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梟雄末路,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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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多山,羣山包圍不僅使得蜀地易守難攻,而且圍出大片良田,讓蜀地成爲物產豐富的天府之國。

一些連綿起伏,卻並不巍峨險峻的山脈,則是被改造成了“梯田”。

秦漢時期,便已經出現梯田,發展到了現在,已經變得非常完善。

梯田與河流相互點綴,頗有一種自然造化和後天人工渾如一體的感覺。

如果站得足夠高,遙望山間梯田的壯美景色,那真的是一種享受。

李瑾瑜很喜歡梯田,不過此時卻不能觀看梯田,因爲接下來即將發生一場大戰,會對周圍環境造成嚴重破壞。

荒山野地砸了也就砸了,沒準還能給當地百姓開闢出一條山路。

如果把人家的良田變爲廢墟,那就是天大的罪孽,這可不是掏錢就能補償的事情,這關乎到當地的民生問題。

對付江湖人,什麼手段都可以,因爲混江湖的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對付尋常百姓,如果用這等不負責任的手段,那就是大大地不合格。

李瑾瑜此時就在一座荒山上。

這座山不是什麼名山,也沒有什麼風景秀麗之所,就連植被都很少,露出光禿禿的山石,形如豎起的船帆。

按理來說,在權力幫和唐門爭奪最激烈的時刻,李瑾瑜應該進攻其中之一獲取利益,絕不該在這處荒山。

但李瑾瑜就在這裡。

李瑾瑜擺明車馬要去唐門,到了蜀地之後卻到了這處荒山野嶺。

何珺琪不解的問道:“夫君,咱們不是要去唐門麼?怎麼到了鳥不拉屎的荒山野嶺?這裡有什麼好看的?”

公孫蘭笑道:“稱王稱霸!”

何珺琪奇道:“稱什麼王?”

“你剛說的,鳥不拉屎大王!”

何珺琪沒搭理公孫蘭,轉頭對着李瑾瑜撒嬌:“夫君,人家想要去看看唐門的劇毒,你來這裡做什麼?”

李瑾瑜笑道:“唐門?唐門現在已經化爲廢墟,去了怕是不能回來。”

歸海一刀道:“廢墟?是玉石俱焚的機關麼?唐門數百年傳承,還曾繼承公輸家霸道機關術,玉石俱焚對他們而言非常簡單,同時也非常危險。”

張三道:“難道唐老太太和李沉舟拼到了絕境,然後他們兩個……”

李四道:“一起死了!”

柳兒道:“不會的,他們兩個就算要死,死前也要先聯手對付黃雀。”

江玉燕道:“我只是好奇,唐門寶庫到底是什麼?如果沒有寶庫,柳隨風怎麼會中計?如果有寶庫,裡面的東西一併毀了,這該是多大的代價?”

李瑾瑜解釋道:“唐門寶庫,曾經是存在這處寶庫的,至少在唐老太太年輕的時候,那個寶庫確實富可敵國。

只不過再多的錢,總有會被花完的一天,再多的天材地寶,也總有吃完的一天,尤其是需要培養人才的時候。

唐門內部高手如雲,你算算唐十五麾下新派的高手,再算算唐老太太麾下舊派的高手,這個數量太過驚人。

培養如此巨量的高手,需要花費多少資源?尤其這是唐門高手,練武之時需要消耗大量的毒藥和暗器。

曾經在某一個時段,唐門寶庫是有進有出,基本上可以維持收支平衡。

到了唐老太太掌權的時候,爲了培養更多的高手,寶庫早已入不敷出。

這事兒有證據,那就是看守寶庫的大長老唐如來,此人視財如命,他能安心看守寶庫,說明在他的認知中,寶庫藏着無數珍寶,他曾經見到過。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

正是因爲見到過,所以纔會對此念念不忘,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在他小的時候,去寶庫中挑選武功秘籍。

少年時期,生性貪財好利的唐如來見到了寶庫珍寶,併爲了這些珍寶不斷地奮鬥,最終成了看守寶庫的長老。

如今寶庫早已消耗完畢,就算還有一點點剩餘,也隨着唐十五和唐老太太分家,落入到他們的私庫之中。

柳隨風推開寶庫的剎那,便是自毀機關發動的時候,那是連環機關,會在最短的時間蔓延到整個唐門。

如果咱們去了唐門,我可以憑金剛不壞神功活下來,你們幾個多半會非常的危險,至少要死掉半數。”

公孫蘭道:“柳隨風是聰明人,各大幫派的二把手,此人堪稱是最爲狡猾的一個,他沒有察覺出來麼?”

