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情海起風波

在家明和瑞玲的那個愛情小屋,四年的軍旅生活,完全磨滅了家明身上的書生氣,他成了一個陽剛的男子漢,無論任何時候他的聲音總是要比常人高出幾分貝,“你把孩子嚇壞了!”瑞玲抱怨說,“這裡不是部隊,你的聲音能不能小點啊!”家明一臉嚴肅地向她敬了個禮,“遵命,夫人!”看到他認真的樣子,瑞玲咧嘴一笑,“你是從哪學得這麼油嘴滑舌的!”家明溫柔地親了一口她手上抱着的小傢伙,然後深情地吻向她紅潤的臉頰。“親愛的,這幾年,你辛苦了!”瑞玲驚喜地說“你決定轉業了?”可是她很快又難過起來,“我不要緊的,你剛剛當上了連參謀,眼看你的夢想就要實現了,你不能在這時放棄啊!”她有點自責地低了頭,“要是因爲我而害你放棄夢想,我會一輩子不安的!”家明握住她起繭的小手,內疚地看着她懷裡的嬰兒,“不,親愛的,別這樣說,是我太自私了!”他溫柔地注視着她苦惱的臉,“去年探假回到部隊後,我仔細想過,以前從軍的確是我的夢想,可是現在,我的夢想不再是那些虛無飄渺的東西,而是實實在在的,可以觸摸到的,玲,我現在的夢想就是你,就是我們的孩子!爲了你們,我願意放棄一切也要守護在你們身邊!”“家明哥,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我們拖累了你,是我們折斷了你飛翔的翅膀!”“小傻瓜,你爲什麼會這樣想呢?無論我飛得多高,多遠,我總要有落地的一刻,對我而言,這個小小的家就是我一生飄泊的歸宿,現在,就是我最幸福的時候!”他坐到她身邊,摟着她的肩膀,歪着頭吻向她的嘴脣,就在這時瑞玲的手機響了起來,鈴聲驚醒了好不容易纔哄睡了小傢伙,他又開始了他煩人的哭喊。瑞玲輕輕地拍打着嬰兒,讓他安靜下來。家明接通了來電,“瑞玲,出大事情了!”明慧在電話那頭大聲嚷嚷說!

綺蘭做夢也沒想到他們會是這樣的反應,當她和安東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裡,他真誠地訴說了他的一切,開始時,他們目瞪口呆地聽着安東講述他離奇的身世,然後他們不約而同地做了同一個反應,她事先預想過他們的反應,可是她沒料到他們的反應會是這樣激烈,連一向維護她的母親也站到了他們一邊!“你們可以做朋友,但決不允許你們有朋友以外的關係!”“可是我愛他,媽,我是真心愛他!”“你沒聽明白我說的話?你們只能做朋友!” 廖衛國嚴肅地說。“不,我不要,我要做他妻子,爸,媽,您們成全我們吧!”綺蘭跪在他們的面前哭泣着懇求他們。她拉着安東的褲腳,讓他也一起跪下。可是面前的他們無動於衷,的確,別的他們都可以讓步,只是這件事,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你還是先走吧!”文強硬起心腸下了逐客令,“蘭蘭是我親妹妹,對你們的這份感情,我實在無法接受,要是你們只做朋友,我倒是不會反對!”

最後安東無奈地離開了綺蘭的家,在她家人這種反應下,他又能做些什麼呢?接下來的時間裡,綺蘭面對着他們疲勞轟炸式的勸說,她依然堅定自已的信念,“我們可以不要孩子,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他,我只要他!”最後他們實在沒轍了,他們沒收了她的手機,幫她向公司請了長假,把她關在了她的房間,“直到你改變主意爲止,你不能踏出這個房門!你就在這裡面好好反省一下吧”廖衛國叮矚王彩霞和文強,“誰也不許把她放出去!”“可是爸,這畢竟是犯法的,您非得用這樣偏激的方法阻攔他們嗎?”“那你認爲該怎麼樣?讓他們就這樣走在一起,然後生一個那樣的小孩?”文強和王彩霞一樣,雖然反對綺蘭的選擇,可是對父親這種粗暴的方式無法認同,但是除了這樣,他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最後只好苟同了。

