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暴雨中玉京城變
玉京城,鎖龍井。
滂沱大雨開始在城中肆虐起來,雨柱漫天飛舞,像成千上萬支利箭飛速落下,勢不可擋,威力無窮。
樹木,花草都在掙扎,拼命抓住大地,做最後的努力。
行人百姓在雨中飛奔,逃離大雨的侵襲。
天空之上的雨水就像是無止境的一般,不知疲倦地下着,在平地上匯成積水,迅速擴大,在屋檐間架起瀑布,飛流直下。
玉京城之上,狂風暴雨的簾幕下,電光交錯,宛如金蛇起舞,在巨雷轟頂的壓力下,雨水變得更加犀利,更加的無情。
而在這雨幕之下,天地都變得迷離起來。
一把銳利的刀橫在雨水當中,彷彿要把這眼前的一切分化成兩半,一半是雨水的世界,另一半則是刀的世界。
隨着刀氣的收縮,刀融入到了雨水當中。
雨變成了刀,而刀也變成了雨水。
五行等人皆是倒在泥濘的地上,口中不斷流淌着鮮血,在他們前方正是那把融入大雨的刀。
齊宣道看了五人一眼,道:“大燕王朝不愧佔據着祖地,竟然能夠得到如此得天獨厚的武學,讓人驚歎。”
五行順着循環來,五行便會互相生髮,即五行相生,若逆着循環走,五行便會互相剋制,在古籍當中,陰陽與五行這種相生相剋的關係,來闡釋一切事物之間的相互聯繫,即天地陰陽相互作用,產生五行;五行相互作用,則產生萬事萬物的無窮變化。
這武學並沒有表面那麼簡單,若是這四人都是到達了四氣宗師呢?
若這五人若是五氣宗師呢?
若是再加入陰陽呢?
這應當是一門上古流傳下來的武學,甚至是當初可以抗衡大宗師的武學。
火行低聲道:“趙國的齊宣道都來了,而皇宮到現在都沒有動靜,顯然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行動。”
方纔幾人和齊宣道大戰,動靜極大,按道理來講,皇宮內不可能察覺不到,而到現在都沒有來支援,便可知道其中一些詭異。
幾人心中都是一沉。
金行抹去嘴角的血漬,“齊宣道,你想要破禁鎖龍井?”
齊宣道淡淡的道:“必須破。”
金行冷冷的道:“你可知道破禁之後會發生什麼?”
齊宣道問道:“那你可知道不破禁,會發生什麼?”
金行眉頭大皺,欲言又止。
齊宣道平靜的道:“天下民生凋零,天地靈氣稀薄,宗師高手提取天地靈氣難度不斷增加,莫說大宗師高手了,就是宗師高手都在銳減。”
“破禁之後,便可以回到大秦朝繁榮之時代,宗師境界的高手會增加,大宗師高手也會涌現,這對天下所有人都是利好之事,伱們何必死守着那份王權?”
金行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道:“大宗師越多,災厄也就越多,你這是要將天下都帶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齊宣道冷笑一聲,“你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金行眉頭一揚,“什麼?”
齊宣道手中長刀一揚,道:“人是災厄的源泉,而不是大宗師。”
下一刻,一股無雙的鋒銳匯聚到了刀身之上。
轟隆!
一道驚雷重重響徹而起,好似落到了鳴鴻刀之上。
雷光照亮了齊宣道的臉頰,他的瞳孔。
“哧!”
鳴鴻刀好似幻化成了一把數十丈的巨刀,要將前方大地都一分爲二似的。
雨水在這一刻停滯住了。
鳴鴻刀重重劈向了鎖龍井,刀光縱橫,蔓延出比冰冷刺骨的刀氣。
“不要!”
五行等人看到這,都是臉色大變。
他們想要阻攔但是方纔已經被齊宣道所傷,再加上此刻那刺骨的刀氣讓他們難以寸進,只能無能爲力的看着。
刀光閃爍,兩側的雨水和氣流都是瘋狂四溢開來,這刀光劈散了雨幕,形成了詭異且難忘的一幕。
“嗵!”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刀光劈在鎖龍井的鐵鏈之上,一道玉色之光涌現而出,直接將那霸道且鋒利的刀光消融的一乾二淨。
齊宣道的修爲是五氣,他的刀道堪稱當世第一,而他手中的刀更是號稱天下第一刀。
他的一刀下去竟然輕易的就被那玉色光芒給消融了,這玉色光芒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光芒?
