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梅的辯解是那樣無力,與平時頤指氣使的模樣判若兩人。
大廳的燈光與從門口照出的燈光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個似有似無的交點,而周秀梅恰在那個點上。
過去的悔恨,與對吳世昌之間的愛情,也許正是這樣模糊而朦朧,周秀梅一直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對是錯。
“哼,不是我們想的那樣,我們想什麼了?現在說什麼都太早,等着孫冉回來,一切便會真相大白。”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孫金龍似乎看到嫂子臥室的窗前有黑影閃了一下。
他還以爲自己看花眼了,揉揉眼睛再看,窗外什麼也沒有。
如果說窗外之人是吳世昌,也許孫家三兄弟不會相信那是真的,因爲這裡是五樓,而且窗外並沒有可以攀附的東西。
“嫂子,我們並沒有爲難你的意思,不過四弟也不會無故亂說。爲了打消我們的疑慮,最好還是讓冉兒和我們一起去醫院一趟,用事實說話最有說服力。”
孫金龍口氣緩和了一些,以他的爆脾氣,這有點反常。
脾氣不好,並不代表腦子不好,他剛纔一時衝動,的確是有點過分了,現在回過神來,才發現不能那樣。
周秀梅雖是外姓之人,但是對孫家還是盡心盡力,手握孫家的大權,也沒有對孫家胡來。
假如孫冉真的是大哥的兒子,那麼今天晚上的事就有些荒唐了。
說着,孫金龍向前一步,將嫂子扶起來:“你剛剛昏迷過去,現在身子還虛,我們就不多留了,會交待下人用心一些的。”
孫家三兄弟走了,周秀梅一搖三晃走回牀邊,一頭栽倒在牀上,她真的好累,累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瞞了二十六年的秘密,終於破繭而出,周秀梅再也無法自欺欺人,當年她的過錯是那麼明顯,一直以來她都能找到藉口說服自己不安的良心。
現在被孫家人知道了,周秀梅想,不管是什麼樣的懲罰對她來說
都不爲過分,那是她應得的報應。
“不,我不能認。”周秀梅趴在牀上不停的搖頭,痛苦撕開了她的心,她彷彿分裂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一個善良,另一個邪惡,在她的腦海裡交鋒。
最終勝出的是正義一方,邪惡的念頭被打壓下去:“我不能認,過去的一切已然無法彌補,我不能爲一份二十六年前的錯事而自暴自棄,我要爲了冉兒活下去,要爲冉兒奪到孫家的大權。”
邪惡的頹廢被壓在心底,周秀梅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度過這個難關。
沒有人可以幫助她,除了一個人,那就是吳世昌。
想到吳世昌,周秀梅心中說不出對他是愛是恨,多年秘密廝守,使當年炙烈的愛情之火變得忽明忽暗,周秀梅都快五十歲了,她堅信世間沒有其他女人比她更害怕衰老。
因爲在她意識到自己容顏開始如花一般開始枯萎,而吳世昌卻不曾有一絲改變的時候,這種擔心就已經產生了。
現在的吳世昌依舊是當年初見他時的模樣,俊美倜儻,魅力不減,自己卻人老珠黃,有時候周秀梅會從惡夢中驚醒,彷彿與吳世昌曾經認爲至死不渝的愛情會綿延一生,在她驚醒的每一個夜裡,都會覺得是在和自己的兒子戀愛。
事實上也正是這樣,吳世昌看起來真的就像是能做她兒子的男人,而不像她的情人。
錯綜的思緒紛至沓來,周秀梅想了很多,當年如果不是孫家人太強勢,她周秀梅還真不會嫁進孫家,那麼一切悲劇也就不會發生。
時也,命也!
都是這樣,如何開始註定怎樣結局,這是永恆的規律。
周秀梅不再想了,事情不會有答案,她翻了個身,拿過手機撥通吳世昌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又一聲,在深夜的寂靜中,好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的聲音,不切真實,帶着一絲絲的虛幻。
終於電話接通了,周秀梅聽到了吳世昌的聲音,那無形的聲音如同一根稻草,而周秀梅則是
溺水之人。
“世昌,孫家人知道冉兒是你的兒子,怎麼辦?”周秀梅從來沒有在別人面前表現出她脆弱的一面,今天她真的無力再抗掙。
吳世昌沉穩冷靜的聲音傳過來:“你不要着急,我已經知道了,事情會有解決的辦法。這件事應該是葉天在搞鬼,而知情的人只有孫金飛一個人,很好處理。”
聽了吳世昌的話,周秀梅非但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感到一陣毛髮畢豎:“世昌,我求你不要殺人。孫金飛雖然知情,但是他也沒有對我做過分的事情。”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處理的方式。”吳世昌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周秀梅一陣茫然,沒有自責,沒有內疚,一切與感情有關的思緒全部關上了大門。
心裡唯一想的人,是她的兒子孫冉,兒子是她的全部,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兒子,她害怕失去。
明天兒子就要回來了,事情鬧到這一步,該如何對兒子說,特別是兒子的身世。
周秀梅都不敢想,當兒子孫冉得知他自己不姓遜的時候,會有怎樣的表情,他一定會恨自己這個當媽的。
這邊的周秀梅明知道吳世昌要對孫金飛動手,卻有意避開那件事,想起自己的兒子,這就以然說明了,在她的心裡其實已做出決定。
爲了兒子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是殺了孫金飛也不足爲過。
事情一如周秀梅推測的那樣,吳世昌此時開着車就跟在孫金飛的車後面,他在等一個機會,要除掉孫金飛這塊絆腳石。
“孫家人個個都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唯一的辦法就是除掉他們。”吳世昌心裡這麼想。
前面上了立交橋,從橋上下來後,孫金飛就駛入一段相對比較幽靜的街道,這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
由於街上幾乎沒有車,孫金飛就注意到後面跟着一輛車,不緊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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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後視鏡,孫金飛看到了後面車內那張熟悉而猙獰的臉,那人就是吳世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