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交擊的聲音瞬間響起,薩里格一聲悶哼,向後跌出,撞到了牆上。?
周楓不比他好多少,左肋處因爲這大力的一擊而再次劇烈疼痛起來,登時動彈不得,連走都困難,更別說是追襲過去。
“這……這不可能的……”薩里格喃喃地道。
對方竟然不用眼睛就能贏他,這是何等打擊!
周楓有點於心不忍,道:“其實看不到反而在對上你這套拳時有優勢。”說着簡單地把自己聽風辨招的事說了一下。
聽完後,薩里格吃驚地道:“這麼說,假如你能看得到,反而不一定打得過我?”
周楓昧着良心道:“當然有可能。”事實上他如果能看到,根本用不着耗這麼多時間,直接以遠強過對手的硬實力,就能贏下來,不過現在是在安慰對方,當然不能說透。
薩里格顯然鬆了口氣,道:“我還以爲我真那麼沒用。但你剛纔那套到底是什麼拳?我從沒見過這麼詭異的拳術。”
周楓正要說話,外面傳來剎宗的冷喝道:“辛桑!出來!”聲音相當不客氣。
薩里格一驚,低聲道:“剎宗怎麼會來找你?”
周楓搖頭表示不知,走到窗邊道:“有事就說。”
外面的剎宗冷冷道:“師父說了,爲了表示對你的治療的感謝,現在開始你就是鬼澗的貴賓,可以自由在澗內遊玩行走。”
周楓聳聳肩:“我這樣一個瞎子還有什麼好走玩的?”心裡卻是大喜。
這樣的話,他豈不是有機會去關莊述等人的地方?
剎宗冷冰冰地道:“師父也知道你不便,所以讓納蘭照顧你。你要去哪,讓她陪着。”
周楓一愣。
貌似想得周到,但這豈非等於在他身邊安插個眼線?難道那個“師父”對自己有什麼懷疑?
不過迴心一想,這是對方的地盤,假如對方真要懷疑他,最好的辦法是誰都不派,等他行動時在暗中觀察他。現在這樣派人“服侍”,反而正該是沒有懷疑他的表現。
剎宗離開後,薩里格才走到窗邊,莫名其妙地道:“你做了什麼?爲什麼師父突然這麼優待你?”
周楓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遍,道:“正好我在這呆得悶,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薩里格沒有起疑,爽快地道:“行。”
鬼澗相當長,周楓在薩里格的陪同下走了好一會兒,纔到澗尾。
快離開鬼澗時,薩里格道:“再走就出去了,回去吧。”
周楓沿途留心聆聽,心裡有了個大概,點頭道:“好。”
從他住處一路過來,大多暗哨的位置他都能“聽”到,但卻沒聽到類似牢房的所在。但從他住處往澗首那邊過去,是密集居住區,按說也不該設有牢房,看來對方的牢房設置相當隱秘,需要另想辦法救人。
往回走了一截,前方忽然傳來拳腳勁風聲。
周楓聽那拳聲動作相當陌生,但招招兇狠有力,比薩里格、那羅格、納蘭等人均強了不知多少,心裡一動,問道:“誰在那練拳?”
薩里格看了一眼,道:“是剎宗。”
周楓好奇道:“他似乎比你們都厲害?”
薩里格哼了一聲,道:“他是師父最厲害的徒弟。”沒有再多說,竟似有點怕剎宗。
周楓回想那傢伙的言語,暗忖肯定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傢伙。
不過話說回來,納蘭對薩里格也相當不友好,後者在這裡恐怕也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傢伙。
就在這時,那邊拳聲停止,剎宗的聲音響起:“薩里格,帶他過來!”
這話中完全是命令語氣,薩里格卻沒有拒絕,答應了一聲,帶周楓走了過去。
周楓留神聆聽,確認了周圍沒有那羅格的存在,心裡鬆了口氣。
剛纔出來前他就向薩里格確認過,知道那羅格被師父派去了城裡,不過仍是自己親自確認比較腿法。
“聽說你也練拳,不如我們切磋一下怎麼樣?”剎宗揚聲道,充滿挑釁。
“剎宗!”薩里格嚇了一跳,脫口叫了出來。
“閉嘴!”剎宗喝道,“我和他說話,輪不到你插嘴!怎樣?不敢嗎?”
薩里格沒再吭聲,顯然是被對方所懾。
周楓雙眉微微一揚:“你在跟我說話?”
剎宗哼道:“廢話!”
周楓悠悠地道:“和一個瞎子比武,輸了丟臉,贏了難道你就有面子?”
剎宗一時語塞:“你……”
周楓輕鬆地道:“反之,我和你比,有三種結果,一是被慘虐,但沒有人會嘲笑我,因爲我本來就該輸;二是打平,又或者僵持很久,最終是我被人誇獎,你被人暗地裡嘲笑;三是我贏,結果就是以後你休想再在鬼澗裡服衆,會被人笑一輩子。這種對我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我當然要接受。”
在場除剎宗外還有幾人,聽到前面幾句時,所有人都不禁暗地裡點頭,但聽到最後一句時,頓時所有人都張大了嘴。
雖說表面上看百利而無一害,但誰沒事會跑去捱打?尤其是被剎宗揍,會被揍得很慘。
就在這時,不遠處納蘭的聲音傳來:“咦?辛桑你在那幹嘛?”
