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蘭希爾帝國的皇家近衛第1艦隊在側翼堵住了想要拉長戰線的看守者艦隊的時候,壓力就來到了看守者這一邊。
索倫斯決定派出更多的艦隊,拉長戰線的前提,是看到愛蘭希爾帝國艦隊已經許久沒有投入新的作戰部隊了的緣故。
那個時候,不僅僅是他,包括大半的看守者高級指揮官們,都認爲愛蘭希爾帝國已經後繼乏力了。
但是,當他們派出艦隊,開始試圖迂迴側翼,讓愛蘭希爾帝國艦隊的處境雪上加霜的時候,他們卻迎頭撞上了布托利亞將軍率領的皇家近衛第1艦隊。
這就讓索倫斯和他的手下們有些摸不着頭腦了,因爲他們之前想要一舉擊垮愛蘭希爾帝國艦隊的企圖似乎是落空了。
眼下的情況是,他們主動的擴大了戰線,這樣一來他們的損失也被動的增加了。
雖然他們在兵力上擁有絕對的優勢,這種時候也不在乎眼前的巨大損失。
但是他們也不太敢繼續擴大戰線了,因爲如果損失繼續增加,誰也不能保證,對面的愛蘭希爾帝國會不會仍然可以勉力堅持。
真讓愛蘭希爾帝國堅持住了,這一次因爲神諭發動的全面總攻,豈不是要輸掉?
輸掉奉神的命令展開的決戰,這誰能付得起責任?別說神追究不追究,就是自己也要掂量掂量吧?丟了面子是小,誤了神的大業那真是百死莫贖啊。
此時此刻,一個看守者指揮官正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對面的愛蘭希爾帝國艦隊咬碎一般。
他捏着拳頭,恨恨的說道:“竟然在背後還藏着這麼一支艦隊?看來這個敵方指揮官,也是一個定力十足的傢伙!他竟然一直壓着自己的預備隊,到了現在才用出來。”
在他的身邊,另一個看守者也是面色難看,冷冷的跟着說道:“這些該死的傢伙,難道就不能老老實實的死掉嗎?爲什麼偏要掙扎呢!”
索倫斯在人羣之中,也不說話,只是看着投影上,兩翼的部隊接連受挫的圖像,一時間似乎有些出神。
現在的情況是,愛蘭希爾帝國在兩翼竟然都還打的不錯,這讓投入了巨量兵力的看守者們非常的難受。
在一邊,愛蘭希爾帝國的新銳高達部隊切入戰場,這邊的看守者艦隊損失慘重。與其說他們依舊在進攻,倒不如說是犧牲了這一側的艦隊,用攻勢來牽扯住了愛蘭希爾帝國的精銳。
另一邊,本來寄予厚望的延伸艦隊,竟然也被堵住了。雖然沒有覆滅的危險,但無法擴大戰果卻是事實。
中間鑿穿戰術沒有起到效用,兩翼包抄的戰術也同樣陷入到了僵局之中,看守者指揮官們的戰術安排接連無法奏效,似乎預示着這場會戰並不像他們想象中的那樣勝券在握。
“抱怨無法解決問題!我們現在要想的是,如何才能夠打開局面!”一個看守者指揮官提醒自己的同僚,把精力放在有用的方面。
他的身邊,幾個看守者指揮官正在竊竊私語,似乎在討論如何改變戰術,重新奪回優勢。
說實話,雖然在整個宇宙中存在了數不清的歲月,可看守者們也缺乏指揮這個級別大兵團作戰的經驗。
以往的戰爭中,他們只需要集結很少的兵力,就可以依靠自我複製的能力,輕鬆的擊垮自己的對手。
那個時候,他們是無敵的存在,哪怕隨便一個戰死的低級指揮官,也都是可以滅亡文明的恐怖存在了。
可是現在,面對一個擁有大量星球,開採了海量資源,並且結合了魔法與科學技術的先進文明,他們過去的那一套就有點兒不夠看了。
愛蘭希爾帝國也擁有數不清的艦隊,擁有可以抗衡看守者的強大武力,戰爭因此上升到了一個看守者都不曾接觸到的級別。
