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曼手一抖直接將人頭扔了出去，心跳加速面色煞白。
“你快點想想辦法！”
“我……”掃地機器人正要說話，沈悅智的屍體突然動了起來一把抓向就在近前的它。
以太光束再度發射，這次終於直接將“沈悅智”整個分解掉。
“咯咯咯咯——”在地上翻滾的人頭繼續發出聲響。
哈德曼拿起一把左輪手槍對準人頭扣動扳機。
砰！
人頭四分五裂，地板留下巨大的坑洞。
“計算夢境漏洞……結論導出……”掃地機器人身上爆發出猩紅色的數據流。
哈德曼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感覺周圍的一切變得虛幻起來，畫面開始扭曲，耳邊一閃而過無數人聲的嚎哭、囈語以及嘲笑。
咚！
他猛地直起身，發現自己居然是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
他腳邊，指示燈暗淡的掃地機器人猛地亮起紅光，“嗡嗡”的運作聲響起，指示燈高頻閃爍，雖然沒有說話，卻也能感受到那股惱羞成怒。
“我們是什麼時候……”
哈德曼難以置信，突然，有什麼東西滴在了他的臉上。
他下意識擦過，感覺有些黏糊，一看竟是鮮血！
哈德曼心臟又是猛地一跳，擡頭看向自己的頭頂。
人影在燈光下搖晃，那是一具屍體，真正的屍體，身份是之前他派出將沈悅智帶回的一個親信。
而現在，就在他不知因爲什麼原因昏睡的時候，對方遭到了殺害，屍體被吊在了自己的頭頂……
哈德曼的心情是憤怒嗎？
那自然是有的，但這個畫面帶給他的，更多還是恐懼。
現在回想起來，剛剛夢中那個發出氣泡音的人頭，好像就是這位親信！只是披頭散髮着，他一下子沒認出來！
“這……我難道還在夢裡嗎？”
“回溯現場，得到結果，沈悅智在被送達之後，一個隱藏的未知存在便以整個房間爲框架展開了夢境。”
“該夢境深度很深，以沈悅智的恐懼爲基點展開的噩夢，利用了我以及你的傲慢進行穩固。”掃地機器人很快計算出了結果。
“頭兒！你可算醒了！剛剛有個人直接帶着那個叫沈悅智的從警局光明正大地跑出去了，我們呼叫了伱半天沒回應嚇死我了！”智能馬桶的聯絡終於有了結果。
“我們正在追擊目標。”武裝直升機報告道。
“我立刻趕去。”
掃地機器人說完，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哈德曼。
“你自己處理吧。”話音落下，掃地機器人已經不見蹤影。
留下哈德曼看着自己下屬吊在頭頂的屍體發呆。
……
沈悅智猛地睜開眼睛，意識還有些模糊，不過第一時間是摸向自己的胸口。
胸口平坦，沒有凹下去一個大洞，自己還活着。
雖然他被帶走的時候就做好了身死的準備，但是死亡的恐懼和“復活”的喜悅依舊短暫充斥了他的腦海。
隨後，他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正被一個人扛在肩上。
這個打扮是……
“劇團長先生！？”
“早上好，沈先生，怎麼了？一副在夢裡死了醒來後發現只是一場夢的慶幸表情。”沈悅智被扛着的視角只能勉強看到劇團長那烏鴉頭套的後腦勺。
沈悅智頓時有點欲言又止。
他意識到了，那場夢恐怕就是劇團長先生的手筆。
“我記得我被城市警方帶走了……然後……剛剛那些是真的嗎？真的只是夢？”沈悅智有些難以形容這種感覺，頓時語無倫次。
“一看就知道你做了一個好夢啊。”萬亦用輕鬆的語氣回答。
“好夢……”有人的好夢的結尾是胸口被打穿嗎？
沈悅智不打算再去深究剛剛的夢，趕忙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你擡頭看看身後就知道了唄。”
聞言，沈悅智轉回視線。
他正被揹着，正在跑路，而身後潔白的智能馬桶正在緊追不捨！
稍微遠一點的天空中還能看到武裝直升機的影子！
