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聲音也聽不到,韓立只感覺到天昏地暗,生機的極速消逝已經讓他逼近絕望,他不明白爲什麼天帝會在此刻拉住他的手!
恥辱!
這是恥辱!
我韓立,不許要任何人的憐憫!不需要!
這時,韓立拼盡最後一絲力童推開了同樣幾乎力竭的天帝。
這一刻,他很想再次回到那個小屋,那個只有姐姐和母親的屋子,那時的他們,是多麼快樂啊……
“忘了我!忘了我吧!都忘了我吧!”韓立猛然瞪大了眼,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吼起來!
聲音長嘯猶如洪荒猛獸,震動寰宇!
劇烈的暈眩擊中他,他只能憑着自己的尊嚴努力再朝前跨出一步,任山自己從萬丈懸崖落下,墜人那無邊的黑暗。
這一刻,韓立使用了李青交給他的假死之法!
他不知道是否有用,但他不想死!
他輸了,沒有輸給天帝,而是輸給了自己的驕傲與自信!
天底下,沒有人是他韓立的對手,只有他自己能擊敗自己!
沒了大力竅神訣,他還有特異功能!
天帝呆立崖邊,良久後,捂着胸口,英俊的臉龐已經被鮮血覆蓋,淡淡的道:“我活,是因爲運道不讓我死……凡人始終是凡人,終究不能違抗神威!”
天帝昂首看向天空,眼神充滿了憤怒與惘然:“但是,終究是你勝了……天帝的自尊,不允許我更加卑鄙!”
是的,韓立勝了!
在那生死一線的關頭,他勝在還有餘力可以控制自己。儘管,付出的是“生命”的代價!
整個世界安靜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種結局!
“不!”
親眼看到這一切的天君瞬間暈厥!
哪怕已經知道結果,但這種結局真正來臨的時候,天君的內心竟然猶如刀燒一般難受!
半分鐘之後。
曼尼將天君叫醒。
“醒來吧,癡兒!”
天君猛然睜開眼!
夢?
我剛纔是在做夢嗎?!
昏迷前零星的記憶涌上腦海,映在萬丈晚霞之中的絕頂決戰、曼尼癡狂一般的眼神,自己全身痠麻難忍……
可是,好像有什麼最關鍵的事情被遺忘了。天君緩緩思索着,直想到腦袋發暈,突然,記憶停留在天帝跌人懸崖的那一幕畫面上……
“韓立”這最不願面對的回憶頓時涌上,天君心口針刺一樣疼痛。
轉頭卻見到扶搖在身邊低聲鳴叫,曼尼盤膝坐在山洞口,面色寧靜如昔,並沒有絲毫狂態,又懷疑自己是否真是做了一場夢,望着曼尼數次想開口,卻又強忍住,只怕會問出自己無法接受的真相。
“今夜過後,我們就可以安全離開十方天庭了。”曼尼靜靜道。天君這才注意到又已是傍晚時分,喃喃道:“難道我睡了整整一天?
曼尼嘆道:“不錯,你能醒過來,已是天大的福緣。”
天君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慮:“大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曼尼微微一笑:“一個人死了,一個人活了。”
“什麼意思?”天君奇怪地望着曼尼,驚訝道:“大師,你竟然笑了?”
在這之前,他從沒有在曼尼臉上看到任何喜怒哀樂的表情。“謝謝你決定幫我,謝謝你的心沒有隨他而死。”
曼尼的目光停在天君身上,充滿了感激、憐惜、傷感、欣慰種種神情。
“爲什麼謝我?”天君只覺得眼前的曼尼完全換了一個人,雖然他的神情絕無理由讓天君害怕,但心裡卻有一種對不明事物的畏懼。
曼尼淡淡道:“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我,天帝未必會敗,韓立未必會死,命中註定的一切原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揣測,你妄想改變氣運,卻不知改變本身亦都在真神的掌握之中!”
天君聽到“韓立未必會死”幾個字時,腦中一眩,曼尼後面的話全都聽而不聞,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韓立……”
韓立英俊的面容與邪氣的微笑在眼前閃動,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流了出來,心臟彷彿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握住,疼得天君乎窒息。
這一切,原來不是夢!
曼尼長嘆一聲,口宣佛號。
天君驀然跪行幾步,來到曼尼面前,一個響頭重重磕下,額頭已現鮮血:“大師,作爲我幫你的條件,我請你替韓立報仇!
曼尼連忙上前扶起天君,因爲占卜用了他大半體力,自己卻幾乎失足跌倒,苦笑道:“你自己的學識已經夠用,你何必請我代你報仇?
天君靜默半晌,再度對曼尼磕下頭去:“請先生收我爲徒,教我虛空大法!
曼尼含笑搖頭:“本佛是出家人,既已勘破佛理之真奧,豈會助你殺人?
天君一字一句道,倔強道:“你不教我殺人,便是看我被人所殺。”
曼尼毫不動氣,彷彿換了一個靈魂:“世問塵緣,一切本如是。且隨天意吧。明日我帶你返回地球,地球能人衆多,以你之才,各方大能都可爲你師。”
言畢閉目人定,看來是心意已決。
天君賭氣道:“你既然如此,我也不求你,自己回地球。”
曼尼嘆道:“如今你要來就來要走就走,我根本攔不住你。”
天君憤然走到山洞邊,山風襲來,打個寒戰,望着靜謐山谷,突然喃喃念出一句梵語。
這句梵語,是昨晚天君求曼尼爲了鎮壓百世靈魂痛楚時所念的經。
天君記性極好,聽曼尼講了兒次便已記住,發音半點無誤,加上她對這一句話十分好奇,無事時就在心底默唸,此刻突然就知道這一走,再也難找曼尼這樣足可與天帝一戰的師父!
天君只怕今生再也無望替天帝等人報仇,心傷難耐之下,這一句藏語便無意識地脫口而出。
曼尼忽然一震,沉思良久:“你贏了!此事全因我多事而起,豈能臨事退縮。”
“也罷,我不用收你爲徒,但可傳你包括‘虛空大法’在內的本教最精奧的武學,只希望你日後能將此武功用於正途。”
天君不料自己隨心一言竟會帶來如此轉機:“大師,這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一句話翻譯成漢語,就是……”曼尼緩緩答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正月十九夜,天帝獨自一人走下決定峽谷,手裡拎着斷絃的偷天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