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啊，我們就再也沒有去找過晚晴。”
老王說完話，方晚晴一直都沒有說話，看來，這個事情應該假不了了。
“不對啊，剛剛那個，那個年輕人是叫小王吧？”林小天想了想，只能憑藉老王的身份，去叫那個被他打了的年輕人叫小王。
“對，是叫小王，”中年男人聽到小王吧，這三個字，略微有些尷尬的意思，卻沒敢跟林小天吵。
“哦，小王是你兒子吧。”林小天再問。
“對，對，是我兒子。”
“那我就奇怪了，既然他是你兒子，你也說了，他算是方晚晴的哥哥，這不是有了兒子了麼？怎麼又給方晚晴生了兩個姐姐？”林小天還是心中疑惑，怕老王沒說實話，騙了方晚晴。
“那個，那個，是這樣的，我，我那是之前跟別的女人的孩子，我跟晚晴他媽結婚後，都一直不知道，那個女人懷了孩子，知道七八年以後，那個女人，才抱着天一來找我的。
那個時候，剛把晚晴送走兩年多，晚晴她娘，卻也一直懷不上孩子了，我覺得沒了希望，就把這孩子認了。”
林小天真的對這個老王刮目相看了，長着國字臉，配上三角眼，怎麼看都跟帥搭不上邊，卻還有這樣風流的歷史。
對於有這樣的父親，方晚晴似乎很不好意思，只是低着頭，也不說話。
“既然你們以後都沒有聯繫了，那麼， 怎麼又突然找到晚晴了？還說晚晴不孝順？你們都不要她了， 憑什麼現在又回來找她。”林小天說話有些衝。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不要臉。
自己年輕的時候，出於各種目的，把方晚晴抱出去，現在年紀大了，就想要方晚晴給他養老了。
這算盤還真的很會打。
老王多少有些尷尬。
不過，想想方晚晴現在的位置，再想想自己的兒子，沒有個正經工作，還有賭博，鬥毆的愛好，如果不趕緊抱住方晚晴這顆大腿，那個兒子，以後的路恐怕更難走了。
因此，臉色只是略微尷尬，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道，這給父母養老，這可是咱們中華傳統，幾千年的美德啊，咱們國家法律都認可的。”老王怕林小天作梗，直接搬出了法律來。
林小天有些無語。
這麼會功夫，這個中年人的品行他基本也清楚了。
說自己兒子喜歡打架鬥毆，喜歡賭博，估計這個人自己本身，也不是什麼好人，看着脾氣，至少也算個老無賴了。
“我問你，怎麼找到晚晴的？不會是晚晴自己找的你們把？”林小天道。
“嗨，你還說對了，的確是我女兒主動找我們的，十幾年前就打聽着，找到了我們家，來認我這個爹了。”老王臉色好看起來，有些沾沾自喜的道。
林小天不由得驚愕，感情這個麻煩還是方晚晴自己找上門的啊。
不過十幾年前，這個時間可不太對啊。
林小天臉色疑惑，看向方晚晴。
方晚晴沒有說話，而是僅僅抿着嘴脣，牙齒幾乎都要把嘴脣咬破了。
良久，她纔開口道。
“是的，是我找到他的。”方晚晴擡起頭來，眼眶裡都有淚珠在打轉，似乎在回憶什麼傷心的事情。
“十幾年前，我養父母相繼生病，我養母彌留之際，告訴了我自己的身世的事情，我這才知道，我竟然不是他們親生的，跟我弟弟一樣，都是被人扔掉的棄兒。”
方晚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睛紅潤，有淚珠滾下。
林小天嘆了口氣，卻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只能讓她把事情都說出來，好好傾訴一下，或許能夠釋放那過去的悲情。
方晚晴接着說道。“我那時候還小，只有十三四歲，養父不在了， 家裡的親戚該借錢的，都借遍了，我養母病重，實在借不到錢了。養母告訴我我的身世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去找他們借錢。”
方晚晴抽噎一下，用一種帶着仇恨的眼神盯着老王。道，“我千辛萬苦，找到他們，跪在地上求他們，給他們磕頭，只是，他們沒有一個人認我，十幾年了啊，就算有罰款，他們把我送人了，認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了。
可是，沒有，沒有，我不走，我問他們借錢，他們將我推出門來，還讓我那個，哥哥，我那個哥哥來打我，打我走。”林小天聽得脊背都有些發冷。
方晚晴語氣裡的恨意，讓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種恨，都能夠讓人的性格扭曲了，而他，平日裡，卻跟沒有從方晚晴身上，感受到過什麼不同來。