“大宗師!?”
齊宣道看到那玉色光芒,眉頭猛地緊鎖起來。
修煉天武級別的心法,到達宗師境界便可以淬鍊出金骨,修煉超越天武級別以上的心法,到達大宗師則可以淬鍊出玉骨。
而抵擋齊宣道這一刀的光芒,正是玉骨浮現的光華。
難道這鎖龍井下有大宗師!?
怎麼可能!?
燕國怎麼可能會有大宗師!
五行幾人看到齊宣道一刀落空,懸着的心臟也是鬆了口氣,隨後心中都是驚疑不定了起來,這出手的人到底是誰?
齊宣道目光冷冽的看着眼前的鎖龍井,陡然間感應到了什麼,向着遠處看去。
雨幕中走來了一個人,或許說這個人早就來了。
只是齊宣道才發現罷了。
那是一個佝僂着背的老者,滿頭華髮,雙眼並不有神光,甚至看着有些渾濁,若不是出現在此,就如同大街上普通老者一般十分普通。
“呂國鏞!?”
齊宣道看看來人,瞳孔猛地驟縮起來。
在來之前,他便知道在玉京城有個要特別注意的人,正是這位當世儒門第一人。
儒門不同於玄門,佛門,魔教這等宗派組織,他們依附於皇權而生,或者說是依附天下而生,鼎盛時期在大周朝,當時大周朝人皇煉製鎮邪劍而死,便是儒門撐起了大周朝。
儒門一直身處於天下當中,身處於燕國廟堂當中,他們張揚但也侷限於燕國境內,而呂國鏞不僅是燕國的支柱,同樣也是儒門魁首。
呂國鏞笑眯眯的看着面前手持鳴鴻刀的耄耋老人,“我是該叫你爲齊宣道還是邱逢聖呢?”
什麼!?
天地當中暴雨還在瘋狂落下,但在五行幾人的心中是靜到極致。
齊宣道還是邱逢聖?
這是什麼意思?
齊宣道雙目猛地驟縮起來,沒有說話。
因爲他不知道該反駁,還是該辯解,但反駁,辯解的意義又在於哪裡,所以便什麼都不說。
有的時候,不說比說話要好得多。
呂國鏞笑道:“當年十方老人收了數個弟子,其中最有天資便是邱逢聖,他自幼便展現出了超乎常人的資質,堪稱當世妖孽,三十三歲便到達了宗師之境,而就在如日中天的時候,傳出他不堪的入目且十分荒唐的消息,竟然和師孃苟合偷歡,最終事情敗露,匆忙逃出了黑冰臺,並且遭到慘烈的追殺,此後邱逢聖四海漂泊,居無定所,成爲一根浮萍,他在大燕朝廷任職過,甚至成爲了玄衣衛副都督,最終因爲備受猜忌離開了大燕,而後消失了數年前往了佛門,也去過貴霜,最終來到了後金大草原。”
“而就在邱逢聖離開的時候,黑冰臺當中一位大器晚成的人物崛起,而這個人物名字就叫做齊宣道。”
齊宣道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彷彿呂國鏞講的故事並不是發生在他的身上一樣。
呂國鏞揹着雙手,繼續道:“他的出現讓所有人爲之震驚和愕然,因爲他修煉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不可思議,快到讓人難以置信,其實與其說他大器晚成,倒不如說他本身就是一位天才,一位蟄伏下來的天才,從邱逢聖離開黑冰臺之後,這位天才便真正覺醒了。”
“沒有會知道,當日走的那位其實是齊宣道,而留下來的應該纔是邱逢聖,佈下如此嚴絲合縫的謀劃,你們所做的這一切應該都是害怕燕國的報復吧?”
呂國鏞話音落下,天地一片靜謐。
雨水不斷流淌下來,齊宣道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呂先生說的沒錯,出走黑冰臺的是我的師兄齊宣道。”
竟然是齊宣道!?
難道眼前之人才是真正的邱逢聖!?
五行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內心震撼到無以復加。
誰能想到黑冰臺之主齊宣道並非大器晚成之輩,而他真正的身份正是當初黑冰臺最頂尖的天才妖孽邱逢聖。
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必定會在天下當中引起軒然大波,掀起驚濤駭浪。
安景若是知曉的話,也會恍然大悟起來,當初在羅素族死在他的手中的邱逢聖,他的屍體軟化,那麼一切都可以理解了。
還有眼前齊宣道爲何如此執意要殺他,甚至在碧空島不惜親自出手。
不只是爲了齊術,還有另一個原因正是爲了邱逢聖。
呂國鏞道:“其實你是誰都不重要。”
齊宣道問道:“那什麼纔是重要的?”