李瑾瑜道:“你錯了,各大幫派的二把手各有所長,柳隨風之所以讓人覺得恐懼,是因爲他擅長用間諜。

防不勝防的潛伏臥底,突如其來的背後一刀,讓人覺得骨子裡發寒。

間諜方面他是無敵的,但他無敵也僅僅只是佈置臥底、策反敵人高層。

說的難聽一點,柳隨風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江湖人,他的手段在江湖中很有用,但並不是隨時隨地都有用。

當要做出的分析和決策,超出江湖這個範圍,或者超出臥底的極限,柳隨風便可能會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

唐門寶庫的事情,最應該察覺出問題的應該是唐十五、李沉舟。

可惜唐十五昔年把這些事情,全都交給師父唐千張,只管消耗靈藥,全然不顧寶庫存量,對此不管不問。

李沉舟絕對不是蠢人,但他太喜歡用拳頭思考,而不是用管理手段。

事實上,李沉舟雖然有君臨天下的猖狂名號,骨子裡仍舊是江湖人,這個習慣絕不是短時間能夠改變的。”

公孫蘭道:“說來說去,長篇大論說了這麼一大堆,看似在評價李沉舟和柳隨風,實際上是在誇獎自己。”

何珺琪道:“那又怎麼樣,夫君做的這麼好,難道不允許誇獎麼?”

公孫蘭道:“當然可以,不過你說李沉舟用的是江湖手段,難道你用的是朝堂手段,你怎麼不帶兵前來?”

李瑾瑜笑道:“誰說我沒帶?”

公孫蘭道:“你的兵呢?”

李瑾瑜道:“唐門分壇不多,主要都是唐十五麾下的分壇,那些基本上都被唐老太太消滅,用不着我出手。

權力幫勢力遍佈整個江南,分壇多達一百多處,就憑咱們幾個,就算人家伸長脖子讓咱們砍,也是殺不完的。

在我來這裡之前,我已經把三萬龍武衛大軍以換防爲由,化整爲零,三百人一組,接到訊號之後立刻進攻。

與此同時,江南之地的官員,尤其是與權力幫有勾結的官員,連帶着世家豪族,也會一併遭受到打擊。

其中最應該打擊的,便是趙師容的孃家,隱世家族趙家!

爲了保證一戰功成,執行此次任務的是我師父虛若無,他會親自帶兵進攻趙家總部,我要來一個四面開花。”

張三李四對視一眼,他們在郡侯府住了將近一月,沒看到李瑾瑜有過什麼分派佈局,這都是什麼時候做的?

何珺琪讚道:“夫君好厲害!”

公孫蘭道:“什麼時候做的?這個計劃絕不是短時間可以完成的。”

李瑾瑜道:“我從俠客島回來,一直到正月十五,幾乎沒有休息,你以爲我每天在忙什麼?金陵的民生問題是曾泰和蘇無名負責,根本用不着我。”

何珺琪道:“我想起來了,夫君十五夜晚逛花燈,藉着詢問物價,以此來檢查吏治,冰雲說夫君勤勉,勝男卻覺得有些古怪,原來是這麼回事。”

張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四道:“我也不懂!”

柳兒道:“若是侯爺每天看的是金陵民生問題,還用得着問物價麼?”

江玉燕道:“詢問物價,說明侯爺心中有一杆稱,知道大概的情況,但卻不知道具體情況,這纔會問物價。”

歸海一刀道:“換而言之,侯爺看過奏摺,卻也只看過一部分。”

何珺琪道:“過年的時候,最忙的就是這些事情,但大部分公務都是曾泰負責的,夫君並未管太多事,卻忙的昏天黑地,顯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柳兒道:“大夫人心疼侯爺,纔會給侯爺放假,讓侯爺放鬆放鬆。”

江玉燕道:“不然的話,夫人怎麼會允許侯爺帶着十來個人,就去對付權力幫和唐門呢,這太不正常了。”

歸海一刀道:“就算真的只帶領幾個人,狄飛驚至少要在此地。”