失去了母親和哥哥的支持,綺蘭這次是徹底絕望了。她拼命地錘打房門“放我出去,媽媽,放我出去!”一直到她聲嘶力竭,房門依然緊閉着。她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聽着綺蘭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王彩霞和文強面面相覷,然後各自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回房去了。到了晚上,明慧來到綺蘭家,雖然在此之前,王彩霞吩咐她幫忙好好勸一下她的好朋友,可是當她打開房門,她嚇了一跳,綺蘭躺在牀上,臉色慘白,寂無聲息,滿面淚痕的臉上披散着幾綹蓬亂糾結的黑髮,她就象一個死人。看到綺蘭微弱的隱隱起伏的呼吸,明慧才放下心來。她心軟了,她不知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可是她尊重她的選擇,正如當初綺蘭支持她奔向她不爲父母認同的愛情一樣。“蘭蘭,我會幫你想想辦法,可是,你確定這樣做是對的嗎?”綺蘭象捉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握住明慧的手。“幫我,幫幫我,我的好妹妹!”

明慧家明和瑞玲三個人團團圍坐,可是誰都想不出什麼法子來。“怎麼辦?”瑞玲迷惘地看着家明,希望他能出個好主意。“現在很難勸服蘭蘭的家裡人,這樣的事換了是誰也會覺得難以接受。”“可是再這樣下去,我怕蘭蘭支撐不了多久了,她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現在至少讓他們見上一面,然後讓他們自已決定以後的路吧!”“可是以現在的情形看來,廖叔和王姨一定不會同意讓他們單獨見面的!”家明捂着下巴凝重地說,“這倒好辦!不過要犧牲一下你囉!”明慧笑眯眯地看着家明。

當家明瑞玲帶着他們的小寶寶出現在綺蘭家時,這個死氣沉沉的家出現了久違的歡笑聲,“小寶寶好可愛喔,文強,他長得真象家明啊,是吧?”此時文強從瑞玲手中爭着抱起了嬰兒,小傢伙這時少有的懂事,咯咯地露出他可愛的小笑臉,“有其父必有其子,小寶寶長大了也要象父親一樣做個偉大的人喔!”家明讓文強這番發自內心的贊同弄得不好意思起來,“蘭蘭呢?”聽到他提起綺蘭,文強變得沉默不語,“家明啊!幫我們勸勸這個傻丫頭吧!我知道,她還是很在意你的看法的,我們實在拿她沒轍了!”王彩霞語重心長地說。

聽到客廳裡傳來的歡聲笑語,綺蘭的心絞作了一團,“他來做什麼,是來向我炫耀他的幸福?還是來看我的笑話?”她早已停止她的哭泣,她知道就算哭幹了身體所有的淚水,她的父母也不會同意她的選擇。她以前做夢也沒有想到,在這個二十一世紀,在她身上會發生這樣的事!一個熟悉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這是纏繞了她靈魂四年的聲音,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她忽然慌張起來,現在,有的人她急迫地想見到,也有她不想見的人,他就是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如果他現在就象以前一樣靜靜走開,她倒是會很感激呢!可是他沒有這樣做,當那道厚厚的門被輕輕推開時,她就象個沒有穿衣服的女孩一樣,驚慌地躲進了被窩。她可以感覺到他拖着沉重的腳步在牀沿邊上坐了下來,象以前一樣,他用他那溫暖的手在她的髮際上溫柔地撫摩着,這是以前她最留戀的一個動作,可是現在這陌生的手充滿愛憐的動作讓她心裡一陣發酸,要是現在在她身邊的是安東,那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投入那個溫暖的懷抱然後大哭一場,那怕事後他又會嘲笑她的軟弱,而且她知道,他不會,以前他只是爲了怕傷害到別人而裝出一幅冷酷無情的臉孔,現在她是這樣地瞭解他,瞭解他的心,瞭解他的每一個想法。