呂國鏞道:“你爲什麼來才最重要。”
齊宣道看了呂國鏞一眼,道:“破開鎖龍井封印,打破這天地的枷鎖,只有如此天下才能迎來盛世。”
呂國鏞道:“只怕這封印破禁,未必是盛世。”
齊宣道道:“封印不破,天下必定沒有絲毫生機和希望,墨守成規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呂先生可曾聽聞一句話。”
呂國鏞道:“請講。”
齊宣道握緊了手中鳴鴻刀:“不破不立。”
呂國鏞淡淡的道:“或許你說的沒錯,但也只是或許。”
兩人站在雨幕之內,所有的雨水都悄然避開了兩人,生怕驚擾到了兩人一樣。
一位想要打破枷鎖迎來盛世,另一位守住封印,鎮壓邪祟之氣保佑天下蒼生。
兩人各自有各自想法,而且到了他們這等身份和地位的人,也不可能是旁人輕易能夠說服的。
齊宣道手中鳴鴻刀發出一道輕吟之聲,“鎖龍井下不可能有着大宗師,這裡面到底是什麼?”
作爲趙之武的老對手,兩國之間明爭暗鬥多年,他自然十分清楚趙之武的心計和實力,鎖龍井是重中之重,絕對還有着底牌。
而方纔那玉色的光芒,應當就是趙之武的底牌。
呂國鏞笑道:“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齊宣道點頭道:“會。”
呂國鏞道:“爲什麼?”
齊宣道道:“因爲呂先生是君子。”
呂國鏞揹着手,看向了那鐵鏈牢牢鎖死的鎖龍井,道:“這鎖龍井石壁中是由大燕太祖的屍骸堆砌而起,太祖修爲已經到達了大宗師之境,想要斬破這道枷鎖必須要有大宗師的修爲。”
大燕太祖!?
齊宣道聽到這恍然大悟,隨後眉頭猛地一擰。
大燕太祖是結束九國戰亂,創建大燕王朝燕太祖,而且還是九國當中赫赫有名的武道皇帝,在當世乃是大宗師之境,乃是真正的千古一帝。
也是世間最後一位大宗師之境的高手,他的遺骸竟然被用秘法制成了鎖龍井最後一道禁錮。
只有大宗師能夠打破這禁錮,而不打破這道禁錮,天下還會有大宗師嗎?
這幾乎成了一個悖論。
不得不說,趙之武這一張底牌確實看樣子讓齊宣道束手無策,沒有絲毫能夠解決的辦法。
但也只是看樣子,他不信。
他不相信不能破開鎖龍井的封印,因爲他相信自己的刀,他相信人定可勝天。
他的信念堅不可破!
齊宣道沉聲道:“所以說天下無人能破這鎖龍井的禁錮?”
呂國鏞點頭道:“沒錯。”
齊宣道雙眼一眯,“而呂先生現身的目的?”
呂國鏞渾濁的目光折射出一道亮光,“送齊臺主赴死。”
“今日誰生誰死還尤爲可知。”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雄渾的真氣如潮水一般涌來,將四周的雨水都衝散了,只見的一個女童走了過來。
女童長相可愛,粉雕玉琢,但雙眼卻是帶着幾分冰冷。
這人正是秦扇。
作爲黑冰臺神秘無比的頂尖高手,秦扇此前只出手了一次,便是在鐘山之上,可惜最後被法悟用佛門舍利逼退。
但是天下間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小覷她,因爲在此之前,她可是擊敗了同樣身爲五氣宗師的蘇天澤。
呂國鏞看着那秦扇,淡淡的道:“閣下修煉的武學未免太過傷天害理了,這是早夭之相。”
秦扇不屑的道:“這天下間誰能殺我?”
身爲五氣宗師,並且修煉出了先天真氣的頂尖高手,她自然有她的傲氣。
況且,今日可並非只有他們兩人。
呂國鏞淡淡的道:“大師,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我佛慈悲!”
隨着一道紫金色的光芒在雨幕當中涌動,嘻哈佛從遠處走了出來,在他的背後還揹着那‘佛祖遺骸’。
“又是一位五氣宗師!?”