這個姑娘實在是太過堅強，內心多強大，才能夠將仇恨都埋在心底，不讓它影響自己的生活！
“那個，那個，那時候咱們家裡窮啊。你不是不知道，你親媽也失業了，我也剛好趕上下崗。又有三個孩子要養活，供他們上學。”
“三個孩子，那我大姐跟二姐呢？我爲什麼從來沒看到過。”方晚晴徹底釋放了情緒，大聲質問。
老王表情尷尬，不用問，林小天就知道，肯定是又送人了。
這種渣男，林小天就搞不明白了，爲什麼反而能有女人會喜歡呢。
中年人不說話，方晚晴卻好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感情世界中。
繼續說着自己那些年的往事。
“回到家，我的養母沒過多久就去世了，親戚都找不到，連個人都沒有，我那時候，才十三四歲，沒辦法，求到了我老師那裡去。是我老師幫我給母親料理的後事。
我感激她，可我更知道錢，有多麼重要。從那以後，爲了養活自己，爲了養活弟弟，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麼。”
林小天遞過紙巾去，方晚晴自己略微擦了擦眼淚，把話接着說下去。“爲了參加作文大賽，獲得那幾百塊錢的獎金，我幾個晚上幾個晚上的，不斷改自己的作文，爲了幾百塊錢，我幫那些壞學生寫作業，幫他們騙老師，你知道，你知道我老師最後怎麼看我麼。”
這，或許纔是她最大的痛。
曾經把自己當做自豪，幫自己料理母親的後事，幫自己提高成績，幫自己修改作文，讓自己在養母去世後，感受到溫暖的人，就這樣一點點的離她遠去。
這是多委屈的事情。
林小天終於明白，爲什麼方晚晴心底，藏着那樣的傷痕，藏着被父親拋棄，去認親，又被趕出家門，而後還能夠活的這樣，活出自己的人生，原來， 她的本性裡面，就是善良的。
林小天拉起了方晚晴的胳膊，就要扔下老王，離開這裡。
老王神色鐵青，卻知道，自己威脅不到林小天，林小天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讓他不敢動手。
片刻， 眼看林小天拉着方晚晴就要走出飯店，木然講把一個杯子摔碎，在林小天方晚晴回過頭來的時候。直接跪了下來。
對着方晚晴就磕頭。
“女兒啊。是爹錯了，爹不該把你抱給別人養，爹不該當初不認你，爹苦啊，那時候真的窮啊。”
這會兒，正趕上飯點，飯店裡的人都多了起來。
許多人看到這，都不自覺地圍了了過來，聽着老王的話，對林小天跟方晚晴指指點點。
“這麼大年紀了，給一個女生跪下。哎。這女生也真是的。”
“可不是麼，看她身邊的男的，估計也不是好東西。”
“這女的纔不是好東西，就算是抱養出去了，自己父親這麼大年紀了，回來認她，她也該心軟吧。”
聽着周圍人的議論，方晚晴並不說話，就那樣站着，看着老王的表演，此時，眼淚早已擦乾，神色很是平靜，一點都不爲所動。
仿若當年，自己跪在他們家門口，他們看着自己的兒子打自己，宛若看戲一樣。
她心底裡，從那時候起，就跟這個男人，跟這個男人的家庭一刀兩斷了。
好在她不是一個極端的女人，否則，憑藉方晚晴現在的薪資，憑藉黃毛之前，一直混跡在小幫派的身份，想要去教訓一下老王，簡直不要太簡單了。
“我們走。”看了一會，方晚晴厭惡的收回目光，卻反而拉着林小天的手，走出了人羣。
留下老王跪在地上，聽着周圍人的議論。
“都說女生外嚮啊， 果然沒錯啊，你看，閨女養的這麼大， 跟着男人就跑了，自己老爹跪在地上都留不住。”這是後來過來的，不明真相的圍觀羣衆。
“是呀，就算老爹有錯，那也是她爹啊，太絕情了。”
“何止絕情，你看，那女人身上穿的， 那可是MaxMara，世界名牌，一套最少一萬起步。你再看他爹，全身都是地攤貨，簡直是，發達了就不不認自己的鄉巴佬老爹了”有人說出品牌，顯得自己博學多才。
圍觀人羣的話，一句句落在老王耳朵裡。讓老王本鐵青的臉色，變得格外猙獰。跪在玻璃碎渣上，咬牙切齒。
最後，人越圍越多，已經影響了飯店的生意。
服務員走了過來，扶起了老王，她全程都在邊上，聽到了方晚晴跟他的探花。
沒有一點同情心，讓他結賬，還要陪杯子的錢。
老王雖然憤恨，卻還是乖乖地付賬。
江寧市不是他家的縣城，他不敢吃霸王餐。
帶着心中的憤恨，老王給兒子打電話， 想要先去看看受傷的兒子，然後在一起想辦法搞定方晚晴。
撥通電話，剛打過去，便被人接通。
電話裡傳出一個陌生的聲音。“你就是這個小王八蛋的爹吧，趕緊給我來五洲醫院，記得帶上五萬塊錢，你兒子欠老子錢半年了都，再換不上，老子把你兒子的腿也打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