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林姐?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周舟一連串兒的發問把我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我連忙回答道:“聽到了,周舟。現在郭玲還沒跟我聯繫呢,等她聯繫我了再說吧。”
“哦,那好。林姐抱歉啊,我不該跟她說那麼多。”周舟有些自責地說。
我安慰她道:“不怪你的。如果她想打聽我的事情,方法多得很。不問你也可以問別人,你別自責了。她跟我聯繫的話,我會留個心的。”
掛斷電話之後,我翻了一下手機,這才發現真的有個未接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地理位置顯示在禪城。我不禁有些納悶兒,這個號碼會是郭玲的嗎?如果是郭玲,那就證明她也來禪城了,可是她爲什麼要來?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嗎?
“怎麼了?”
莫牧勳低沉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也沒什麼,有個未接來電,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員工打的電話。”
我簡單地跟莫牧勳說了說情況,他並沒有表態。畢竟這是一件小事,我也不需要他給我什麼指導。
又過了一會兒,店裡就開始進人,跟以前一樣,宋小運負責周舟那塊兒工作,接待顧客、解釋收費項目等,我則負責跟家長講解推拿手法、辯證施術等。
莫牧勳沒有走,他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前臺,跟宋小運商量了一下,負責收銀。黎斐則不知道忙什麼去了,我猜應該是莫牧勳給他安排了其他的事情吧。
看着莫牧勳一副收銀員的模樣,我忍不住有些想笑,總覺得讓他這麼牛的人給我收銀,有點蓬蓽生輝的意思。
甚至有幾個家長還跟我開玩笑說店裡男人真多,而且顏值都頗高。更有個別熱情的家長,還主動問我哪個是我老公,哪個是我朋友。
坦白說,莫牧勳在店裡待着,我免不了有些分神。雖然我做推拿這行已經幾年了,但是倒真的從來沒有在莫牧勳面前施展過拳腳。
我總覺得他在盯着我,於是我只好時不時地偷偷瞄他。巧的是每次我瞄他,都發現他也在看我。緊張得我趕緊低下頭,臉色通紅。
在給手頭的那個孩子推完之後,莫牧勳指了指他的手機,我立刻會意地從口袋裡摸出了我的手機。
原來,莫牧勳給我發了一條微信,他說:專心點兒,有什麼晚上再說。
看了他的微信,我更是臉紅不已,連信息都不好意思回就把手機重新揣回了衣兜裡。
晚上再說……可我怎麼總覺得他不是要說什麼,而是要做些什麼呢。
我盼着時間能過得慢一點,這樣就不用那麼快地單獨面對莫牧勳。可惜事實往往與人的希冀相反,我覺得幾乎是眨眼之間,天色就暗了下來。
最後一個顧客離開之後,宋小運溜達到我面前,拿着手機在我眼前揮了揮說:“萬惡的資本家,七點了,勞動人民要求下班。”
我一看,果然七點都過一刻了,趕緊抱歉地朝宋小運笑了笑:“小運,不好意思啊,之前說讓你六點半下班的……”
“切,沒事兒。”宋小運朝我擠了擠眼,“只要三倍工資就行了。”
我被他的滑稽模樣感染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三倍哪裡夠,必須十倍啊!”
又隨便聊了兩句之後,宋小運已經收拾好準備走了。
走之前,他神秘兮兮地把我叫到一邊說:“我跟你兩個事兒啊,一個是我在這幹活的事別告訴她。另外一個……”他指了指收銀臺那邊,“他心思重,你小心點兒。
”
他說的第一個她,是徐嬌。第二個他很顯然是坐在收銀臺裡頭的莫牧勳。
我只好無奈地點點頭,說:“好,放心吧。”
宋小運邁開步就往外面走去,我以爲他要走了,誰知道到大門口他朝莫牧勳嚎了一句:“誒,莫老闆,林淺秋是我妹妹,你可得對她負責到底。”
說完也不等莫牧勳回話,他就大步離開了推拿館。
宋小運走後,我轉身就往收銀臺那邊走去,走了一半突然意識到:我幹嘛主動去找莫牧勳呢,我應該先去換衣服啊。
於是,我生生剎住了腳步,往休息室的方向拐去。
“去哪?”莫牧勳的聲音從收銀臺後面傳來。
我訥訥地答道:“換衣服去。”
莫牧勳沒再說話,我趕緊邁着小碎步走進了休息室。
然而,門還沒關上,就被莫牧勳從外面推開。
休息室本來就窄,莫牧勳一進來就更顯得逼仄。我陡然想起了早上在休息室換衣服時候那種灼人的溫度,忍不住輕輕推着莫牧勳:“你……你進來幹什麼?”
莫牧勳一臉坦然,扯了扯自己的領口,然後將宣傳衫兜頭脫下。
我面前立即出現了一堵寬闊的胸膛,散發着暖人的體溫。
莫牧勳挑了挑眉,低聲說:“你換衣服,我也要換。”
我索性把頭一低,“哦。”
耳邊登時傳來莫牧勳輕笑的聲音。
原來,不裝失憶的他也會笑了啊。以往,我幾乎從未見他笑過。
“林淺秋,你在緊張什麼?”說話間,莫牧勳的手指已經撫上了我的臉頰,他嗓音裡帶着戲謔:“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我只好把頭埋得更低,可還是掩不住耳根的紅暈。
“你……你換好衣服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馬上就出來。”我小聲說道。
誰知道莫牧勳突然湊近我,嗓音低沉暗啞地問:“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
聽不清楚?開什麼玩笑,莫牧勳你個騙子。休息室就這麼大一點兒,一隻蚊子哼哼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我一個大活人說話你聽不到?
