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漆黑的小東西的確並不尋常。
速度也是格外地快。
再加上體型嬌小,竟是一溜煙就躥到了房間的角落裡,眼看着就要重新鑽進牆角里面了。
只是,它的速度快,白川晴的速度.....也絕對不慢!
在它將要鑽進那牆角的破洞之時,白川晴手中伸出的觸鬚,則是再次扼住了它。
而且這一次,有了剛纔小小失手的經驗。
白川晴也不是隻扼住它命運的咽喉了,而是用觸鬚把它的整個身子都給摁住了——你不是會壁虎斷尾嗎?現在你再給我斷一個試試?
白川晴面色平靜地走到了房間的角落,用居高臨下的目光,審視角落裡那個漆黑的小傢伙。
其實相良海里兩人不能看出它到底長什麼模樣,不僅僅是光線過於黯淡的緣故,更是因爲......
它本來就沒有一個固定的形象。
只像是一個漆黑的小小球體,但又並不是那種真正的球體,身體就像是一坨橡皮泥,可以隨便改變形狀。
從這一點來看,它和剛纔那污穢龐大的淤泥狀靈體,有着共通之處。
這一切說來漫長,但實際在現實中不過是短短几秒鐘的時間。
一旁的赤木鈴只能看到白川晴先抓住了那傢伙,然後被它掙脫,然後很快又抓住了它,並且把它控制在了房間的角落。
現在,這個原本滑不溜秋的小東西,只能在白川晴的控制下瑟瑟發抖。
在白川晴審視的目光之下,那股畏懼驚恐的情緒,顯得越發濃郁。
讓邊上一直看着的相良海里還有赤木鈴,都是產生了些許怪異的想法。
她們當然不是那種只會拖後腿的豬隊友,就算再怎麼樣,也不會想着讓白川晴把它給放走——那是真正的蠢蛋纔會做的事情!
可明明知道這小東西和她們是敵對的立場,更是知道它還想着把她們給吃掉。
但看着它現在的樣子,再想想它的處境.....
那可實在是太慘了!
之前那淤泥般的怪物被白川晴兩拳打爆也就算了。
還被他把整個房間都拆了一大半,幾乎是掘地三尺把它揪了出來。
再這樣逼迫到了房間的角落,只能在原地瑟瑟發抖。
如此趕盡殺絕!
想一想,都是好慘好慘吶......
在赤木鈴想來,就算是放在諸多靈體之中,這樣的死法,都能算是非常悽慘了。
【真可憐吶.....】
兩人不禁這麼想着,餘光瞥了瞥白川晴。
【誰讓你招惹了這位呢......】
就是相良海里心裡的怪異更甚,真是越看越覺着——他們其實才是反派沒錯吧!?
白川晴也沒多說什麼,這個小東西,的確有幾分詭異,但卻並不具備思維的能力,屬於無法溝通的存在。
而觸鬚對它表現出了一定的抗拒,而“暴食”的那股衝動貪婪則是越發強烈。
白川晴不再猶豫,把剩下小半隻小東西丟進了“暴食”身邊。
“暴食”化作大口,一下子就把它吞了進去。
“嘎吱嘎吱......”
咀嚼的聲音有點奇怪,有點像是在吃橡膠或是橡皮糖?
有股莫名的韌性。
順便一提,因爲現在的黑霧已經和白川晴相當於融爲一體,“暴食”所在的那片特殊空間,也是處在了白川晴的身體中。
換而言之,現在的白川晴,能讓“暴食”出現在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上。
就比如說剛纔,白川晴便是把“暴食”放在了另一隻手掌心。
所以站在相良海里和赤木鈴的角度,並沒能看到“暴食”吃掉它的畫面。
還只是單純以爲和之前一樣,白川晴一下子就把它給捏爆了。
就是現在,“嘎吱嘎吱”的聲響從白川晴的手心傳來。
在房間裡迴盪着。
相良海里的臉色有點蒼白,疑惑地環顧四周。
【這聲音是什麼.....難道,還沒有結束嗎?】
倒是赤木鈴敏感地察覺到了“嘎吱”聲的來源,弱弱地看了白川晴一眼。
卻是不敢多看。
說來奇怪,今天她眼中的白川晴,竟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正常的。
哪怕是最後追擊的時候,也就只看到白川晴手上伸出了一根觸鬚而已。
雖然那觸鬚相比於從前她所見到的應該粗壯、修長了許多。
但那,也就只有一根啊!