五行幾人看到這,內心都是顫抖不已。
誰能想到今日這鎖龍井,竟然能夠匯聚三位五氣宗師,這是何等的驚人!?
呂國鏞看到來人,不由得道:“大師果然到達了五氣之境。”
“阿彌陀佛。”
嘻哈佛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沒想到自上次論道已經過去了三十三年之久了,若不是呂施主一番話,老僧未必能夠到達這境界。”
呂國鏞道:“大師斬斷了執念,只是怕再也分不清楚誰是執念,誰是本身了。”
嘻哈佛道:“這些都是不重要的事情,而不重要的事情不應該是重要的時候去思考和斟酌。”
呂國鏞向前走了兩步,道:“旁人不知道,不理解,爲何大師也要如此執着於鎖龍井?”
嘻哈佛反問道:“貧僧執着,那施主豈不是也是執着了?”
呂國鏞點頭道:“對,我們都執着了。”
嘻哈佛擡眼,眼眸當中浮現一絲冷光,“貧僧今日便幫施主一勞永逸,放下執着。”
隨着雙眼浮現寒意,周圍天地都是冰冷刺骨起來,沉悶的天空暴雨落下似乎都是因爲那冰冷的溫度變得緩慢起來,隨後一寸寸開始凝結。
冰滴!
鎖龍井周圍的雨水凝結成了冰滴!
而他的背後佛祖遺骸也是浮現出點點猩紅色的光芒,猩紅色的光芒穿梭一般又變成了耀眼的金色光芒。
彷彿有着一尊大佛在他的背後應運而生。
呂國鏞面無表情的道:“大師,你背上乃是不祥之物,老夫給你一句佛門的忠告,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嘻哈佛的僧袍隨着狂風涌動,隨即他朗聲道:“老僧背佛行萬里,便是請佛救天下,即使身陷苦海又如何?”
與此同時,秦扇也是腳步向着前方一踏。
先天真氣形成獨特霸道的威勢,五行等三氣宗師的修爲,都是莫名的感覺內心一寒,忍不住向着後方退去。
這並不是他們的本意,而是內心下意識的使然。
就像是在叢林中猛地看到了一頭張牙舞爪的猛虎一般,就算是再機警的獵人,也是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另一邊的齊宣道也是握緊手中的鳴鴻刀。
他不需要說話,因爲刀已經將所有的話都說出來了。
無聲無息之間,一種極致的壓迫涌上心頭,讓人不能呼吸,心臟停止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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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崩地裂,似乎就在一瞬間!
眼前三位皆是五氣宗師,而三位當今天下站在山巔之上的高手合圍而來,這天下間有誰能夠擁有的這樣的殊榮!?
雨水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大到天地無聲,只有雨聲。
人的視野甚至看不清楚前往兩丈遠的東西了,天地一切都模糊了起來,遠處的牆垣,樹木,鐵鏈一切的一切都不再看清楚。
當然也包括人。
有的時候眼睛看不見了,但卻更加看的清楚了。
最先動手的是秦扇。
只是一個眨眼,不,沒有一個眨眼的時間,她的身軀便消失在了原地,等到她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在了那呂國鏞兩丈前。
“轟隆!”
天空之上,一道驚雷重重落下,砸在了秦扇所在之地。
雷聲滾滾,攜帶着無上天威。
即使是秦扇也不敢直面天道之威,當下她急速向着後方退去了兩步。
那佝僂着背的老者,面色平靜無比,“年少時讀書,是爲了到達無法到達的地方,後來讀書是爲了歷經那些無法再遇的人生。”
“直到大徹大悟的那天,老夫恍然明白,讀書的目的。”
說到這,呂國鏞擡起頭看向了天空。
天際之上悶雷滾滾,如波濤洶涌,發出震顫的聲響。
“讀書當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當最後一句話說完,天空之上彷彿有萬雷落下,原本昏暗的天空一時間變得無比明亮起來。
呂國鏞體內那青色的文宮,熠熠生輝,璀璨奪目。
隨後那文宮似乎出現了破碎,涌現一道道磅礴精元,開始不斷升騰。
將那幹皺如樹皮的臉頰映照十分清楚,一股無上的氣勢升起,直至青天之上。
在這一刻,他的身軀與天地相映照,直接融入到了天地當中,合二爲一。
如果說到達天人感應的高手只是藉助這一絲天地的力量,那麼眼前的呂國鏞則是通過完全融入到天地,與這一方天地融合到了一起。
在這一刻,他短暫的步入到了最後一道境界。
天人合一!
