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個衣衫襤褸的惡魔舉着長劍衝向了愛蘭希爾帝國守軍的陣地。
他身手矯健的越過了一片廢墟,然後在突兀的一聲槍響之後,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一下。
不遠處天空中懸浮着的那團能量,給了這些惡魔守軍莫大的勇氣。一度支撐不住的他們,現在竟然有了反擊的餘力。
雖然只有一些不怕死的傻子在這種時候衝出自己藏身的廢墟,然後向着愛蘭希爾帝國進攻部隊的陣地發起送死一樣的衝鋒,可這依舊證明了一件事情——魔法本源在這個世界的統治,究竟有多麼的根深蒂固。
駐守在威特浩蘭斯工業區內的惡魔士兵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一片廢墟一片廢墟的和進攻部隊進行着爭奪,一點兒讓出自己陣地的意思都沒有。
儘管工業區已經變成了一片真正意義上的殘垣斷壁,這些惡魔也沒有放棄的意思。
畢竟,在這片工業區的後面,就是著名的魔法聖殿了!那是神侍者大人們安息的地方,不能讓給任何人。
實際上在這片威特浩蘭斯的工業區內,槍聲已經變得非常的稀疏了。這裡大多數時候都在進行一片廢墟一片廢墟的白刃戰,因爲大多數戰鬥依舊在惡魔和惡魔之間展開。
這邊一個穿着厚重鎧甲的惡魔剛剛放倒了一個躲避在房屋裡的惡魔守軍,那邊就有一個破衣爛衫的惡魔偷襲幹掉了一個盔明甲亮的惡魔僕從軍。
雙方都在不停的廝殺,彷彿只有廝殺才能讓他們忘記了頭頂上那個可怕的,讓人心神不寧的能量團。
“你們……你們等着吧!很快偉大的魔法本源就會殺光你們!爲我報仇的!”一個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的惡魔盯着殺死他的敵人大聲的叫喊着。一邊叫喊,還有黑色的鮮血從他的嘴裡不斷的噴涌出來。
一直到死,他都篤定自己信仰的神明,可以幫他殺掉眼前這些該死的敵人。
這樣的事情還在戰場的角落裡發生,可許多陣地上的惡魔指揮官們,開始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太妙了。
“敵人的進攻正在增強……他們把更多的力量調過來攻擊我們了。”一個惡魔軍官撥開了擁堵在地下室走廊裡的士兵,走到了自己的上司面前說道。
面色不太好看的老惡魔將領頂盔摜甲,看了一眼自己最器重的手下,開口說道:“剛剛送來的消息,我們側翼的萬人隊已經崩潰了。槍聲已經漸漸稀鬆下來,對方馬上就要向我們這裡發起進攻了。”
“我們應該撤退……和北面的人匯合……”年輕的軍官擔憂的勸說道。
“可我們之前接到的命令,是無論如何也要堅守這裡。”老將軍鬱悶的開口說道:“之前偉大的魔法本源親自出戰,我們這邊的壓力銳減……現在他不知道爲什麼停下來了,我們只能想辦法堅守在這裡,爲他爭取足夠多的時間。”
“大人……這種情況下,我們剩下的這些部隊,堅持不了多久。”年輕的軍官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當然清楚這樣的防禦,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他們本來是一個萬人隊,負責駐守附近的三個街區,可兵力最多的時候,也只有2000多人而已。
經過了炮擊和轟炸之後,損失了大量士兵的他們,現在只能找到不到700名可以繼續作戰的士兵了。
而這些士兵,大多數只有長劍和一些破爛的鎧甲,步槍只有可憐兮兮的幾十支,子彈更是少的可憐。
儘管如此,他們也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得到過任何補給了。似乎他們的上級部隊早就忘記了還有他們這樣一支部隊的存在,糧食也沒有給,子彈也沒有補充。
他們就這樣什麼都沒有的駐守在陣地上,而他們成功守住陣地的唯一理由,就是愛蘭希爾帝國的部隊還沒有進攻這裡。
用彈盡糧絕來形容這支部隊一點兒都不過分,他們能做的就只剩下守在廢墟和戰壕裡,等敵人過來的時候,浪費對方的一發子彈,或者讓對方費力氣劈砍一刀。
“就是600只惡魔犬,他們也要殺一陣子吧?更何況我們是600名戰士!”老惡魔嘆息了一聲,然後說道:“不然,我們還能怎麼樣呢?”
“如果我們現在拼死一戰,那至少魔法本源勝利的時候,還有我們一條活路……可如果我們現在撤退,無論誰贏了,我們都要死。”他一邊說,一邊遞給了年輕的軍官一封信:“把這個交給駐守在聖殿附近的指揮官……”
“大人!”年輕的軍官知道,這是自己的上司給了自己一個苟且活下去的機會。
送信並不能算是逃兵,所以他至少可以再多活一陣子——這可能是面前的這個老人,給他的最後一點兒照顧了。
“不要說了!雖然給你的任務比較輕鬆,可路上一定要小心,我們已經不知道敵人推進到了哪裡,敵人那些該死的斥候非常厲害!”老將軍顯然還不知道狙擊手這個詞,所以只能籠統的將那些打冷槍的,用熟悉的斥候來稱呼。
實際上這也是現如今不少惡魔的通病,他們一下子接觸到了太多太多的新鮮事物,所以單詞量明顯不夠用了。
通過審問一些少到不能再少的俘虜,一些新鮮的詞彙就這樣在惡魔的族羣中傳開了。
汽車飛機大炮之類的單詞他們已經可以熟練的說出,甚至一些高層還能夠說出類似戰鬥機攻擊機等專業的詞彙。
年輕的軍官突然覺得非常的委屈……真的是非常的委屈。曾經,他們是高貴狡詐陰險殘暴的存在,可現在他們竟然找到了自己身上的人性光輝。
從前他們殘忍的對待自己的敵人,不願意去憐憫那些待宰的羔羊。甚至連同伴死去,他們都不會難過半分。
他們篤信這個世界上強大的存在纔有活下去的意義,他們信奉魔法本源強加給他們身上的力量纔是一切根本的法則。
可是,當他們的信仰開始崩塌,他們的戰爭開始失敗的時候,他們竟然可悲的發現,自己開始有了之前他們唾棄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