這可和在赤木鈴心中白川晴的印象並不相同。
那時他的身邊,可是都被黑霧給籠罩了吧?
而且那些觸鬚......
密密麻麻的,根本數不清有多少。
可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只有這麼一條!
【他身上,怎麼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呢?】
赤木鈴有些疑惑。
【是他受傷了,能力被削減?】
【還是.....】
【他做的僞裝更好了?我連看穿他真實的模樣都做不到了?】
相比於前者,赤木鈴覺着後一個猜測更有可能。
只是這樣想一想,她的身體更是一陣發寒。
總之,對白川晴更加敬畏了。
“放心,已經沒事了。”
白川晴笑了一笑,對相良海里說道。
在他的感知當中,周圍限制着他們不能離開的那層結界,正在緩緩地消失。
顯然很快,他們就能重新回到現實世界了。
只是......
【這個空間,是如何形成的?】
【是一直都在這裡,還是最近纔出現的?要不然的話,爲什麼這麼巧合就只讓相良海里被關了進來?】
白川晴的心中仍有疑惑。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起事件背後,絕對還隱藏着什麼!
也就在這時,一股混沌迷糊之感,驟然從腦海中傳來。
有明顯的墜落感。
這是周遭的空間發生變化的徵兆——先前被帶到這裡、以及穿過那道只能回到這房間裡的門時,都會有類似感受。
只是白川晴強撐着睜開雙眼——他,想要看看那混沌背後的東西。
白川晴靈覺的靈敏程度,也足以讓現在的他保持一定的清醒。
而他也的確看到了一幅畫面。
可是,他卻忍不住訝然。
【這是.....】
在迷茫的景象中,黑暗之中,所展露出來的是......
一條街道。
街道上空空蕩蕩。
沒有哪怕一個行人。
而且迎面而來的,是那一股老舊而衰敗的氣息——與這一小間房子內的氛圍如出一轍。
白川晴本身夜視能力就不錯,在吃掉觸鬚後更是有所強化,這也是剛纔白川晴能視黑暗於無物尋找那個小傢伙的原因。
現在眼前的黑暗,自然也無法阻擋他的視線。
紅綠燈沒有被翻修過,還是三十年前的款式。
沒有人,卻有着車輛停留在街道兩旁,那種古舊的型號,現在市面上已經見不到多少。
就連樓房的建築風格,也都透着那個時代的氣息。
【不,不對。】
很快,白川晴否定了自己的判斷。
因爲在那黑暗的遙遠處,矗立着一棟又一棟的大樓。
安安靜靜,不言也不語。
卻是讓白川晴心中有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震驚。
【那是......
一座城市!】
這哪裡只有一條街道?
分明就是數條街道交錯縱橫纔會產生的畫面。
只是由於角度問題,白川晴一時間只以爲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而已。
而在不遠處,那些高樓的存在,毫無疑問在證明着。
遠處,還有着一片極爲寬廣的空間。
這,就是一座城市!
保持着三十多年前的樣貌,從未改變。
無人之城!
那股年代感,還有藏在那城市中的特殊氣氛。
哪怕是白川晴,心裡也是極爲罕見地悚然一驚。
那並不是害怕,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在那裡,有着什麼能威脅到我生命的東西......】
白川晴想着。
城市中的黑暗,透露着淡淡的污穢,在無法被看到的角落裡,有某種存在正在活動。
下一刻,眼前的畫面消失。
轉變成了他最初被吸入那空間之前的地方。
周圍,還算是比較熱鬧的地段。
旁邊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有說有笑。
妝容精緻的都市麗人、拘謹的學生仔、染着黃毛的社會人士.....