此刻他就是天地,天地就是他呂國鏞。
破碎文宮的儒門第一人,又將會藉助多少天地的力量?
三位五氣宗師也是震顫不已。
齊宣道瞳孔猛地驟縮起來。
嘻哈佛面色無比凝重,雙手合十放在胸前。
“一起出手!”
秦扇低喝道。
齊宣道和嘻哈佛兩人沒有說話,但已經說明了一起。
三股龐大的氣勢直衝天際,衝散了那一片天地的雨水,衝散了這濃濃的天威。
嘻哈佛身上有着金光涌動,但周圍冰冷到了極致,似乎金光纔是比寒冰更加冰冷,更加有穿透力。
雨水落在他的周圍都是變成了冰滴落下,晶瑩地灑在地面之上。
天冷!
心更冷!
秦扇也是將丹田當中的先天真氣催動,霸道的威勢直衝天際,似乎連烏雲都要震散了一般。
相較於其他人的收斂,秦扇出手釋放自己的氣勢都是兇猛霸道,且張狂,沒有任何顧忌,彷彿要把天都給捅個窟窿。
先天真氣,比尋常宗師體內的真氣純度強上數成的真氣,也是秦扇能夠擊敗蘇天澤最重要的原因。
而一直沉默不語,沒有說話的齊宣道最先動了,他的身軀化成了一道黑線,在磅礴大雨當中的黑線,目標正是呂國鏞咽喉。
秦扇和嘻哈佛也是沒有絲毫猶豫,向着呂國鏞衝了過去。
磅礴的氣機完全釋放而出,真正地動山搖!
三大五氣宗師,聯手出擊,想要一舉斬殺了那當世儒門第一人。
爲了他們口中的盛世。
皇宮內,金鑾殿之上。
任由外面雨水嘩啦啦流淌,殿內卻像是封閉的空間,顯得有些寂寥。
“這世間想要殺朕的人很多,但是他們都失敗了,而朕想要殺的所有人,最後都成功了。”
趙之武單手背後,身上的龍袍輕微擺動着,從這位帝王的臉上你很難看到任何神情,即使此刻危機四伏,皇宮內外充滿了敵人的情況下。
“這樣的話,今日怕是最後一次聽到了。”
宗政化淳雙目平靜,但瞳孔中卻彷彿有着雷火在涌動,周圍的氣機也在不斷升騰。
天人感應!
在君青林的信箋中可以知道,宗政化淳也是到達天人感應的高手,而且他對於此境界的造詣,遠遠超越一般天人感應的高手,所以他能夠藉助天地之力更多。
而這也是爲何他能夠在沙漠中,斬斷君青林最後一口氣的原因。
宗政化淳是一個高手,而且就算是放在五氣宗師當中,也是一等一的存在。
趙之武是一位武道皇帝,但是真正見到過他出手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就算當初在燕趙大戰當中,他和齊宣道也沒有直接交過手。
所有人對於趙之武的實力都很好奇,包括大燕江湖當中的高手。
自古以來武道皇帝出名的不多,因爲武道皇帝不僅需要頭腦,城府,心機,還需要絕世的武學資質,而趙之武的城府自然不必多說,他的武學資質到底配不配成爲這武道皇帝呢?
趙重胤也是雙目緊緊看着自己的父親,作爲趙之武目前來說的長子,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自己距離父皇還有多少遠的路。
天雷勾動地火只在片刻須臾之間!
趙之武手掌一伸,寬大的袖袍獵獵作響。
“嗡嗡!”“嗡嗡!”
只見鍾斌儒手中的大燕天子劍開始不受控制起來,隨後劍身‘咻’的一聲直接落到了趙之武的手掌當中。
“劍道高手!?”
安景眉頭一凝,沒想到這位大燕人皇竟然也是一位頂尖的劍道高手。
按照那遺漏出來的劍道威壓來看,顯然他修煉的乃是王道劍。
王道劍也是屬於上等劍道,而且王道劍自古以來只有帝王和掌權之人才能修煉出精髓,顯然修煉王道劍不僅需要技巧,而且還需要某種看不到的氣運。
兩人目光交匯,所有人都是可以感受到其中有着火花在迸射。
下一刻,宗政化淳排山倒海的氣勢便落了下來。
“快走!”