當然,這些話我只能在心裡想想,明面上卻不敢說出口,反而一副受氣小媳婦兒的模樣,把剛纔那句話重新說了一遍。
好在莫牧勳終於沒有再逗弄我,他穿上T恤之後,便大步離開了休息室。
他走之後,休息室裡的氣壓和溫度都迅速降低。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磨磨唧唧地開始換衣服。
在換衣服的時候,腦海裡不停地想着幾個問題:莫牧勳準備去哪“慶祝”?都“慶祝”點什麼呢?他今晚會不會把那些謎底都解開?
許是因爲想得太入神,我打開門踏出休息室的時候,才發現外面竟然站着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周舟打電話時候說到的郭玲。
眼前的郭玲瘦了一大圈兒,眼窩深陷,原本膠原蛋白滿滿的臉上現在幾乎只剩下了乾巴巴的皮。
她可憐巴巴地看着莫牧勳,莫牧勳則是一臉的淡漠。
看到我出來,郭玲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一邊喊着“林姐”,一邊朝我撲了過來。
我本想躲開,可就在猶豫的一瞬間,就被郭玲生生抱住了。
抱住我之後,郭玲立馬嚎啕大哭起來,她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地跟我講這兩個多月來的遭遇。
我大概聽明白了一些,就是離開我的店裡之後,她和李
義就去了一家中醫診所,結果沒幾天李義就跟別的女孩兒好上了,還腳踏兩條船,後來狠狠地把她給甩了。她爲此茶飯不思,瘦了很多很多。她的朋友爲了讓她走出心魔,鼓勵她出來旅遊,她無意間看到有人在這裡開小兒推拿館,就拐進來看看,誰知道竟然是我開的店。
毫無疑問,這個故事的真實性幾乎是零。第一,李義那樣老實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腳踏兩條船,第二,郭玲說她是碰巧拐進來的,可之前周舟明明跟我說郭玲已經給她打過電話還從她那裡套話了。
如此一來,我不由得對郭玲心生厭惡,便不着痕跡地輕輕推開了她。
郭玲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滴滴答答落個不停。
我用餘光看到莫牧勳已經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估計郭玲再在這兒囉嗦一會兒莫牧勳就要發脾氣了。
無奈之下,我只得對郭玲說:“你先別哭了,我這會兒有點急事,需要出去。你明天再過來吧。有什麼委屈,咱們明天慢慢說。”
一聽我這麼說,郭玲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定下神來。她擦了擦眼淚,抽抽泣泣地說:“嗯,好,林姐,我知道你最好了,謝謝林姐,我明天再過來。”
跟我說完,她又轉過頭看着莫牧勳,軟着嗓子說:“那……哥,我先走了,謝謝您。”
哥?我疑惑地看向莫牧勳,他什麼時候成郭玲她“哥”了。
郭玲走後,我瞥了一眼莫牧勳,語帶不滿地說:“你們剛纔聊什麼?她可喊上你哥了。”
“你沒聽見?”莫牧勳不答反問。
我當然不可能跟他說我因爲想着一會兒的“慶祝”而走神,於是我瞎編道:“我剛纔心裡算着今天推了幾個孩子,沒注意外頭的動靜。”
“哦。”莫牧勳隨口答了一句,然後便扯着我的手腕往外走去。
我掙扎了一下,莫牧勳便隨之停下了腳步。
“怎麼回事?”他明顯有些不悅。
“郭玲跟你說了什麼?”我又問了一遍。
莫牧勳長出了一口氣,“她問我是不是老闆,我說不是。然後你就出來了。”
“那她爲什麼喊你哥?”我追問道。其實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我自己都覺得自已有些過分了。畢竟郭玲是什麼人,我心裡最清楚。哪怕莫牧勳不理她,她都能哥長哥短地喊得親切。可我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了,偏偏就犟上了這一碼事。
“爲什麼?這你得問她。”莫牧勳手下一使勁兒,拖着我就往外走,“以後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少理她。”
隨着他的話落音,我們正好來到了店外頭。
把店門關上之後,莫牧勳便徑直攔了輛出租車,把我塞了進去。
禪城是座三線城市,五星級酒店倒是有,但是統共也就那麼一兩個。莫牧勳給出租車司機報出的地址就是其中一家,金陵國際大酒店。
很快,出租車就停在了金領國際的大堂門口。
行李生過來給我們打開車門,然後便熟稔地像莫牧勳鞠躬:“莫總,您好。”
莫牧勳向他點頭示意之後,便拉着我進了電梯。
28層。
莫牧勳顯然對這裡非常熟悉,他一氣呵成地穿過走廊,打開套房門,然後託抱起我來,一把甩在了臥室的大牀上。
他臉不紅氣不喘,我卻已經覺得呼吸不暢,整個人都通紅通紅的。
在他伏身下來的時候,我好不容易定下身來,抖着嗓子說:“停,等……等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