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萌腦袋亂哄哄地來到阿爸的屋子前,他一咬牙,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張萌也不理會阿爸那錯愕的面容,只顧着在門口看着他冷笑。
阿爸的臉色變得有些鐵青:“你過來幹嘛?”
“找你。”
張萌死死盯着阿爸臉色,他從阿爸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明顯的殺機,阿爸的手搭在了腰間的柴刀上。
張萌心裡撲騰撲騰的亂跳,知道現在已經到了最爲緊急的關頭!
“你還想殺我?”
聽到這句話,阿爸卻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臉上有些緊張的神情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張萌心裡一驚,自己這句話露出了什麼破綻嗎?不可能啊?可是這老頭現在分明一點緊張的神情都沒有了,還是他之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樣子?
事到如今張萌已經是完全沒退路了,他冷笑地看着阿爸,也不說話,倆人就這麼靜靜對視着。
許久,阿爸臉上神情有些繃緊,他神色開始變得很是焦躁。
他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神情,張萌看着他臉上的殺機,心臟差點一下就跳了出來,知道事情已經可以見好就收了。
“再隱秘的事情,也有天神在看着,何況是你自己做的。我只要進山一趟,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管!”張萌幽幽地道。
如果這時候阿爸看他的衣服後面,就會發現在那棉質的衣服已經滲滿冷汗。和阿爸說的話並不多,但是每一句話張萌都要絞盡腦汁,小心翼翼,一句話都不能說錯,這會兒,張萌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爆炸了。
阿爸的面容開始變得扭曲,他的情緒似乎一下就失控了,嘴巴里發出了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聲音。
張萌看着他,一句話都不敢說,最關鍵的是他也不知道說什麼。
“你爲什麼還要來找我,這麼多年了,爲什麼還要來,不是我殺了你……”
這老頭嘴裡嚎叫着讓人聽不懂的話,他心裡面的情緒完全爆炸開來,阿爸看着張萌的面容充滿着恐懼,似乎是看到了惡鬼一樣,那恐懼的神情,讓得張萌也忍不住心裡發毛,暗暗想着自己是不是鬼上身了?
老頭心理面的防線一突破,接下來套話就簡單多了。
“十幾年前,有一支隊伍經過我們這裡,那時候這些人滿身彪悍氣息,而且裝備精良,我們也不敢太過於得罪。不過一個晚上在村子裡喝酒,有個人竟然說他要到山裡面去倒鬥,當下寨子的人就翻了天了!老寨主當晚就要將他們趕出去,誰料到那些人居然一不做二不休,綁了幾個寨子裡的姑娘,讓寨子裡的人帶路,否則的話這倆個姑娘一個都活不下去……”
“唉!沒辦法,我們那時候還在用土槍子,人家人手一把半自動,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當時寨子裡的倆個老獵人只能無奈地隨着他們上山,但是很快,雙方就起衝突了,那些人完全不遵守山裡面的規矩,我們寨子的男人又豈會看着他們來糟蹋我們的山頭?”
張萌點點頭,繼續聽阿爸講述那段往事。
“老獵人最後威脅說不去,卻沒有料到那些人喪心病狂,居然把村子裡的姑娘姦殺,把那倆個獵人的腿也給打折了。他們沒有想到,我就跟在後面,當天晚上,我算準了時間,在山裡瘴氣爆發之前把四五個屍香魔芋偷偷放在他們的營地裡,這些人全部失去了行動能力,我本來只想讓他們身體受點損傷而已,讓他們遭受到該有的教訓。”
阿爸的神情驟然變得很猙獰:“他們不是我殺的!你爲什麼還要來找我,爲什麼,爲什麼?”
看着阿爸似乎又有激動的趨勢,張萌生怕他情緒失控,萬一自己真給他宰了,那他媽的不是虧大了。
這阿爸估計把自己認錯了,他以爲自己就是那隊人馬的其中一個人,現在回來找他報仇了。
“我只是要再回去一趟,其他的什麼都不想了。”張萌冷冷地道。
阿爸有些錯愕,他腦袋一下子轉不過彎來,本來他以爲‘張萌’過來找他是爲了復仇,但是似乎事情並不如他想的那樣。
“爲什麼?”
“我要回去,需要個人帶我上去。”張萌搖搖頭,做出了一副沉痛的面容。
“我,我帶你上去吧?”阿爸沉聲道。
“不用,讓阿達帶我上山吧……”張萌說罷就轉身走了出去。
他出了門口,走了一段路,確認那阿爸沒有跟過來,這才大大喘了一口氣。跟這老頭說話實在是太費心力了,如果自己露出一個破綻,恐怕以這老頭的精明,馬上就會看出來,所以他哪裡敢讓這老頭來給他帶路。
“張老闆,你是怎麼說服阿爸的?”
阿達一路上顯得很是不解,阿爸的頑固在寨子裡是出了名的,他還真沒想到張萌可以說服阿爸。
“這個,秘密。阿達我們快點吧,我那幾個朋友在山裡亮出了求救信號,很有可能現在已經遇到危險了。”張萌焦急道。
趙三他們上山的時候還好背了一個包上去,剩下的倆個登山包,他剛好和阿達每人一個。
四十多斤的登山包背在肩上,阿達倒是沒有什麼反應,但是張萌走了一公里多就覺得肩膀沉重,渾身痠痛不已。不過現在也只能咬牙堅持,阿達在前面拿着一把穿透力極強的手電筒,那一簇聚集到極點的光束射出去,前面的路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張老闆,你在山裡面,那種大燈千萬別用,會引來恐怖的蟲子的,你那些朋友很有可能就是不明白這些東西,纔會給山裡面的一些野獸襲擊。”阿達憂心忡忡地說道,似乎對趙三他們的狀況並不是很看好。
“什麼蟲子?”張萌問道。
“這些東西就多了,有肉淅瀝,毒蜻蜓,血飛蚊,這些東西生性喜歡光源,遇到光源就會靠近。以前一隊紅衛兵來這裡鬧革命,晚上在山上紮營的時候居然用大燈,給一批肉淅瀝咬死了四五個人,那些紅衛兵不知道什麼情況,還以爲是得了什麼病。後來擡到寨子裡把肚子一切開,才發現從肛門那爬進了一隻肉淅瀝,把身體裡的東西都吃光了。”
張萌聽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趕緊捂了捂自己的屁股,生怕被爆了菊。
“阿達,三叔他們不會是遇到狼羣了吧?”
“應該不會,他們是一大早去的,遇到的話也只是落單的野狼。狼羣一般都是夜晚纔會成羣行動的,他們很可能是遇到了別的東西!”阿達解釋道。
張萌有些擔憂地望着那橘黃色的光束,這段路程對於他來說簡直相當於鬼門關。
他甚至看到了在不遠處逗留的幾隻野狼,如果不是阿達發現的早,恐怕就和那幾只野狼當頭撞上了。
“小心。”
阿達輕哼一聲,他一把拉住張萌的肩膀,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