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同志是被敵人秘密逮捕的。”‘丹頂鶴’同志說道,“他的直屬交通員王鶴淇同志聯繫不上李毅同志,這才知道他出事了。”
他對曹宇說道,“王鶴淇同志通過秘密渠道將情報上報,‘農夫’同志獲悉此情況後,電報到了我這裡,已經是隔了兩天了。”
“從王鶴淇同志發現聯繫不到李毅同志,到他向組織上彙報,中間隔了幾天。”曹宇立刻問道。
“三天。”包仁貴說道,“按照約定,他們三天會有碰頭,或者是路上擦肩而過,總歸是要確定安全。”
曹宇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毅同志的代號是‘小表妹’,此外,李毅同志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身份,他曾經是曹宇的直屬聯絡員。
這也是獲悉李毅同志失蹤、被捕後,上到‘農夫’同志,下到‘丹頂鶴’同志,都會如此緊張的原因,‘丹頂鶴’同志不得不即刻從上海趕赴南京,向此時此刻正身處南京的‘二表哥’同志示警。
“能確定是特工總部南京區動的手嗎?”曹宇立刻問道。
“基本上可以確定。”包仁貴點點頭,“不過,具體情況還需要印證。”
“還有一個情況。”包仁貴說道。
“你說。”
“我們有一位同志,名字叫航凱慶,此前在樑宏志維新政權工作,後來進入到汪僞政權工作。”包仁貴說道,“就在上個月,航凱慶同志在獲取敵人的一份秘密文件的時候暴露了。”
“我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他被特工總部南京區的特務們包圍,自戕犧牲了。”曹宇表情嚴肅說道。
“是的。”包仁貴點點頭,“航凱慶同志是‘翔舞’同志當年親自安排打入敵人內部的,他長期在國黨政府潛伏,後來奉命打入樑宏志維新政權當了漢奸。”
“‘農夫’同志懷疑,敵人是通過航凱慶同志身上調查,發現了‘小表妹’的蹤跡的。”包仁貴說道。
“航凱慶同志和李毅同志認識?”曹宇立刻問道,“他們之間發生過橫向聯繫?”
“按理來說,他們兩個應該並不知曉對方的身份,無論是航凱慶同志,還是李毅同志,都是由‘農夫’同志直接領導的,並不會發生橫向聯繫。”包仁貴搖搖頭說道。
“有沒有可能,他們在潛伏工作中無意間發現了對方的身份,後來便並肩作戰了?”曹宇思忖問道。
“不曉得。”包仁貴說道,“實際情況,只有他們兩位同志自身才清楚。”
彈了彈菸灰,包仁貴繼續說道,“不過,從組織紀律來說,倘若他們發現了彼此的身份,也不應該有什麼聯繫,並且應該將這個意外情況上報的,不過,‘農夫’同志並未收到類似的報告。”
“會不會來不及向‘農夫’同志彙報,就出事了?”曹宇眉頭皺起,說道。
包仁貴同志微微搖頭,這不是回答,而是這種情況他也無法猜測。
……
“也就是說,航凱慶同志犧牲的情況,以及李毅同志被捕的情況,很可能並非是孤立的,要將這兩件事通盤考慮。”曹宇思忖說道。
“是這個道理。”包仁貴點點頭。
“我明白了。”曹宇說道,“我會想辦法在特工總部內部打探相關情況的。”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包仁貴立刻說道,“你必須即刻撤離。”
他表情嚴肅,“我這次來南京,就是通知你即刻撤離的。”
……
“我認爲事情還未嚴重到必須撤離的地步。”曹宇說道,“首先,我當時用的是化名張揚,李毅同志並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這也意味着他並不知道七十六號的曹宇就是當年的張揚。”
“李毅同志並不知道我還在上海,當年自從他被安排去莫斯科後,我們兩個並未再見過面。”曹宇說道,“只要我們兩個人不碰面,客觀來說,我就是安全的。”
“可以這麼說,我目前身處暗處,暗下里打探情況並無直接的危險。”曹宇點燃了一支菸卷,吸了一口,說道。
“此外,我相信李毅同志對紅色的忠誠。”曹宇說道,“我熟悉和了解李毅同志,我對他有信心,他是一位值得信賴的布爾什維克戰士!”
……
“最後這個理由不成立。”包仁貴表情嚴肅說道,“我自然也願意相信‘小表妹’同志對黨的忠誠,但是,組織上有鐵的紀律,這是鮮血鑄就的鐵律。”
他看着曹宇,表情凝重說道,“有朝一日,我若是被捕了,你也必須即刻撤離,我相信我有鋼筋鐵骨,能夠受得了敵人的刑具,但是,我不敢賭,你也不能賭。”
“我還是堅持我的態度,我可以先暗中打探一下情況。”曹宇說道,看到包仁貴同志要說話,他緊跟着說道,“當然,一旦發現有危險的苗頭,我會即刻撤離的,這點請組織上放心。”
包仁貴沉默了。
……
“我能夠成功打入特工總部內部,這非常不容易。”曹宇說道,“不僅僅特工總部內部,乃至是重慶那邊的關係,我繼續潛伏,對於抗戰事業,對於革命都是十分有必要的。”
“你決定了?”包仁貴說道。
“決定了。”曹宇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需要我如何配合你?”包仁貴問道。
“倒也不需要配合,我自己做事最安全。”曹宇說道。
“還有十分重要的一點。”曹宇表情鄭重說道,“今天之後,我們不可以再見面。”
他對包仁貴說道,“我現在住在揚江飯店,我的客房靠窗,窗外有一棵歪脖子法桐樹,很好認。”
“平時我晚上會用衣架在窗臺掛一件白襯衫,白天則收起來,白天白襯衫不在,或者是晚上有燈光亮起,熄燈前白襯衫掛起來了,則說明我無事,一旦白天白襯衫還在,或者說白天白襯衫不在,到了晚上了白襯衫,一整夜都還沒有掛起來,則說明我出事了。”曹宇說道,“這種情況下,你必須即刻撤離,同時通知上海的易軍同志做好轉移。”
……
包仁貴同志沒有說話,只是悶悶的抽菸。
好一會後,他擡起頭,深深地看着曹宇同志,“一定要保重。”
“抗戰還沒有勝利,革命還沒有成功,沒有見到新中國成立,我可捨不得犧牲。”曹宇爽朗一笑。
說着,他並沒有拖泥帶水,“好了,事不宜遲,我這就離開,我離開後,你這邊也迅速更換住址。”
“保重!”
“保重!”
兩雙大手用力的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