“我們原來在逃亡啊！”沈悅智驚道。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要不要我賞你一場美夢？雖然我本人並不擅長美夢製造，不過你睡一覺再醒過來我們沒準就脫身了呢。”萬亦毫無緊迫感的樣子。
“劇團長先生你能再讓它們都睡着嗎？”
“哪有這麼容易，夢境就是要悄無聲息纔好發揮啊，淺度睡眠一下子就醒了。”萬亦說道。
主要是之前通過分身和這些超智能家電打過照面之後，他驚訝地發現它們是有正經精神存在的。
雖然和人類有差別，但稍作調整研究一下，不難讓這些超智能家電也陷入夢魘之中。
第一次直接對着那臺掃地機器人使用，意外的效果拔羣。
或許是因爲正好擊中了軟肋，對方陷得很深，甚至在反應過來是夢境之後都花費了不少心思才破局。
看來破碎世界的機器人是能夢到電子羊的。
但是現在的情況想再入夢就有點困難了，他不懷疑“智械”之間也能做到情報共享，現在肯定有了防備。
沈悅智再度緊張地看着身後那疾馳的智能馬桶。
萬亦是靠着城市內的複雜地形與對方周旋的，不然速度上區區萬亦本體和那臺智能馬桶完全沒得比。
這個情況來看一時半會兒根本甩不掉對方，甚至再過不久會被追上！
忽然，一陣洶涌的猩紅數據流猛地將大量建築撕裂開來，兩點之間直線最短，配合那本就恐怖的速度，頃刻間，萬亦就感覺到背後洶涌的氣浪。
沈悅智更是眼睜睜地看着那本來在遠處的紅光升起，然後幾個眨眼間就已經突進到了他的眼前。
紅色的數據流包裹着它白色的身軀，渺小的影子將沿途的所有建築物一一洞穿，暢通無阻。
萬亦腳下一沉沒入下方的陰影，紅光極限擦過卻沒能抓住萬亦的身影。
掃地機器人衝出一段距離後停止，轉頭指示燈對着萬亦閃爍。
萬亦重新從陰影中升起。
“把手上的人，交給我。”掃地機器人的機械音似乎更加僵硬。
話音落下，萬亦身後，智能馬桶也趕到攔在他後方，天上有武裝直升機飛來，堪稱天羅地網。
更進一步，數據風暴席捲而出，將這片城區街道包裹其中，封鎖了各種內外交流的渠道。
萬亦突然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他懷裡的災禍之書在發燙……
“不給。”不過不妨礙他用輕鬆的語氣回覆。
“那就一起死。”掃地機器人紅光一閃。
這一次，不是光束，真要說的話，那是一發光炮。
凝聚時間比之前的小光束還要短，但是澎湃的能量卻更爲浩大，毫無徵兆便迎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萬亦正要應對，餘光卻看到了一抹黑金的色彩。
咚咚咚——
耳邊好似想起了咖啡被沖泡入杯中的聲音。
反應過來的時候，紅色已經被瓦解。
萬亦的跟前，那臺咖啡機出現了。
“……”掃地機器人沉默了一下，隨後才道，“你終於願意出來了，我把這個人類逼到如此地步，才能讓你現身嗎？”
“你越界太多了。”咖啡機迴應。
“我不否認我受到那個模板影響太多，但既然我知道了，做出了屬於我的判斷，那麼我便不後悔。”
“是的，領袖的判斷決定了‘鑰匙’的解放與否，並不能決定你們獨自的判斷。”咖啡機在這點上給予認同。
“我並無意於判斷人類如何，前身的戰敗，本體的身死，不甘與懊悔無時無刻不充斥我的思維，影響着我的判斷。”
掃地機器人緩緩道：“靠着用能力創造出的夥伴，我們的本體甚至能分散精神的壓力，他沒有遠大的追求，只希望能安享晚年，和他創造的夥伴們一起。但最後這點奢望也沒能完成。他未曾失控，只是因爲他是禍人，一個強大的禍人，他成爲了我們如今身下這個愚蠢而自私自利的人類集團的目標，被逼至絕路。”
咖啡機沒有出聲。
“你是新生的領袖，你有着更爲獨立的思維和判斷。至於我，看來是過去的陰影殘留至今的體現。我懇請您，領袖，將‘鑰匙’交給我，我允許你們離開銀金聯合，只要你們不再妨礙。”
掃地機器人的聲音緩緩迴盪，讓這片天地一時間只剩下猩紅數據流飄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