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行人紛紛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我,有的甚至揉揉眼睛,心裡暗道,這不是幻覺吧。還有些好心人在心裡擔心,這孩子別出什麼事了。
這些人的種種表現,原因只有一個,我把自行車騎的都快飛了起來。
進家門後的第一感覺是,死寂沉沉,彷彿有什麼重大事情已經發生。令我稍放心的是,母親大人完好無缺的坐在沙發上。
客廳裡煙霧迷濛,我一瞅菸灰缸,裡面已經塞滿了菸頭,再一看父親大人,一臉的失落,手上拿着的那根菸,菸灰一直沒彈。
看到這些景象,我能確定,家裡一定出事了,而且事還不小。
“爸,我回來了。出什麼事了”我問道。
父親大人看了我一眼,把煙往嘴裡一放,狠狠的吸了一口,並未說話。母親大人眼圈微紅,看了一眼父親大人,正準備說什麼,結果被父親大人用手勢阻止,道:“還是我來說吧。”
看大兩位大人這樣子,我心頭一揪,有些擔心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小強,都是爸不好,爸害了你啊”父親大人說道,語氣中帶着自責。
我一聽,心想,這是哪跟哪啊,父親大人有什麼事對不起我了。就一件事父親大人做的讓我挺傷心的,報考志願的時候我準備報考武漢大學,結果父親大人死活要我報浙江大學,最後沒折,我就聽了父親大人的話,在第一志願報的浙江大學,第二志願報的武漢大學,第三志願是隨便亂填了一個學校,連名字我都忘了。
我高考考了600多分,在我們省裡,北大,清華是鐵定上不了,浙江大學要看運氣,運氣好了就可以上。
想到這,我急忙問道:“是不是浙江大學沒錄取上”
父親點點頭。
“那武漢大學呢”我心想,是不是錄到武漢大學了,父親不高興。
可是接下來,父親大人的話猶如雷擊一般,我感覺腦袋嗡的一下,大腦頓時停止了思考,整個人呆在原地。
父親大人告訴我:“武漢大學沒也錄取。”
母親大人一看我傻愣在原地,還以爲我受不了這打擊,出了什麼毛病,哭着跑到我身邊道:“小強啊,沒錄上就沒錄上,咱明年再考,你可不能出什麼事啊”
半晌,我眼圈微紅,推開母親大人,走到父親大人身邊,指着父親大人道:“還不是因爲你,當初我說報武漢大學吧,你非說要報浙江大學,你看看。”
說罷,我頭一甩,衝進自己的屋子。
母親大人敲門道:“小強,你也不要怨你爸啊,你爸也是希望你上個好學校啊。你爸已經夠自責了,你就原諒他吧。”
“小強說的對,都怪我,其實上武漢大學和浙江大學都一樣,當初都怪我太固執。現在到好,浙江大學沒錄上,倒錄了個不入流的大學。”父親在客廳自責道。
我一頭紮在被窩裡,心裡有苦無處發泄。
當初,父親大人之所以讓報浙江大學,是因爲,父親大人的一個同事的兒子考上了浙江大學。這件事在父親大人的單位都傳開了,人一上歲數都愛個臉面,父親大人看着眼紅,所以讓我報浙江大學。
我很想出去安慰父親大人兩句,告訴他,沒什麼關係。但是我又不能,內心的痛苦刺激着我的神經,畢竟考大學不像玩小姐那麼容易。
在心裡埋冤了一會父親大人,我腦海中突然閃現出父親大人的一句話,倒錄了個不入流的大學。
“不入流的大學,怎麼個不入流法。”我自言自語道。
忽然,我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我要去那個不入流的大學上學。
我拉開臥室門,母親大人一看我臉色變好了許多,於是道:“小強啊,今年咱也別上了,你好好復讀一年,明年考個清華。”
我看了一眼父親大人,道:“爸,你剛說我讓哪個大學錄取了”
兩位大人一聽我這話,全都是驚訝的擡頭看我,意思是,你不會選擇去上那所不入流的大學吧。
父親怔了一會,道:“是河南的學院。你不會是想去上那個大學吧。”
我沒有立即表態,而是先安慰了父親大人幾句:“爸,你也不用太自責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怪你,怪只怪我與浙江大學無緣。”
說到這裡我頓了頓,看兩位大人都在專心的聽我說話後,繼續道:“我決定了,我不復讀了,我要去上學院。”
話剛說完,父親大人猛的一拍桌子道:“不行,說什麼也不能去上那種不入流的學校。”
母親大人雖未說話,但是也是一臉的贊同。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要說的話,然後道:“爸,什麼樣的大學叫做不入流的大學什麼樣的大學又叫做入流大學呢北大的學生照樣有賣肉的,中專學校出來的學生還有開公司的呢。學院既然能在那麼多所學校中被我無意選中,表明我和那所學校有緣。”
兩位大人被我這一陣歪門邪說,說的找不到北了。
半晌,父親大人又點了一根菸,道:“小強,你就聽爸的。爸讓你報浙江大學是不對,明年你考完後,你想上什麼大學就上什麼大學。”
我隨後拿起父親大人的紅河煙,從中拿出一根,放在自己嘴上,然後點着。兩位大人看到我的舉動,有心想說我,但是他們知道我此時的心情不好,於是也就沒吭聲。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有抽菸的衝動,而且是抽父親大人的煙。
我猛吸了一口,然後看着父親大人,鄭重其事道:“爸,正如您說的,您已經錯了一次。您這次就讓我自己決定。”
“小強,不是爸不尊重你的決定,而是那個學校上出來根本沒什麼前途,那學校是去年剛升本的。”父親大人語中心長道。
我習慣性的吐出一個菸圈,看的父親大人一愣。
“什麼入流不入流,它至少是所本科院校吧是本科院校就能考研吧我以後要考研的,所以在哪裡上大學都無所謂,況且從那種學校考出一個名牌院校的研究生,這要光榮的多。”我解釋道。
父親大人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一時啞口無言。母親大人剛想說什麼,我下面的話又接上了。
“相信你兒子吧,你兒子高考能考600多分就一定能考上浙江大學的研究生。您不是老跟我說,學習最主要的是靠自覺。”
兩位大人這會是徹底被我征服了,我這幾句話,說的毫無漏洞,他們思考再三後決定,讓我自己選擇。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選擇那所學校。也許是一時衝動,也許是怕回學校復讀丟人,也許正如我所說的那樣,我要考研,在哪上大學都一樣。
但是就是這次衝動,讓我的人生髮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