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面露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回答道:“確切點說是我爸從來就沒在這裡住過。”
“那他住哪裡?”我忍不住問道。
我覺得莫非聽了我的問題幾乎要翻白眼了,但他到底還是教養良好,耐着性子跟我解釋:“他一個成年人,住哪裡都可以吧。”
噢,也對,莫牧勳是個成年人。可是他的兒子在莫宅啊,他怎麼能捨得下兒子自己跑到外面去住呢!
不過,仔細想想之後,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畢竟莫牧勳本來工作就很忙,沒有空管孩子。再加上現在的社會習慣,大多數孩子都是老一輩帶着或者媽媽帶着,男人似乎在育兒過程中一直處於缺位的狀態。所以莫牧勳在莫非成長過程中的缺位應該也是符合日常現象的吧。
想到這個,我不由得又心疼起莫非來,便安慰他道:“我會盡量跟你爸爸商量的,讓你跟他生活在一起。”
“那……謝謝你了。”莫非的謝謝說得有些彆扭,但我能聽出他是發自內心的,畢竟他太想和莫牧勳在一起了。
說話間,臥室門被輕輕推開。
我和莫非不約而同地轉頭望着房門的方向。
莫牧勳高挑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那裡,他似乎沒想到我和莫非都在臥室,臉上露出了一閃即逝的意外。
“爸,你回來了。”莫非開口向莫牧勳問好。
莫牧勳點點頭,算是回答。然後快速走進房間關上房門。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低聲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揚了揚手裡的熨斗,“熨衣服。”
“熨好了嗎?”莫牧勳看了看燙衣板上被展開放置的西服外套。
我不由得臉一紅,訥訥地說:“呃……快了。”
“阿姨,你還是把衣服交給傭人去燙吧。”
莫非竟然在旁邊拆我的臺。
我擡頭看看莫牧勳,他眼中帶着一絲玩味地看着我,我的臉就更紅了。索性把熨斗一放,“那好吧,讓傭人熨吧。我熨得太慢了。”
“嗯。”莫牧勳
淡淡地說:“不會就不要勉強。”
我想爭辯兩句,結果掃見莫非正一臉好奇地看着我,我也只好眼觀鼻鼻觀心。畢竟在他們兩父子面前,我是一點點反抗的機會都不會有的。
莫非很有眼力見,他看莫牧勳回來了,就藉口說自己還要回去看書,便離開了臥室。
看着莫非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我低聲問莫牧勳道:“怎麼出去了那麼久?”
之前沈芝說莫伯霖找他,我還以爲就是在家裡說說話,沒想到竟然還出門去了。
“他帶我回公司,繼續試探我。”
莫牧勳說得輕描淡寫,但我卻能想象到被莫伯霖那隻老狐狸會有多麼緊張,多麼可怕。
“然後呢?他現在相信你是真的失憶了嗎?”我輕聲問他。
莫牧勳突然就笑了,笑中卻帶着淡淡的鄙棄,“他怎麼可能相信,不過他信與不信並不重要了。”
“爲什麼啊?”
現在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十萬個爲什麼”,可是如果不問我又實在是太不放心。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莫牧勳依舊輕描淡寫。
他這麼一說,我自然就不再多問。然後還把沈芝之前來找我的事情跟莫牧勳講了講,尤其着重講了沈芝不想讓莫牧勳恢復記憶的事情和問我認不認識“沈家人”的事情。
莫牧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沈芝已經相信我是失憶了。”
“那沈家人是怎麼回事?”我又開始問問題。
莫牧勳並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伸出手指敲了敲燙衣板,低聲說:“拿着衣服和熨斗跟我下樓吧。”
我順從地收拾起了熨斗、燙衣板和衣服,兩隻手拿得滿滿的跟着莫牧勳往外面走去。
結果一站到二樓的樓梯口,我就被一樓客廳裡的一幕驚呆了。
客廳里居然站了十幾個人,各個西裝革履,頭髮都梳得一絲不苟,皮鞋毫無例外的鋥光瓦亮。
我不由得有些膽怯,腳步也跟着滯了一滯,“他們……都是誰?”
“莫氏的高層。”莫牧勳低聲回答。然後,他像是安撫我似的,緊緊捉住我的手腕,“走吧,下去。”
這時,樓下的那些人也聽到了我們這邊的動靜。他們紛紛轉頭望向我和莫牧勳。
我尷尬地看了看手裡拿着的一堆東西,又看了看被莫牧勳攥住的那隻手腕,很小聲地對莫牧勳說:“要不我不下去了吧。”
“不行,”莫牧勳若有所指地說,“你現在是我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
他居然說我是他最重要的人……
我一下就被莫牧勳的話糊了腦袋,整個人愣愣怔怔地任由他拉着往一樓走去。
就這麼跟在他的身邊,樓下那些人或鄙夷或揣測的目光引不起我內心的絲毫震動。他們真的就像電影裡的那些路人甲乙丙丁一樣,除了負責做個人肉背影意外,對電影劇情的走向一點兒作用都沒有。
下完樓梯,我才意識到自己手裡還拿着不少東西,正想是不是應該先把這些東西送到傭人房的時候,竟然已經有個傭人朝我走了過來。她正好是剛纔拿熨斗和燙衣板給我的人。
傭人身後,沈芝面露不悅,“你們怎麼做事的,怎麼能讓林小姐熨衣服。”
傭人一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連連向我道歉。
我趕緊擺擺手說沒事,還跟沈芝說讓她不要怪罪。
傭人離開之後,莫牧勳再次拉起我的手,也朝那羣西裝革履的男人們走了過去。
“莫總,您回來了就好。”
“我們懇請您回來主持大局。”
“莫總……”
那些男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
莫牧勳不爲所動,直接拉着我越過他們走到了莫伯霖身側,又坐在了沙發上。
莫伯霖開口道:“你們都站着幹什麼,坐下吧。”
“老爺子,我們也是着急啊,心急哪能坐得下去啊。”一個滿腦肥腸的梳着大背頭的男人如是說道。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確實是心急,他竟然還在原地踱起步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