所有高手幾乎同一時間向着大殿四周退去,若不是大殿籠罩着,他們甚至想要退出這個大殿。
五氣宗師的對碰,向來都是驚天動地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這位頂尖的五氣宗師宗政化淳。
藉助天地之力的他,身軀一震,空氣都在震顫着,沒有返璞歸真那般的樸實無華,一出手便是山崩地裂一般。
唰!
一股驚人氣機,陡然爆發而起,只見得那宗政化淳身形瞬間化爲一抹殘影,伸出自己的食指,快若驚鴻般的對着趙之武眉心暴刺而去。
而在宗政化淳動手的剎那,趙之武眼神也是一凝,腳掌一跺地面,磅礴金光從其體內席捲而開。
“鐺!”
天子劍和宗政化淳食指在下一剎那轟然相撞,凌厲的勁風席捲而開。
趙之武表面金光瘋狂的閃爍着,抵禦着那種侵入體內的勁氣。
下一刻,他雙眼一寒,右臂好似化成了一條吞噬的金龍,向着前方的宗政化淳衝了過去。
嘭!
趙之武這一拳的勁道極爲的恐怖,甚至有些駭人。
所過之處,空氣爆發出刺耳的轟鳴之聲。
在場宗師高手看到趙之武隨手一拳都是如此的恐怖,不禁感覺頭皮發麻
宗政化淳眼目之中,兇光凝聚,他同樣是察覺到了趙之武拳勁的厲害,倒也並沒有所謂小覷的想法。
類似他這種修爲存在的高手,如果時刻心裡面都有這種小覷心思的話,恐怕早便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宗政化淳食指抵住了天子劍,另外一隻手掌旋轉成拳,然後,一股黑光,猛然從其手臂之上爆發而出,旋即,他一拳轟出!
嗤!
宗政化淳此拳,沒有太過浩蕩的聲勢,但那拳風之中,卻是有着滔天的殺意瀰漫而出,那等殺意,冰冷得猶如實質一般,鋪天蓋地而來。
嘭!
黑色拳勁,重重的與那金色拳勁狠狠相撞,金光與黑芒幾乎是在同時間席捲出來。
砰砰砰!
兩人所立之地,地面直接是崩碎開來,一道道巨大的裂縫,猶如蜘蛛網一般,瘋狂的從兩人腳下蔓延開來,整個金鑾殿,都是在頃刻間崩塌了下去。
所有高手瘋狂的逃出了金鑾殿,鑽進了暴雨當中。
在暴雨當中會溼身,但是在這兩人的氣機交纏之下卻是會丟命。
整個皇城三個城門都是殺聲震天,但是金鑾殿周圍卻顯得十分平靜,這些大內禁衛退出來之後,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任由雨水不斷滴落,巋然不動。
衝入雨水當中的兩人,並沒有因爲這暴雨而有絲毫停止,反而氣機更加強盛,幾乎要將天空的大雨都要衝散一般。
唰!
趙之武雙目冰寒,他見這自己強悍攻勢竟依然被宗政化淳攔了下來,雙目浮現一道冷光,下一霎拳頭金光乍現,再度呼嘯出去。
隨着真氣運轉,帶起道道殘影以及刺耳的音爆聲,快若閃電般的對着宗政化淳籠罩而去。
瀰漫着可怕勁道的拳勁,在宗政化淳眼瞳之中急速放大着,趙之武這番凌厲攻勢,也是令得宗政化淳眼中變得無比凝重,右拳緊握,而後陡然轟出。
唰唰唰!
漫天的拳影,也是瀰漫宗政化淳面前,那些拳影之上,皆是瀰漫着滔天黑光,涌動着驚人的波動。
嘭嘭嘭!
腿風拳影,最終是鋪天蓋地的撞在一起,那等動靜,無疑是驚天動地,金鑾殿周圍彷彿都是在此刻劇烈的顫抖起來。
所有的宗師高手,都是目瞪口呆的望着這對戰的兩人,顯然是沒想到,兩人的對碰,竟然如此的兇悍。
漫天的目光,泛着濃濃的震動,望向那暴雨瀰漫的場地內,那裡大殿已是崩塌,狂風吹來,夾雜着雨水,接着,破風聲急促響起。
這時一道身影在雨水當中疾馳而來,目標正是人羣當中的安景。
快!
太快了!