形形色色的人物,各不相同。
倒是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滋味。
道路上,車水馬龍。
是繁華的城市景象。
雖然略顯喧囂,
但是,
總好過那連一個人都沒有的街道。
那般寂靜和冷清。
路燈、房屋中照射出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夜晚,也讓這座城市不至於陷入黑暗。
只是,行人們像是根本沒有在意白川晴的突然出現——就好像.....他本來就站在這裡一樣?
白川晴轉頭看向身邊本應該存在的房屋,卻只看到了一片空地。
還擺放着幾張休息用的座椅,看起來,成爲了周圍店鋪用於招待客人的地方。
不遠處,相良海里和赤木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畫面。
似乎不敢相信——那麼一大棟房子,怎麼說沒就沒呢?
【那城市,到底是......】
白川晴平復着剛剛那種久違的驚悚心境,擡頭看向遠處的高樓。
在那裡,燈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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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半個小時後,白川晴回到了家裡。
用“在西田家多玩了一會兒”爲藉口,很輕鬆地就把老爸老媽應付了過去。
爲了給西田浩二消除詛咒找一個合適的藉口,白川晴早就和父母聲明過這一點——西田浩二是他新交的好友,所以時常去他家裡玩。
如果是一般的家長,肯定會對“玩”這一點持反對態度,一般“去西田家開學習互助會”——其實本質上沒有區別——往往會是更好的藉口。
誰讓這麼多年來,白川陽生和白川杏子,其實都沒有在白川晴的學習上操過心呢。
所以這種情況,沒有的不存在的!
至於小葵同學嘛,在意的則是......
歐尼醬身上,又有別的女孩子的味道!
說來奇怪,那股惡臭,在那淤泥怪、小東西被消滅掉之後,也就消失不見了。
要不然的話,白川晴還真不敢就這樣回家。
順便一提,現在的白川葵,已經算是一個準國中生了!
在前兩天,她剛剛進行了升學考試。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應該能升入青山高中的國中部。
是的,青山高中是有國中部的。
白川晴當時就是國中部的學生。
對於終於要成爲國中生,可以和歐尼醬一起去上學,白川葵表現出了強烈的期待。
以至於她對今天歐尼醬身上別人女生的味道都不怎麼在意了呢!
在稍微哄了哄小姑娘以後,白川晴按照往常的節奏,訓練、洗澡、休息......
今夜,夢境如期而至。
依舊是灰濛濛的世界。
天地之間,有着灰色的羽毛在晃晃悠悠地飄蕩而落。
【這羽毛是什麼?】
【難道不會掉光的麼?】
對這想法,他先覺得有些好笑。
但隨後略有驚喜。
他個人的意識,在這夢境,更加清晰了?
依舊是黑袍之人的聚會。
就連唸誦的語言,也都如出一轍。
只是首次的,他彷彿在他們身上察覺到.....
一種屬於“人”的味道?
他無法形容這感覺,只覺得這批黑袍人,似乎發生了另一種變化。
他的視線投向了最邊緣的一個黑袍人,黑色的兜帽下,是一張青澀的臉龐。
最多不會超過15歲。
而極爲罕見的是,少年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狂熱,反而.....
在害怕、在恐懼着?
【他們當中,還有着人性麼的信徒麼.....】
這是他在先前從沒有在意到的一點。
畢竟先前的黑袍人,都好似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那份狂熱和興奮,總會讓人不寒而慄。
只是他畢竟還在做夢,思緒遲鈍,一時間想不到這背後的原因。
他再次看向了那祭壇之上的畫面。
黑袍人如同先前那般獻上了一個木頭所製成的匣子。
而在那裡面,所盛着的,是.....
數顆眼球!
那是來自於何種生物的,白川晴不得而知。
只是那眼球的瞳孔,則是和正常人不同,是橫着的一條線,類似於青蛙的眼珠。
在那眼球上,粘連着血絲和黏液。
諸多眼球堆砌在匣子裡,本就足以讓某些密集恐怖症患者頭皮發麻,產生強烈的不適。
或許當場吐出來也很正常。
可是,
他並無這種感受。
可是深層的意識在告訴他——【我應該厭惡,我應該感到噁心。】
【可是,爲什麼呢?】
他質問着自己。
卻無法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