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郎心中一凜,他知道這人看來因爲,剛纔自己打聽趙榮這件事情,已經心生了芥蒂,自己還是趕快解釋清楚的比較好。想到這兒,貨郎立刻站起身來,對着那人用很平常的語氣說話,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那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帶着怎樣莫名的情緒。
“唉,大哥,看來這趙十一是真的睡過去了。也是,他喝那麼多酒,能夠支撐到現在才睡過去,我都覺得很是佩服他了。”
說完這話了,貨郎還若無其事的給自己夾了一口菜,吃下肚之後,用一種有些惋惜的語氣繼續說道:“唉,只可惜,我原本打算打聽一下,我那位恩人的消息,就這樣無法繼續了。”
那人看到貨郎這樣一番動作和言語,倒是收起了剛纔一直打量他的目光,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問道。
“怎麼?這裡面還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嗎?你說的那個恩人又是怎麼回事兒啊?難道就是你剛纔打聽的那個叫趙榮的少爺?”
此時貨郎也裝作鄭重了起來,正經的回答着這人的問題:“是啊,大哥。我之前沒跟你說起這事兒,最主要的是,我也沒有見到我娘說的那位恩人。我上次回去,不就是我娘生病了嗎?那場病來的急,病勢洶涌,剛巧我還不在家。家中的銀錢根本湊不起,去找個好大夫的,可把我那媳婦給急壞了。
就在一家人哭哭啼啼沒有辦法的時候,據說有一位年輕的小公子路過我們家,聽到了家中的動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人家也是好心,派小廝過來打探了一下。那位公子知道我家中陷入了困境之後,好心的拿出了五兩的銀子,墊付了請大夫的錢,這才就回了我孃親的一條命啊。”
說到這兒,貨郎的眼眶都有些發紅。他這是努力回想起,自家老孃那一次病得有多麼的兇險。他可是在旁邊急得後面的腳丫朝天,把所有東西能賣的賣,能當得當,就爲了多換點銀子給自家老孃治病。
想到那時候的艱辛,他也是一肚子的苦水,此時貨郎的表情要多真實就有多真實。
那人看他這一副模樣,倒真的是收起了剛纔升起的戒備之心。這貨郎也的確是個孝子,如果真像他所說的那樣,他們家是得了一位小公子的資助,這才渡過難關,也難怪這貨郎要千方百計的,要打聽這位恩人的事情呢。
想到這兒,這人不由得再次追問:“你說的那位小公子,就是你剛纔你和趙十一打聽的那位趙榮嗎?”
貨郎故意遲疑了半晌,這才說道:“哎,這事我還真不好意思說。主要還是我不在家,當時的情況有些混亂,我的婆娘最後能想起來,找那小廝打聽一下他家公子的姓名,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她聽到小廝說,那位公子就是這縣城趙家的趙榮少爺,別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也是我那婆娘糊塗,根本就沒有問清楚,就讓那小廝走了。
以至於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可是天大的恩情哎。現在我娘身體也好多了,囑託我一定要打聽好恩人的消息,怎麼也應該好好感謝人家。可是我那個蠢婆娘告訴我那些信息也很是模糊,就只知道是這個縣城中的趙家,也只知道那少爺叫趙榮。
我之前真是不好意思把這件事情說出來,這蠢婆娘就是啥事情都做不好。所以,我這要不是見了趙十一,這纔有些急切的想知道,他們家是不是真的有一位少爺叫趙榮的。”
說了這麼一大串話之後,貨郎憨厚的摸摸頭,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像對於自家婆娘乾的這種蠢事讓人知道了,覺得很是難爲情。
片刻之後,他才說道:“我原本是打算進了趙家之後,然後再慢慢打聽恩人消息的。但今天聽了大哥一番話之後,知道這趙家實在是個龐然大物,我也擔心,進了趙家之後仍然打聽不出恩人的消息,這才急着問着趙十一,有沒有叫趙榮的這麼一位少爺。”
聽了貨郎這一番解釋,這人的心中也是慢慢的安定了下來。他就說嘛,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這小兄弟一看就是實誠人。
也是聽他敘述之後,這人也算了解了,這貨郎爲什麼如此做了。他這要跟自己說他婆娘幹了這樣一件蠢事,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想到這兒,這人心中原本升起的那一點點芥蒂,也一下子消失得一乾二淨。他倒是反過頭來爲貨郎考慮了,“哎,誰知道這趙十一怎麼回事,今天這樣掉鏈子。往常的時候,他不可能這麼快的就醉倒過去的,沒想到這傢伙的酒量越來越不行了。”
對於剛纔趙十一那樣反常的舉動,這人心中也是很疑惑的。畢竟從前可是沒見過趙十一對什麼趙家的人,或者事情,採取這樣極端躲避的態度。也不知這貨郎的恩人,那位叫作趙榮的年輕人身上,又有怎樣的秘密,致使趙十一寧願把自己的嘴堵上,提前醉倒過去,也不願意透露一絲一毫。
此時這人心中正是打着盤算,不知以後是不是該多注意一下,趙家的這位叫做趙榮的少爺。畢竟很顯然這人身份是有些問題。但是這種當口,他是不會挑明的。
既然這貨郎也不過是想找,對他家有恩的那位恩人,那麼這件事情應該是很簡單,大概不會涉及到趙家的一些私密,那麼他也就沒必要多提醒貨郎這件事情了。
貨郎當然也當做了自己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存在着反常的之處。他表現得完全相信這人的說法,兩人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這頓食不知味的晚餐之後,貨郎跟着人回了他家,至於趙十一,那自然有他身邊人,幫忙送回了趙家。
回去之後這一晚上,貨郎翻來覆去的睡不着。他心裡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要催那人,看看趙十一是不是喝酒喝多了之後,把自己的事情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