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井信次是受到千北原司的指使?”程千帆問荒木播磨。
“石磊當初是你幫助我勸降的。”荒木播磨點點頭,說道,“會不會因爲這個原因,千北原司懷疑石磊是你的人,他要對付你,想着從石磊的身上打開突破口?”
“石磊是不是我的人,荒木君還不清楚嗎?我和這個人並沒有什麼來往。”程千帆皺眉說道,“至於說石磊,我聽說此人後來與千北原司走的很近,千北原司要查石磊,首先要查他自己……”
他露出思索之色,“看這情況,是石磊有什麼問題?”
“有沒有問題暫時不知道。”荒木播磨說道,“不過,我這邊獲悉的情況是,平井信次對石磊進行了秘密的審訊。”
說着話的時候,荒木播磨盯着宮崎健太郎看。
儘管他並不認爲石磊和好友之間有什麼牽扯,但是,他較爲了解千北原司,此人很聰明,能力很強,做事情不會無的放矢,即便是想要通過石磊構陷宮崎健太郎,必然也是掌握了一定的證據,或者最起碼是有蛛絲馬跡,亦或是似是而非的線索的。
“秘密審訊?”程千帆露出感興趣的表情,笑着問道,“審出什麼了?”
“平井信次用的是他自己的手下,沒人知道石磊爲何被審訊,也不知道審出什麼了。”荒木播磨說道,“不過,我得到的消息是,石磊死了。”
“死了?”程千帆訝然。
他的心中泛起巨大的悲痛,楊常年殉國了?!
“是的。”荒木播磨點點頭,“中田榫一看到他們將石磊的屍體送到了狼犬隊。”
狼犬隊?!
程千帆的心就如同被刀子扎一般的劇痛,他心中的悲傷和憤怒無以言表。
……
程千帆以巨大的毅力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看來千北原司對石磊是非常痛恨啊。”
說着他露出好奇之色,“我現在很好奇,這個石磊到底是有什麼問題,亦或是哪裡得罪了千北原司?”
“一切都是謎團。”荒木播磨說道,他表情嚴肅,“千北原司應該本來是想要從石磊的身上找到所謂的證據,構陷與你,現在石磊死了。”
他皺眉說道,“正所謂死無對證,如果千北原司真的有什麼陰謀的話,你要當心。”
“我問心無愧,沒什麼好怕的。”程千帆微笑道,“我和石磊並沒有什麼交往,他若是想要從此人身上搞什麼事情,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說着,程千帆還開起了玩笑,“相比較石磊這個不相干的人,若是千北那傢伙秘密調查課長,我反倒是擔心更多一些。”
“哈哈哈。”荒木播磨哈哈大笑,聽到宮崎健太郎還有心情拿課長來談笑,他便確定宮崎健太郎與那個石磊之間,確實是沒有什麼來往。
“我也就是給你提個醒。”荒木播磨說道,“千北原司這個傢伙一直在暗中對付你,這個人就像是一條毒蛇,最關鍵的是,課長無條件的信任他,我們不得不多加小心。”
“千北原司這個傢伙,簡直是莫名其妙。”程千帆冷哼一聲,“我從未得罪此人,他卻一直揪着我不放。”
“主要不在千北原司。”荒木播磨嘆息一聲,搖搖頭說道,“課長明明知道你對他,對帝國無比忠心,卻放任千北原司對你的惡劣態度和行爲,實在是令人心寒啊。”
程千帆的面色陰沉下來,沉默不語。
荒木播磨見目的達到了,也就點到爲止,他輕笑一聲,說道,“聽說春風得意樓新出了幾道時令菜,今天我要打打宮崎君的牙祭。”
“定然讓荒木君不虛此行。”程千帆也是笑了說道,他起身來到門後,拉開門,“小猴子,讓人佈菜。”
“是,帆哥。”
……
“帆哥,你喝多了。”侯平亮遞了一杯醒酒茶給程千帆。
“黃老闆送走了?”程千帆問道。
“走了。”侯平亮說道,“帆哥,是回巡捕房,還是回家?”
“送我去玉春溪。”程千帆說道,“然後你就回巡捕房吧,讓豪仔兩個小時後來接我。”
“是!”侯平亮說道。
坐在小汽車裡,程千帆閉目養神。
楊常年殉國!
這個悲痛的消息,猶如銼刀在不斷的割他的心,他心底的悲傷不能自已。
與此同時,巨大的問號在他的腦海中盤旋。
楊常年爲何會被平井信次秘密審訊?
楊常年暴露了?
因爲什麼暴露的?
楊常年出事,是否會牽連到他的身上?
千北原司爲何要調查石磊與他的關係?
敵人是否已經對他產生了某種懷疑?
甚或是敵人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
甚至於,荒木播磨緊急約見他,實際上這本身也是一種試探?
種種問號在程千帆的腦海中不斷的交叉。
巨大的危機感襲來,他知道自己該即刻做出迴應。
但是,理智又告訴程千帆,他現在最好什麼都不要做,最起碼此時此刻,按兵不動是最好的選擇。
泡在玉春溪的湯池裡,程千帆閉上眼睛,完全放空自己。
他睜開眼睛,水汽蘊薰中,他彷彿看到了楊常年,這個來自浙江金華塘雅鎮的獸醫學院出身的年輕人,正站在那兒,對着他微笑,敬禮,“處座!”
程千帆伸手去觸摸,他的手掌透過水汽,什麼都沒有。
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程千帆將自己的腦袋埋進湯池裡,再擡起頭,他用力搓了搓臉。
千北原司!
不殺你,誓不爲人!
……
“帆哥。”豪仔進了湯池,與程千帆打招呼。
“楊常年殉國了。”程千帆的手中夾着菸捲,說話的時候,他的手指輕微的顫抖,菸灰黯然墜落。
“什麼?”豪仔大驚不已,“怎麼會這麼突然?”
“是啊,怎麼會啊。”程千帆說道,他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說給浩子聽。
“是暴露了嗎?”豪仔立刻問道,“楊常年不是一直潛伏的很好嗎,怎麼會突然出事的。”
“具體情況暫時不清楚。”程千帆深吸一口菸捲,“千北原司的人突然秘密逮捕審訊了楊常年,從荒木播磨那裡得知,楊常年殉國了,屍體還被日本人餵了東洋犬。”
他的語氣是那麼的平淡,但是,豪仔卻真切感受到帆哥那洶涌的憤怒和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