周楓笑了笑:“沒什麼,正準備接受剎宗的比武邀請。”
納蘭大感奇怪,走近後聽薩里格說了原委,頓時色變道:“剎宗!你這是什麼意思?向一個眼睛不便的人挑釁?而且辛桑只是個普通人,不像我們是練武之人!更別說他的肋骨傷還沒痊癒,你這樣打一個又傷又盲的人,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死?”
剎宗已然臉上無光,卻仍只能強撐道:“我不喜歡看到這傢伙仗着自己瞎了搏人同情!”
納蘭嗔道:“但他治好了師父!你怎能這樣對待師父的貴賓?”
剎宗冷哼一聲,道:“我只是和他切磋,點到爲止,又不是要揍他。”
這說法是沒錯,但誰都知道那只是個藉口,納蘭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被類型過去,正要再說話,周楓卻忽然道:“納蘭小姐不喜歡我和人打鬥,那這樣吧,我們定個十招的限制,十招內定勝負,無論是贏是輸是平,都看這十招!”
現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片刻後,剎宗傲然道:“三招內不把你打倒在地,我剎宗跟你姓!”
這話透出強大自信,周楓卻是聽得心中一懍。
此人不像是那種特別自大的人,敢發這話,絕對是有超強的實力。
要知道練拳時只能表現出部分實力,就剛纔他的練拳動靜,周楓有自信能撐得過十招,但假如對方實力真的強到遠超過練拳時表現出的水平,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納蘭卻道:“好吧,你自己說的,三招!”
周楓心念電轉,沒有拒絕,提氣道:“來吧!”
所有人立刻退開,爲兩人騰出空間。
剎宗也不蓄勢,大步朝周楓走了過去。
周楓聽着他腳步聲,震驚感迅速涌上來。
倒不是對方腳步多有力,相反的,而是對方竟然走路幾乎無聲!
他對敵完全靠的是聽力,假如聽不到對方動作的聲音,豈不是完全淪落到捱打的局面?!
忽然之間,周楓意識到這傢伙不僅僅是有勇而已,而且智謀非凡,上來就想到用這種卑鄙但極有效的招數。
勉強可聞的腳步聲已近至一步之距,周楓忽覺不對,急忙左閃。
對方第一拳已然揮出,雖然聲音微弱,但因爲距離夠近,他仍能聽得到。
哪知道剛剛閃到左邊,他突有所覺,大驚下雙手同時架格。
撲!
對方一拳砸在他雙手上,力量雄渾,迫得他也不由退了一步纔拿穩。
這傢伙第二拳來得簡直毫無聲息,按說這種拳速不可能有多強力量,偏偏他這一拳卻像全力揮出般,相當詭異。
這念頭還沒閃過,剎宗冷笑聲響起:“你輸了!”
周楓完全沒聽到任何動靜,心中大震。
砰!
周楓左肩捱了一記,頓時整個人被打得轉了一圈,一跤跌倒,幸好他及時穩住身形,只是單膝跪地,沒有整個人倒地。
納蘭驚叫道:“辛桑!你沒事吧?”
周楓勉強擡頭,用看不見的眼睛對着剎宗的方向:“三招把我打倒,我倒了嗎?”
剎宗怒道:“你!”
的確,這和約定的勝負結果不同,假如較真,周楓確實沒有倒地。
那邊納蘭奔了過來,扶住了他:“你沒事吧?三招結束,不準打啦!”
周楓笑了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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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有人道:“又沒規定一定要整個人倒地纔算打倒,跪倒一膝也是倒,這局是剎宗贏了。”
這說法雖然不夠男人,但確實糾結起來也沒問題,剎宗哼了一聲,道:“行了!這種文字遊戲我沒興趣,滾吧!等你傷好之後,我再來向你領教!”
周楓慢慢站起來,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下呼吸,才道:“看看你左腰。”
剎宗一愣,看向自己左腰。
包括納蘭在內,其它所有人也均看向他左腰,無不愕然。
周楓緩緩道:“你左腰的衣襟,是不是缺了一塊?”
剎宗脫口道:“你搞什麼鬼?”
周楓擡起右手,手掌攤開,掌心處赫然一片衣襟現身!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周楓就算看不到,也知道此刻剎宗的臉色有多難看,其它人又有多驚異。
正如他自己所說,無論剎宗是贏是輸,都沒什麼面子,可是他周楓如果能得手一次,那就是另一回事,不僅是周楓自己面子大漲,剎宗更等於受到侮辱——連個瞎子兼骨傷員的手法都沒看出來,這臉豈非丟盡了?
有人下意識地低聲道:“他……怎麼辦到的?”
周楓又是一笑,對納蘭道:“麻煩你,扶我回屋休息一下。”
納蘭回過神來,答應了一聲,扶着他離開。
沒走幾步,身後傳來剎宗的怒聲:“不可能!”
周楓頭也不回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記住我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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