!
我的心裡一下子就有了希望,剛纔的怒氣也消了不少。
可是,很快,我卻又憤怒了起來。
這時候,突然,從太平間外面進來了幾個警察。爲首的一個警察臉色鐵青,直接就朝這邊走了過來。
一看到有警察過來了,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那個警察走了過來,問道:“請問,哪位是師文先生?”
師文一愣,答道:“是,是我。”
“你是AX1065的車主嗎?”那個警察問道,“我是市交警隊的嚴肅科長,有事要問你。”
“交警隊?”
“你今天晚上喝酒了,對嗎?”這位名叫嚴肅,神情也很嚴肅的警察繼續問道。
“啊?”師文又是一愣,馬上搖搖頭,“沒,沒有啊。”
“你別在隱瞞了。”站在嚴肅身後的另一個警察說道,“今天晚上是你結婚,你會沒有喝酒?要不要我們用酒精測試儀來測一測?”
師文不說話了。
“你涉嫌酒駕,並造成一起交通事故,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嚴肅一點不客氣地說道。
“酒駕?我,我沒有啊。”師文慌張了,“哦,車,車是我老婆開的。”
師文這一改詞,其他人都愣了。
“什麼?”嚴肅也是一愣,“你說車子是你愛人開的?”
師文擦了一下額頭,點了點頭,“我是喝了點酒,所以才讓我愛人開車的,沒想到,她,她竟然·······”
“可你剛纔不是對我們說,車是你開的嗎?”嚴肅身後那個交警也有點發懵。
“剛纔我說錯了,我是喝多了,所以才記錯了。”師文搓着手,眼珠子卻在轉着。
嚴肅不說話了,低着頭,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可是,我卻已經看出了貓膩。
師文在撒謊!他的動作顯得很緊張,這證明他就是在撒謊!車子分明就是他開的,可這傢伙害怕因爲酒駕而被刑拘,更害怕因此而被學校處分甚至辭退,所以才故意把一桶水都倒在死去的玉婷身上。
混蛋,這傢伙,真是個斯文敗類!
我憤怒了,趁着郝明不注意,衝上去,照着師文,就狠狠地給了一拳。
那傢伙沒想到我會衝出來,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眼鏡也被打落在地。
“你個混蛋,明明就是你自己酒後開車的,你竟然還污衊說是玉婷開的車?”我憤怒了,“你個混蛋,做了錯事還不敢承認,你是不是男人?”
我憤怒了,我爆發了。我的拳頭,如雨點一般,傾瀉而下。
“救命,救命啊!”師文尖叫了起來。
那幾個警察衝過來,把我拉開了,可我還是憤怒地大吼大叫。
周圍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可是,這一刻,我卻不管不顧了。
玉婷都死了,我還要繼續保守着那個秘密嗎?我愛她,如果今天的新郎是我,她就不會死了!
我真的爲玉婷不值得,她竟然嫁給了一個這樣的男人,就連她死了之後,還要被這斯文敗類拿出來當墊背的?師文,你這個無恥卑鄙的傢伙!
“師文,你因涉嫌酒駕,就請跟我們走一趟吧。”嚴肅警官嚴肅地看着師文。
師文的臉已經腫了一大塊,眼睛都鼓了起來,活像一頭熊貓。
“至於你。”嚴警官轉過頭來,看着我,“你涉嫌毆打他人,你也跟我們走吧。”
“走就走。”我挺起胸脯,說道。
就這樣,我和師文都被警察帶走了。
警車就停在醫院的門診大樓前面的空地上,我和師文都被帶上了車,不過,是分別上了不同的車。
警察並沒有給我戴上手銬,只是把我推上了車子,讓我坐在後面的座位上。
車子開動了,我最後看了一眼那座在夜色下顯得有點陰森森的醫院門診大樓,心裡卻長嘆了一聲。
可是,此時,另一個念頭卻冒了出來。
不好,我會被拘留嗎?會拘留多少天?我的那塊手錶,可還在酒店裡啊?要是今晚我沒回去的話,會不會被酒店的服務員給拿走了,或者被清理掉了?