李瑾瑜道:“飛驚沒在,因爲他要親自去收服江南霹靂堂,畢竟霹靂堂是姓雷的,應該給他們一些寬容。”

張三李四心中驚駭。

早就知道李瑾瑜厲害,沒想到手段這般的恐怖,若是當初俠客島生出幾分歹念,想要對李瑾瑜動粗,恐怕武周的水軍就要把俠客島團團包圍了。

李瑾瑜看了張三一眼,很是認真的說道:“我沒有那麼可怕,針對權力幫的佈局也不是我一個人完成的。

那是我師父虛若無,三年之前便開始設計的計劃,經過我和蘇先生兩個人修改完善,這纔有具體的執行。

其餘諸如分兵之類的事,也是虧得龍武衛大將軍郭敬之幫忙,否則想要對付權力幫,至少要佈局到五月。”

郭敬之這個名字,似乎並不是特別的出名,但他的兒子特別特別有名。

他的兒子名爲——郭子儀!

不過現在郭子儀才五歲,指望郭子儀帶兵打仗,短時間是沒機會嘍!

公孫蘭道:“三萬大軍,你一句話就能調動,郭敬之選擇幫助你,這麼厲害的權勢,你纔是真正的權力幫。”

李瑾瑜笑道:“早在從遼國回來的時候,我便有龍武衛中郎將的官職,此後多番立功,陛下自然要給我升官。

尤其是鹿鼎山之戰,我不僅成功把錢謙益帶了回來,還擊殺鰲拜,不僅要升我的官職,還要增加我的封地。

等到把權力幫覆滅,連帶着滅掉隱世家族趙家,這份軍功在手,金陵郡侯的爵位,就可以變爲金陵王了。”

公孫蘭冷笑道:“錢謙益?這傢伙丟盡了讀書人的臉面,陛下打算如何處置他?凌遲處死還是五馬分屍?”

李瑾瑜道:“畢竟是讀書人,這麼死太過沒有體面,而且現在還沒死,死的時候,不是賜白綾就是鴆酒。

不過等到過了正月,陛下要在洛陽修建聖人學宮,紀念孔孟先賢,會在宮外塑一尊錢謙益跪地謝罪的銅像。”

聽到前半句話,公孫蘭覺得實在是便宜了錢謙益,聽到後半句話,才知道這份懲罰,甚至更甚於千刀萬剮。

錢謙益活着的時候身敗名裂,革去官職,剔除族譜,一無所有。

死後不能葬在祖墳,成了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更是會永遠的跪在聖人學宮之前,享受千人譏嘲萬人唾罵。

此等懲罰,當真是殺人誅心。

歸海一刀冷笑道:“活該!”

何珺琪道:“夫君,既然你已經佈局對付權力幫,爲何要來這裡呢?”

李瑾瑜擡頭看向遠方:“我在這裡給李沉舟送葬,去年他武功比我高,打了我一頓,我要把這一拳討回來。”

這話純屬是扯犢子。

揍過李瑾瑜的多了,也沒看到李瑾瑜全都討回來,更不會想着“這是我的對手,我要給他體面的葬禮”、“他也是李家人,不能死於外人之手”。

真正的原因是,李沉舟身上有李瑾瑜需要的東西,這份東西李瑾瑜要親手搶奪過來,不能假手於人。

……

李沉舟拿出腰間的酒囊,大大地喝了一口,露出個滿足的表情。

昔年威風凜凜的權力幫幫主,如今身邊只餘下不足三百人,好在夫人還在身邊不離不棄,算是不小的安慰。

李沉舟苦笑道:“金蟬脫殼之計被李瑾瑜看破,沿途每一處都設置了精兵作爲埋伏,看來我活不過今日。”

趙師容勸道:“沉舟,你是權力幫的幫主,不要這麼喪氣,只要能夠逃出生天,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就算真的要死,咱們兩個也要死的轟轟烈烈,豈能做這等小女兒態?”

李沉舟聞言大笑道:“李瑾瑜,我知道你在這裡,出來與我一戰!”

一連呼喝三聲,不見任何迴音。

李沉舟聳了聳肩,笑道:“看來李瑾瑜不在這裡,咱們先吃點東西,到了前面的山頭,便該發生大戰了。”

趙師容道:“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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