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英英從樓梯上下來,眼中全是淚水,朝着衆人走去,有些柔弱的身軀有些顫抖,但邁出的腳步卻是堅定。
這世上哪有同意父母離婚的孩子啊。
有!
不說愚蠢、聰明、孝順與否,起碼勇敢。
婁春雪很驚訝婁英英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愣在了那裡,神色極其複雜。
方鶴年沒有轉過身子,雙肩顫抖着。
“媽!”
婁英英站在了婁春雪的面前,噙着淚說道:“爸在這家裡有多委屈,我一直都看在眼裡。只是我太懦弱了,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還那麼太不懂事,爲了你們的離婚還跳樓要挾。也許是險些死掉,漸漸的我也看明白了,我不能成爲捆綁我爸的理由!我爸委屈了那麼久,也是該做回他可以做的那個人,做他想做的那些事了。你們離吧,我不會鬧事,不會跳樓,更不會因此而自卑,有什麼陰影。反而我會爲此而驕傲,因爲我做了一次勇敢的人。我要看着我爸好好活着,精彩的活着,而不是現在這樣!”
“媽,我不恨你,只是你太讓我失望了,快二十年了,爸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這麼久了,難道你和他之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連最後一點維護丈夫的想法都沒有?媽,我敢打賭,你這輩子再找不到爸爸這麼好的男人了,你會後悔的!”
婁英英在家裡向來話是極少的,很是內向,今天突然說出同意父母離婚,又講了這麼一番話,着實讓所有人都意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婁英英沒有看自己的姑姑和姑父,朝着自己父親走去,擦了擦眼淚,她告訴自己,要做一個勇敢的人。
“爸,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婁英英站到方鶴年面前,她看到自己爸爸眼中都是淚水,很不敢再看第二眼,但還是勇敢的看着了他的眼睛。
方鶴年笑了,帶着淚水的笑。
把又流出的眼淚再度擦乾,婁英英問方鶴年道:“爸,楊棄真說過能治好爺爺的病嗎?”
對於楊棄,婁英英有着盲目的崇拜。學習好,會打籃球,正義感又強,在婁英英眼裡,沒有楊棄辦不到的事情。她雖然知道爺爺的病有多麼嚴重,但她就是相信楊棄能夠治得好,只要他說過,那就一定可以,他是一個一言九鼎的男人。
“他是有說過,但……”
方鶴年現在回過神來,想起楊棄之前說過的話,想起沈正風之前說過的話和後來他對楊棄的尊重,再加上剛纔發生了讓婁秋水掌嘴的事情,他覺得這一切都很神奇,他也有了直覺楊棄一定有辦法,但……也想到了楊棄說不治了。
“但是什麼!”
這時那滿嘴血水的婁秋水又大叫了起來:“方鶴年,你既然說要和我姐姐離婚,英英也同意了,那你就趕緊去把藥材鋪給賣了!有什麼好但是的,難道你還想要和那小子聯合起來拖延時間嗎?”
方鶴年聞言,冷冷看了一眼婁秋水,眼中沒有憤怒,而是充滿了鄙夷。看向婁英英說道:“楊棄說不治了,現在只談轉讓店鋪的事情。也對,有這種人在,就算他真能治,也不願意治了。”
方鶴年拍了拍婁英英的肩膀,說道:“放心吧,等爸把店鋪的事情談妥後,會再去求一次他。”
說罷,朝着門外走去。
“爸,你就和楊棄談轉讓的事情吧,治病的事情,我去求他。”
婁英英跟在了方鶴年後面,也朝着門外走去。
望着這一對離去的父女,婁秋水跺了跺腳,叫道:“這都什麼和什麼啊,這英英也是怎麼向着了他那窩囊廢老爸去了!”
“夠了!”
婁春雪怒喝了一聲,朝那門口望了一眼,邁着腳步朝着樓上而去,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腳步很重。
“朝我兇什麼啊!不就離個婚嗎,有什麼了不起的,難道你還真要跟那個窩囊廢過一輩子啊!”婁秋水朝着樓梯上上的婁春雪叫了一句,而後轉看向自己的老公,又劈頭蓋臉說道:“還有你,剛纔衝我兇什麼!”
她丈夫一直有些恍神,一直都處在沈正風那麼恭敬跟在楊棄身邊的畫面中,此時聽到婁秋水的話,眼神猛然一瞪,喝道:“你他嗎瞎逼叫什麼玩意兒啊!你他嗎知道剛纔那人是誰不?你他嗎惹大禍了你他嗎知道嗎?”
越說越氣,又是忍不住一個巴掌朝着他老婆搧了過去。然後咬了咬牙,也朝着門口而去,他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腳步非常重。但不去不行,沈正風一句話能滅了自己!