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那可是本市最好的酒店之一,即便服務員發現我的東西,應該也會交給酒店總檯的。可是,我這一耽誤,不就誤自己穿越的事情了嗎?
我有點後悔了,剛纔我真不應該給那傢伙幾拳頭。那能起什麼用呢?把玉婷救活,這纔是我最該做的事。
可是,事已至此,我後悔也來不及了。
車子,慢慢地開出了醫院的門口,我朝窗外看去。
突然,我看到就在醫院門口,一棵樹下,竟然站着一個女子,一個穿着黑衣的女子。當她看到警車開出來的時候,擡起了頭。那張美麗的臉上,竟然呈現出驚訝的神色。
啊?怎麼是她?
這女子,就是五個月前,我在那家小店裡遇到的那個女子。奇怪,深更半夜的,她怎麼也到這家醫院來了呢?
我的腦子裡,馬上浮現起在我沒有穿越回到過去之前,上一次的8月24日晚上。沒錯,那天晚上,我在酒店裡,就曾經見到過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她爲什麼無處不在?難道,她一直都在跟蹤我?
這一下,我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種被人跟蹤的感覺實在不好,可另一個問題則更令我感到擔憂。
很明顯,這女子不僅在跟蹤我,也在試圖拿回那手錶。可是,此刻,我的手錶並不在我的身邊,而是在酒店裡。萬一這女子知道我住在哪家酒店,她會不會乘機去酒店拿走手錶呢?
這並不是不可能的,對於客人遺落的物品,酒店一般都會放在前臺。只要你到酒店前臺說自己丟了什麼東西,他們一般也不會去核驗你的身份證,就會把東西還給你。因爲,一般來說,丟了什麼東西,只有住店的客人才會知道,別人是不可能冒領的。另外,這女子也可以撒謊說她是和我住在一起,一男一女一起來開房,卻只登記男方的名字,這也最正常不過的了。
完了,要是那手錶被這女子給拿走了,我豈不是連救回玉婷的機會都沒有了?
想到這,我竟然哭了起來。一個大男人,竟然哭了?
“你哭什麼啊?”那個交警聽到聲音,回過頭,“怎麼,要被關起來了,你就哭了?你剛纔下手的時候,爲什麼不哭啊?”
我抹了抹眼淚,我能說什麼呢?我不是因爲自己的蠢行而哭泣,而是因爲恐懼自己會失去拯救玉婷的機會而哭泣。
這一夜,我就在派出所的監房裡呆了一夜,當然,這一夜我都沒合過眼。
痛苦、悔恨、焦慮、不安,這些情緒都像魔鬼一樣,一齊朝我撲了過來。閉上眼,我就會想起玉婷那張滿是鮮血的臉。
好容易熬到了第二天上午,這時候,監房的門被打開了。
“你可以走了。”一個警察說道。
“啊?”我一愣。
“外面有人等着你,出去吧。”
於是,我從裡面走了出來。
在派出所的大堂裡,我見到了郝明。一看到他,我就激動地擁抱了過去。
“兄弟,別這樣。”郝明今天穿着警服,他可也是警察啊,“趕快走吧。”
“這是怎麼回事?”
“車上說。”
坐在車裡,我才知道,原來是師文那傢伙給警方寫了“諒解書”,表示都是自己的錯,請求警方原諒我的過錯。同時,他也不要求我賠償醫療費。
“這傢伙,還算有點良心。”我還是有點不甘心,“不過,他酒駕,就該關在裡面。”
“你還是要感謝他,要不是他的諒解書,就算我再神通廣大,也放不出你。”郝明一邊開車,一邊說道,“不過,我真不明白,他竟然會原諒一個打了自己的人?”
“我還以爲是你給他做思想工作呢。”
“纔沒有呢,沒人找過他,他還在派出所裡呢,既然沒人求情,他又何必要原諒你?所以我纔會想不通啊。”
這一點,我也想不通。
“你要回去嗎?”郝明問道。
“哦,不,去江南大酒店,現在就去!”
“什麼?去江南大酒店?”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點了點頭。
十五分鐘後,我們的車到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