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一見是關老師,原本驚悚的神情忽然眉頭一展,興奮道:“關老師,你昨天怎麼沒來上課了”
“渾蛋,問別人問題之前,先回答別人的問題。 ”周楓拍他腦袋瓜子一掌,喝道。
老師真是有威嚴啊,果然有男子氣慨大頭內心不勝崇拜,嘿嘿笑道:“是是是,有一羣同學打架,一個人被打死了。”
“打死了”周楓大吃一驚,要是跳樓的也就算了,居然公然之下把學生羣毆至死,簡直無法無天。
“死了人你居然還笑”周楓對他那張討好的笑臉有些反感,罵道。
大頭微微一顫,神色又變得凝重起來。他目光不小心落在鍾麗柔身上,眼睛一陣發光,這個女人很陌生,以前他都沒見過的,學校裡有如此美人居然沒有人知道
卻見鍾麗柔纖手一擡勾在周楓肩上,情緒有點興奮,說道:“哎,進去看看吧”
大頭猛地一驚,敢情這美女是關老師的情人喈喈,偶像啊
媽的,你以爲老子不想進去熱鬧誰不想揍啊。周楓悻悻地罵道:“你是不是腦子傻掉了要是能進去還有這麼多人圍在外面”
只見鍾麗柔抿嘴一笑,得意洋洋地說道:“莫非你忘了,我是皇家香港警察嗎”
周楓恍然大悟,差一點忘了這妮子還有個以假亂真的重案組證件。說以假亂真是因爲他怎麼樣都不相信這個嫩娃娃會是警察,如果說她是尼姑庵的滅絕師太的第十八代傳人,倒是還能接受。
二人主意一定,三步並做兩步走近警界線。
“站住,幹什麼的這裡你們不能進來。”一個警察爲了保護現場,趾高氣揚地攔下他們說道。
鍾麗柔對他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冷冷道:“我是香港重案組督察鍾麗柔,這位周醫生是我的助手,我懷疑死者和我的線人有關係,麻煩你配合一下。”
那人接過證件一看,一改之前的態度,施了個大禮:“原來是自己人,請進吧。”
周楓看她這手乾淨利落的動作,加上說出來不覺害臊的職業對白,對她的演技佩服得五體投地。
“看到了吧”進入警界線範圍內後,鍾麗柔給周楓抱了個勝利的眼神。
“看到了,你的臉皮可真厚。”周楓沒好氣道。
“你”鍾麗柔很不服氣,漲紅了臉,“我哪裡臉皮厚了”
“哼,就你這個證騙得了別人你騙不了我。”周楓嗤之以鼻,冷哼一聲。
經現場的工作人員介紹,被打死的是一個叫吳輝的大三學生,被人亂棒毆得血肉模糊,地上染了一片血泊。
“還好,不是我的學生”周楓捂着鼻子,把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喃喃說道。
“你居然還好”鍾麗柔也捂着鼻子,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剛纔還教訓學生幸災樂禍,自己馬上就露出了原形,這種無恥的境界實在是令人望塵莫及。
“至少是不幸中的大幸。”
走近屍體看了不到十秒鐘,鍾麗柔就有點想嘔的感覺,連忙把視線移開。這名學生死得實在有點恐怖,鼻子幾乎被打歪了,一邊臉皮開肉綻,幾乎能看見裡面的牙齒露出來,十分猙獰。那身校服也染滿了鮮血,哪怕傷口不足以致命,流血也流死了。
案件的負責人見到貌美如花的鐘麗柔,聽聞是香港來的重案組督察,便和她搭訕起來。在交談中,二人才知道死者吳輝的身份非常特殊,其父親是某珠寶業集團的最大股東兼董事長,其大哥便是該公司的總裁,這種案子要是稍有處理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爲了配合查案,一個法醫正在進行現場初步驗屍,幾個法證專家也在周圍搜索證據,在警界線旁幾個目擊者正在應付着警官的盤問。
周楓的視線轉回那名白髮蒼蒼的老法醫身上,發現此人有點兒眼熟,忽然心神一震,走過去喊道:“孫前輩”
那老人回過頭來,炯炯有神的目光打量了周楓一眼,也面露驚喜之色,笑道:“周楓”
鍾麗柔正跟那負責人聊得正歡,牛吹得當當響,聽到周楓的叫聲後,好奇心大振跑過來:“怎麼你們認識”
周楓隆重地介紹了一遍,原來這個老法醫就是人民醫院的資深法醫代表孫洪鬆。前不久三大醫院舉行的公益活動上,雲強雙突然暴斃,周楓就是和這位孫洪鬆一起驗的屍,今天仍然記憶猶新。
死者的家屬接到通知後,紛紛撇下手頭的工作火速趕來,其母親撲在兒子的屍體上哭得天昏地暗,真是聞者心酸望者落淚。其父與其兄長則是怒髮衝冠地找校長去了。
如此特殊的人被打死在這學院裡面,估計校長有苦頭吃。