一羣人到車站時,王彩霞慈祥地握着家明的手,“家明啊,蘭蘭這孩子就交給你和瑞玲了,到你家鄉散散心也好,省得她這樣不吃不喝地胡思亂想,這樣下去,我真怕她會撐不住啊!就是太麻煩你們了,帶着小寶寶還要幫我們照看蘭蘭這個傻丫頭!”瑞玲抱着嬰兒笑着對王彩霞說“王姨,放心好了,我們會幫你好好看着蘭蘭的,她還年輕不懂事,到了那邊,帥小夥子多的是,說不定,回程時就會有許多男孩爭着要送她回來呢!”王彩霞笑着點了點頭“那倒是不錯,說到底女人還是要找個好歸宿!”“我警告你,你不要動什麼歪主意,到了那邊每天給家裡一個電話,要是讓我知道你跑去找他,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聽到沒有?” 廖衛國慎重地警告說。綺蘭仰頭看着天空,只要能離開那個可怕的小房間,就算要和她最不喜歡的人一起遠行又有什麼關係!“火車要開了,爸,讓她們上車吧!”文強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在車廂裡,綺蘭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兩眼呆呆地望着窗外。“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呢?他現在在做什麼呢?他爲什麼不來找我呢?”她不知道,在那幾天裡,安東無數次敲響了她的家門,又無數次的被拒之門外,在那個小房間裡,完全聽不到家門外那一聲聲絕望的呼喊聲,最後,廖衛國拔打了110,在她和家明瑞玲一起坐着火車遠行時,可憐的安東正孤單地被關押在看守所裡!“蘭蘭,吃個蘋果吧。”家明遞來了一個洗好的蘋果,綺蘭沒有理會他,還是看着窗外發呆“我一定要見到你,安東,你在那裡,難道你已經放棄我了?不,不能啊!我不能沒有你,起碼現在我已經離不開你了!”“蘭蘭,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再不吃點東西你就會走不動了!”瑞玲從家明手裡拿過蘋果,遞到了綺蘭嘴邊。綺蘭生氣地扭過頭看着她“不要你管。”她看到瑞玲正笑眯眯看着她,她懷裡的小傢伙也咧開小嘴嘻嘻地對她笑着。她覺得內疚起來,“我不餓,謝謝。”“你一定要吃喔!不吃點東西一會你怎麼走得動呢!”她有意加重了後邊幾個字。“走,到那裡?”綺蘭迷惑地看着他們,他們不說話,只是對着她一個勁地傻笑。“你們的意思是?要放我走?”她半信半疑重複地問。“是真的麼?”看到家明和瑞玲會意地點了點頭。綺蘭一下子驚喜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她一下子明白過來,她忘了以前她心裡是怎樣厭惡他們,憎恨他們。現在她覺得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兩個人了。“不過,你得到下個站才能下車啊!明慧在那裡等你。安東這時也應該從看守所放出來了,你去找他吧!” 綺蘭發自真心地吻了她和他的臉頰,連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蛋她也接連親了好幾口。有這幾個好朋友,綺蘭覺得這一瞬間她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安東垂頭喪氣地走出看守所的門口,說真的,各種糟糕的情況他都遇到過,就是公司面臨着破產的危險,他也沒有象現在這樣徬徨,這次和以前不同,他有點無力迴天的感覺。他不知道現在他應該做些什麼,也不知能做些什麼,已經二天沒有見到她了,感覺卻象過了一個世紀,要是現在象見她一面,無論要他做什麼他也願意!“安東,安東。”他聽見了他深深迷戀的聲音,可是,這怎麼可能,他擡起了頭,是她,真的是她,站在陽光下帶着一臉的喜悅向他招手。他扔掉手上外套,向她奔去,跑到她面前,他激動地抱起她轉了好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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