坐在車裡的楊棄,見到方鶴年和婁英英一起走出來,眉頭緊了一下,但還是開了車門下了車。對於婁家人甚至方鶴年以及其他社會上的人,楊棄都可以無形中擺出高姿態來,但對同學,楊棄始終不願有高人一等的想法。
見楊棄下了車,沈正風自然也下了車。
“楊棄。”
婁英英走到楊棄面前,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說道:“剛纔我家裡人說的那些話,的確是太過分了。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你不用向我道歉。”楊棄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對於婁英英印象不算差,甚至挺好,相處不多,但看得出來簡單而善良。
婁英英搓了一搓手指後,擡起頭鼓起勇氣說道:“雖然我的要求很過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在和我爸談完轉讓的事情後,能幫忙看一下我爺爺的病,我求你了!”
楊棄聞言,問道:“你就這麼相信,我一定能治好你爺爺的病?”
婁英英重重點頭,語氣十分堅定,十分誠懇,道:“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求你了!請你也相信我,我絕不會再讓我家裡人說半句話的,甚至會讓他們全部迴避,我一定能做得到!”
看着婁英英的神色,感覺她身上突然多了很多之前沒看到的東西,堅毅而勇敢。心裡嘆了一口氣,伸手背在了後面,從空間摺疊包裡拿出了一瓶肌肉強化藥水,遞給婁英英,說道:“分十次喝,每次相隔一個小時,有效果的話,再讓你家裡人來和我談下一瓶的價格吧。”
沒看過病人,沒看過病歷,沒任何詢問,就這麼拿出了一瓶藥說喝下吧。這無論是換做誰,都會感到不可思議。但婁英英直接接過藥水,朝着楊棄道謝,她對他的信任和崇拜如果是一種病的話,那就是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望着婁英英朝自己道謝後,捧着藥水小心翼翼的往家裡走去,說立馬讓自己爺爺喝下。楊棄感受到了這種無條件信任,這種信任是建立在她爺爺的生死相關之上,盲目而危險。雖說這種信任對楊棄來說沒有什麼價值,但若不是如此,楊棄肯定不會再過問婁家老人病情。興許,這就是楊棄骨子裡的傲,他不喜歡別人的懷疑,哪怕那懷疑合情合理。
方鶴年也覺得事情非常不可思議,但他沒有過問半句。能讓沈正風這麼站在他身邊如是一個隨從,定有其過人之處,這樣的人,會胡來嗎,不會!
“方叔叔,我們去談一下裝讓的事情吧!”楊棄說道。
“好!”
三人上了車,往百草樓而去。
那衝出來的婁家二女婿望着車離開,癱坐在了地上。
到了百草樓,進入了一個單間辦公室裡。百草樓的價值,沈正風早已是調查過,大概心裡有數,楊棄自己也不太懂,便全權交給了沈正風,自己在邊上喝着茶。
方鶴年非常認真,他沒有代入楊棄治病的任何因素,就照着百草樓現有的價值和沈正風談。這點,反而是讓楊棄極爲欣賞。楊棄坐在那裡,眯着眼睛喝茶,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此時,婁家。
婁英英捧着藥水進入了她爺爺的房間,房間裡有一個傭人,還有一個醫生,這是婁家請來的醫生,常年看護婁老爺子的病情。
“金醫生,您和林嫂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我爺爺說,有事情我會叫您。”
讓醫生和傭人都出去後,婁英英坐在了病牀上,望着肌肉萎縮全身無力的爺爺,她的眼淚又是流了出來。
“英英啊,怎麼哭了。”婁老爺子努力睜了眼,聲音很低。
“爺爺。孫女給您找來了能治病的藥。”婁英英將藥水瓶子放在她爺爺面前,說道:“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給的,英英相信他一定會治好您的病。爺爺,您信英英嗎?如果信的話,我就把這藥給您喂下了。”
“金醫生呢?”婁老爺子問道。
婁英英手微微顫了一下,說道:“金醫生被我請出去了,因爲他肯定是不會同意我隨便給您吃藥的。但英英相信這藥一定能治得好您的病。”
婁老爺子眼睛猛然瞪大,而後又嘆聲而道:“給我喝下吧,老這麼躺着,我也覺得沒意思啊。”
“爺爺,請您相信我!”
婁英英一咬牙,打開那瓶子倒出了十分之一,當着婁老爺子的面喝了下去,說道:“爺爺您睡一會兒,一個小時後,我如果沒有事的話,您再喝,好嗎?”
“傻孩子,爺爺怎麼會懷疑你會害我呢,給我喝下吧!”婁老爺子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