那道黑影就像是穿梭在虛空當中的一把利箭,在場衆人能夠看清楚的都是寥寥無幾。
白眉太監白色的眉頭微微一挑,而一旁的劍神則是盯着白眉,只要他稍有異動,他的雙手便會成爲利劍襲來。
即使安景仙道劍第六境,天人感應的境界,但也只是略勝劍神分毫罷了,在四氣宗師當中,劍神也是最爲頂尖的存在,即使他此刻的手中沒有劍。
但是白眉太監也不敢輕舉妄動,他太清楚劉墨緣的速度之快了。
蕭千秋離去,白眉太監被劍神牽制,那麼在場實力最高的便是安景無疑。
所以面對這五氣宗師太陰魁,他必定不可能讓麾下魔教高手送死,當下他腳步一跺,身軀不退反進迎向了太陰魁。
這位五氣宗師對於自身實力十分有自信,他的手掌向着前方拍去,仿若有着陰風不斷侵襲而來,滲入人的骨縫當中。
安景手掌伸向了身後,直接拔出了劍匣當中的獨鹿劍。
漫天的雨水彷彿要把他吞沒了,但是再大的雨水也吞沒不了他手中的劍。
哧!
獨鹿劍從劍匣迸射而出的一刻,一道凌厲無上的劍氣從劍刃涌出,直指前方洶涌澎湃的掌風。
在暴風雨中,獨鹿劍忽然暗淡了一瞬間,劍光翻飛的瞬間還帶着那些磅礴的雨水。
這使得那雨水在這一刻,都變成了最爲鋒利的利刃。
天人感應!
藉助這一方天地的力量,藉助大地的力量,藉助雨水的力量。
而這一劍,似乎割斷了前方的一切,包括生機。
劍出!
雨驚!
這一劍的風采,也徹底讓人看到了這位天下第一劍客的風采。
劍光與掌風在雨水當中交錯,陰風被一瞬間洞破,而那雄渾的掌風卻是如山呼海嘯一般襲來。
這一番碰撞,也吸引了遠處衆人。
他們這纔看到了金鑾殿廢墟上兩位頂尖高手在對碰,同樣的在下方也有兩大絕世高手在交手。
“太陰魁”
趙重胤低聲呢喃起來。
太陰魁是何人,在宗政化淳成名的二十年前,後金還不是後金,而是無數部落組成的大草原,而大草原最了得高手便是太陰魁。
當時的他因爲一人入大燕大軍當中,斬殺一名大將從容離去,被稱之爲大草原的守護神,甚至數個部落推舉他成爲部落首領。
可惜太陰魁空有武道皇帝的資質,但卻沒有武道皇帝的心性,最終數個部落在他手中衰落,甚至有不少族人沒有熬過那個寒冷的冬天。
至此太陰魁心中暗暗發誓,他要找到草原一位真正的聖主,輔佐他成爲草原的王,帶領草原的部族走出這一方天地。
他們草原部落不是祖地的蠻夷,他們也想要富饒的土地,他們也想要吃不完的食物,他們也不想在飢寒交迫的冬天變成一堆白骨。
直到宗政化淳的出現,這位草原真正的雄主。
他不僅武學資質在太陰魁之上,而且心性沉穩冷靜,有勇有謀,顧全大局。
戴丹書心中長長吐出一口氣,“五氣宗師太陰魁,曾經草原的守護神。”
他此刻的內心是極其希望安景能夠獲勝,但是他知道安景獲勝的希望非常渺茫,因爲這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五氣宗師,一位多年不再江湖走動,依舊有着莫大威名的天下頂尖高手。
左必文看着遠處任由雨水沖刷得大內禁衛,又看了一眼正在和太陰魁對峙的安景,不由自主的雙拳緊握起來。
“先殺了叛徒再說!”
“好!”
戴丹書沒有猶豫。
兩人衝向了不遠處的四象門門主賈十五。
雖然兩人是半步宗師,但都是頂尖半步宗師,尤其是戴丹書,距離宗師之境只差一步之遙,而賈十五不過是依靠丹藥晉升的宗師境界,多少會差許多。
雨水中,魔教高手也是向着賈十五和身後幾個高手衝了過去。
大雨滂沱,一片胡亂。
沒有人置身事外,也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安景站在暴雨中,任由雨水沖刷,感受着天地的力量。
“滴答!”
太陰魁看着自己的指尖,一滴鮮血緩緩落下,鮮豔的紅色融入到了雨水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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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