在這個層面上,看守者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按照之前的經驗來調動部隊。
而事實上,在戰略層面來看,如此巨大規模的會戰,指揮調度也複雜不起來。
正所謂返璞歸真,如此海量的部隊面對面的決戰,也確實玩不出什麼花樣。無非就是定個攻擊方式,然後兵力就衝撞到一起,比拼的是後勤補給是兵力儲備,而不是什麼花裡胡哨的技巧了。
類似那種光頭校長親自下場微操的神奇事情,是不太可能出現在眼前的會戰中的。
“左看右看,其實也沒有什麼別的法子。”一個看守者指揮官對索倫斯開口說道:“無非就是三種選擇取捨而已。”
他指了指戰場的邊緣,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一種就是,繼續擴大接觸戰線長度,咬着牙堅持,看對方先崩潰掉,還是我們先耗盡兵力。”
“另一種也差不多,保持現在的狀態,安靜的等個結果,看誰先堅持不住。”看見沒有人說話,他只能繼續接着說道:“畢竟什麼都不改變,也是一種選擇。”
“第三種辦法就是,再加大中央突破的兵力,迴歸到鑿穿戰術上來!”停頓了一下,他將第三種選擇也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就閉上了嘴巴,等着索倫斯取捨。
索倫斯也知道,眼前這個狀態,能選擇的無非也就是這幾種戰術罷了。至於那些複雜的花樣,在如此龐大的兵力面前,全都是笑話。
繼續擴大戰線,意味着更加巨大的冒險,同時也是最容易分出勝負的一種方式。
無非就是翻倍的下注,看誰桌子上的籌碼先耗盡罷了。這時候比拼的就是手裡的資本,與底牌運氣什麼都沒關係了。
這樣的選擇,以往也是看守者們最喜歡選的——因爲他們比誰都清楚,他們手裡的籌碼一定比對手多!多很多很多!
可是現如今,面對愛蘭希爾帝國,許多看守者都沒有了這樣的信心,所以抉擇起來就出現了猶豫。
連他們自己可能都沒有感覺到,在信心方面,他們已經被強大的愛蘭希爾帝國影響,開始變得患得患失起來。
按兵不動,等一個結果就比較被動了,戰鬥會一直這樣持續下去。
雖然最終的結果,也是比誰更能堅持,可性質上完全不同。這個選擇可能會被動的拉長會戰的持續時間,而時間上的延長,也就代表着變化的增多!
有變化,或者說存在着更多變化的可能,這本身就是一種賭博。因爲誰都說不好,下一秒鐘會發生的變化,究竟會對誰有利。
也許,被動的等待下去,很快愛蘭希爾帝國就會因爲兵力不濟發生潰敗。
但是同樣的,也許在被動的等待之後,等來的是愛蘭希爾帝國更多的援軍,還有愛蘭希爾帝國更穩固的防線!
總之,這種等待是被動的,拼的是雙方的運氣。相當於大家梭哈把籌碼都推到桌子上了,然後等着發牌,看最後誰是同花順,誰是四張A。
而第三條選擇,雖然本質上和第1個選擇一樣,只是投入兵力的方向上有了變化,可其中代表的含義,那就完全不同了。
可以這麼說,第三個選項代表着決策者的猶豫,說明了決策者舉棋不定的狀態。
反覆修改進攻重點區域,就是反覆推翻自己原來的既定方針,對自己的決策心存疑慮的最直接的表現。
作爲一名指揮官,在這種時候表現的猶豫和反覆,其實就是失去了對戰局的把控力。他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贏得屬於他的勝利了。
終於,在猶猶豫豫之中,索倫斯下定了決心。他開口對自己的手下們吩咐道:“先保持現狀!再調派兩個艦隊壓上去!在中間部位尋求突破!”