周楓憐憫地看着號啕大哭的婦人,眼睛有點溼潤,這情景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只不過身份調換了一下,將心比心,恐怕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要比他少年喪母的痛苦要強烈得多。
鍾麗柔到底是個女人,也暗暗地擦了幾滴眼淚。
忽然間,周楓看見地上的屍體手指居然動了一下。雖然僅僅是動了這一下,卻逃不過他的法眼。
“等一等,他好像還沒死。”周楓突然大喝一聲,推開鍾麗柔和孫洪鬆,蹲下去抓起死者的手腕把起脈來。
那位哭得死去活來的婦人驚訝地看着他,愣了半秒鐘,也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信以爲真,搖着他的肩膀吼道:“你確定我兒子沒死求求你救救他”她轉過頭去狠狠地瞪着周圍的警察,怒號道:“你們這些畜生,還不叫救護車”
救護車其實一早就在旁邊,現在看法證隊採集證據的工作也結束了,法醫的第一現場驗屍報告也有了結果,這纔開始收屍。
孫洪鬆拍了拍那婦人和周楓的肩膀,同情地勸道:“兩位不要激動,他已經死了”
別說孫洪鬆當了幾十年的法醫,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這個男生死蹺蹺了,哪裡還有活着的可能性。
周楓也承認他脈搏已經完全停止,呼吸心跳全無,即使沒學過醫的人都知道地上躺的是一個死人。但是剛纔他手指動了一下,周楓也相信自己的眼睛絕對不會看錯。
“沒有,他肯定還沒死,我剛纔看到他手指動了一下。”周楓嚷道,又轉向旁邊的醫護人員,吼道:“手腳麻利點,送他去醫院。”
孫洪鬆嘆了口氣,說道:“周醫生啊,也許你看到的是真的,但這只是神經反射,人死後身體的部份神經仍然是活的,動一下手指一點也不奇怪”
不等他把話說完,周楓一掌推開他的臉,緊跟着死者上了救護車。
孫洪鬆重心一失,打了個趔趄險些摔倒。
死者的母親也跟了進去,其實她也知道兒子已經是個死人了,出於自我安慰心理,緊緊抓住周楓的手淚眼汪汪地說道:“先生,我的兒子真的沒死”
周楓卻沒有功夫理她,隨口答道:“我不敢保證,我只能告訴你他有可能還沒死。”一邊說着他扒開死者的眼皮,觀察了一下瞳孔,瞳孔還不是很大,希望又增加了幾分。
他初步斷定這男生只是失血過多,屬於短暫性死亡,只要及時予以電擊除顫,復活的機率還是有的。
孫洪鬆也在救護車上,這救護車是附近一家小醫院的,但是由於該醫院沒有什麼名牌法醫,孫洪鬆正好到該醫院考察,才趕上了這一躺渾水。如果真的如周楓所說這個傷者還沒死,不就是證明他這位老牌法醫的技術不過關嗎那可就是丟死人了。但豐富的經驗告訴他,周楓今天發瘋了。當然他沒有絕對懷疑周楓的話,也許他的確看見死者的手指動了一下。但正如他所說,人死了,神經還是活的。記得十幾年前的一件事讓他至今記憶猶新,那天在人民醫麗裡解剖一具屍體,開膛破肚已經剖到一半的時候,那傢伙突然從屍架上坐了起來,再緩緩地倒下去,把他活活嚇了個半死。
這種現象在醫學界雖然罕見,但也不是唯一的例子。後來他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旁邊當法醫的朋友,但沒有一個人相信他有這麼好的運氣,居然能遇見醫學界裡最爲神奇詭異的人體死後神經反射的現象。
到達當地衛生院後,周楓一路上叫嚷要借用手術室,孫洪鬆爲了讓他死心,也只好讓他瘋這麼一回,以醫的身份和權威宣佈這具屍體需要緊急搶救。
不過該院的醫生們一看情況就黑着臉罷工了,這根本就是個死人,還急救個屁。
我草啊,還沒試過妄下定論,這一羣畜生。周楓大怒,決定自己抄刀。
孫洪鬆也站在旁邊看着,心想這一代的年輕人雖然是普遍偏激了一點,不過也有可取之處,盤根究底,勇往直前。
周楓手腳麻利地打開所有急救設備,首先接上了心跳頻率顯示器,只要能讓心跳恢復跳動,還怕外面那羣醫生不滾進來幫忙。
他拿起電擊器,在“死者”胸口上蹦了一下,“死者”的上身神經反射地彈跳起來,但心跳圖顯示的仍然是直線。
看來只有出絕招了。周楓念頭閃過,對孫洪鬆說道:“孫前輩,麻煩你先回避一下,我自己搞就行了。”
“我想你還是放棄吧,這是很不道德的。”孫洪鬆嘆氣道。
“不道德這是何解”周楓一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