“是!”既然有了命令,看守者們也不糾結,立即就有指揮官領命而去,隨後兩個艦隊就繼續前壓,不顧損失繼續猛攻愛蘭希爾帝國的防禦陣地。
其實索倫斯的決策並不能說是錯的,雖然他猶豫了,雖然他失去了對之前決策的信心,但是他的決策,依舊還是有作用的。
首先一點就是,愛蘭希爾帝國的正面艦隊,也就是帝國第1艦隊和第2艦隊的後方,確實已經無兵可調了。
勞恩斯壓上了他最後的預備隊,解除了側翼的威脅,同時也用掉了他手裡最後一支成建制的後備部隊。
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多餘的任何兵力,來增援戰線上的任何一個方向了。
所以,索倫斯下達改變攻擊側重方向,再一次調集部隊試圖鑿穿愛蘭希爾帝國防線的正面的時候,勞恩斯只能用手裡的部隊無奈的堅持。
哪怕損失再多,哪怕整個防線再如何搖搖欲墜,他都只能勉力堅持,無法動彈分毫。
因爲沒有機動兵力,所以他能做的只有等待。主動權在看守者一方,只是看守者們自己不知道而已。
塞里斯號戰列艦的艦橋內,勞恩斯看着已經近在咫尺的敵軍艦隊,已經許久沒有開口下達調動命令了。
包括參謀長在內的所有參謀軍官們,也有一陣子沒有激烈的討論戰術應對措施了。
能做的他們都已經做了,現在剩下的,就只有枯燥漫長的等待了。等待敵人的攻擊變化,等待……己方崩潰的來臨。
“巴卡洛夫將軍來電,第2艦隊損失慘重,兩個分艦隊已經全軍覆沒,另外還有兩個損失慘重,幾乎喪失了戰鬥能力。”一名聯絡官,再一次送來了一個壞消息。
過去的半個小時之內,他送來的消息就沒有一個是好的。不是求援的電文,就是彙報損失的報告。
好不容易趕到前線的補充艦隊,基本上剛剛抵達就會立即補充進前線部隊。
即便如此,補充的速度也遠遠趕不上戰艦損失的速度。愛蘭希爾帝國的艦隊防線正在一點點的變薄,一點點的稀疏。
雖然有成千上萬的總數支撐,這樣的變化一時間還無法直接看出來,但是這樣的變化,確實正在一點點的發生。
終於,勞恩斯也覺得壓力太大,開始支撐不住了。他回過頭來,問了一個暴露了他此時此刻內心焦慮的問題:“皇家第2艦隊到哪兒了?”
“大概還有20分鐘能夠抵達預定區域。”早就將增援艦隊位置記在心裡,並且不停算計的參謀長,沒有去看全息地圖,就立即回答道。
他回答問題的速度,也說明了他心中一直在想的,同樣也是增援艦隊抵達的時間。
聽到參謀長的回答,一個參謀有些煩躁的低聲對身邊的同僚嘀咕:“還要等20分鐘啊?如果敵人繼續向側翼增兵,20分鐘之後我們就崩潰了!”
“沒有辦法……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距離這麼近,用空間躍遷會影響魔法防禦屏障充能,還會影響主引擎輸出功率,得不償失的。”他的同僚壓低了聲音解釋道。
“等他們趕到了,我們都崩潰了,這豈不是更得不償失?”這參謀軍官也是憋了許久,夾槍帶棒的說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也要考慮其他方面不是麼。”另一個參謀解釋道。
解釋完了之後,他又鼓勵了一下對方:“好消息是,在之後的時間裡,敵人沒有試圖繼續擴大接觸戰線,而是反過來又加強了正面的攻擊力量。”
“他們這反反覆覆的,是在搞什麼?”那個煩躁的參謀不解的問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自問還是在問其他人。
“也許,是在拉扯我們,在拉扯中尋求突破我們的薄弱環節吧。”他的身後,有人猜測。
這參謀扭過頭去看向對方:“可他們明明只要繼續擴大戰線,我們就會崩潰了。”
那人攤了攤雙手:“關鍵是他們不知道啊。”
“這種我們自己全是漏洞的戰鬥,還真是讓人惱火!”覺得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年輕參謀繼續煩躁着,期盼着結果趕緊到來。
他是有點兒受不了了,覺得與其這樣吊着,倒不如趕緊分出個勝負來得痛快。
有人嘆了一口氣,發出了感慨:“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如果敵人不犯錯的話,我們三個小時之前就應該已經潰敗了。”
“希望,運氣能夠一直站在我們這邊吧!”聽到了這些參謀們嘀咕的參謀長,也不知道在向誰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