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纏綿的吻在冰冷的雨水裡炙熱如火,我感受得到他的不捨與焦灼;我貪念他有力的擁抱與熱吻……可是眼前的事實不容我去忽視,我知道我跟他,我們這一世的緣分到此爲止了。
不管未來的路該怎麼走,我會努力的去忘記他,不會讓自己再有一點點走進他生命的可能。我甚至不會再去想他,我會做回從前的那個自己,將自己鎖緊進堅實的殼裡。
我也不想給他希望,不想他再心存一點點的念想;我希望他的未來,可以好好的,希望他……想到他未來可能會喜歡上別的人,對別的人說好聽的話,我心痛的竟然快要窒息。
我竟然希望他千萬千萬不要忘了我,一定一定要偶爾的想起我,那樣纔不枉費我們相愛了一場了,不枉費我這麼心痛的割捨,急急地撇開與他的一切。
“啪噠!”我揚起的手帶出了清脆的耳光聲,但很快的就被喘急的雨水淹沒了。
吳巖終於慢慢的、沉重的垂下了雙手,冷靜的站在了原地,像大師手下的雕塑。
我不敢看他,巴不得一口氣逃離他痛苦的視線,找個地方好好的躲起來。可是我沒有,我一步一步,就像是走在刀刃上一樣,走的小心而又緩慢。
我告訴自己說:“秦玖玖,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你跟他都不是普通人,你們的愛情也永遠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樣,有一個油米醬醋的結局。”
這話,我走了一千步,對自己說了一千遍,可是我說服不了自己。因爲這一千步裡,我有九百九十九遍想回過身去找他,還有一遍我多麼的希望他可以追上我,將我留住。
然而,大雨仍舊是肆無忌憚的下,我希望的事情到底是沒有發生。
我拖着自己越來越重的身體,也不知道是到了那裡,明明記得自己是暈倒在了冰冷的雨水裡,卻又感覺有溫暖的溫度在我身上流動。
我吃力的掀了掀眼皮,眼前是白濛濛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腦袋就跟灌了鉛似的重的不得了,我只得合上眼睛,放任自己享受着那一片溫暖。
我稀裡糊塗的睡了很久,做了很多凌亂的夢,等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睡在酒店的客房中,看客房的裝修是麗晶酒店的風格。
“醒了?”喬子傑?他怎麼在這裡?
我記得自己跟吳巖分開之後,好像因爲傷心過度體力不支昏迷了,之後發生了什麼我記不大清楚。真是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會變的這麼的糊塗,真是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很快有一張笑容甜美的臉蛋朝我低了過來,我認出來,那是曲小尤。是他們小兩口將我從雨裡撿了回來嗎?
我緩了口氣,吃力的從牀上坐了起來,纔想開口,只見喬子傑冷着一張臉站的遠遠的,見我望他,他還十分不快的瞪我。
我自問除了將他們鎖在1111房間以外,沒什麼事得罪過他,所以也沒理會。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呀,淋了那麼大的雨,也沒發燒反而讓人十分不放心。”較之喬子傑,曲小尤就和善多了。
“沒事,我從小體質怪異,不發燒也正常。”我笑笑,餘光不經意的又注意到了喬子傑。心想他這麼仇視我,難道是因爲他知道了我跟吳巖的事情,又開始替吳巖抱屈了?
“蘇旻怎麼樣了?”我忘不了他一個人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弓腰難受的樣子。如果當時我沒有讓老乞丐幫助我,他會不會就不會遭此厄運了呢?
見我掀開被子要走,曲小尤急的一把拉住我:“你幹嘛去呀,你這才醒,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你管她去哪兒呢!”喬子傑果然對我意見很大,立馬就開始含槍帶棒,連嘲帶諷了起來:“我猜她八成就是要去找那個什麼林展,你讓她去吧,咱別攔着她。”
見我沉默不出聲,喬子傑越發來勁,開始變本加厲起來:“吳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迷藥,被你這種人迷得五迷三道的!秦玖玖,我看着你就心裡不痛快,你要走就快走吧,曲小尤你別管她!”
曲小尤也很爲難,大概因爲大家都是女人的緣故吧。她朝着喬子傑狠狠瞪了過去,他視而不見。
未免他們倆鬧矛盾,我識趣的說道:“我馬上走。”
我穿好鞋,平靜的對曲小尤說了聲謝謝,正準備去拿椅子上我的包,她卻緊緊的拉住了我的手。
我見她有話要說,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曲小尤猶豫了會,還是憂愁的說:“那天大雨裡是吳巖喊我去找的你,他說你就那麼走了他不放心,讓我無論如何陪着你,結果就見你昏迷在大雨的街頭,這纔將你帶了回來。現在你才醒,也不見見吳巖就這麼走了,他回來了問起你,叫我怎麼跟他交代呀。”
“他人呢?”這個問題一問出口,我就意識到自己犯錯了,可是收回顯然是來不及的。所以還不等曲小尤回答我,我就拿開她的手起身準備離開。
“你先別走,”曲小尤不肯罷休的攔到我面前,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是要哭一樣:“吳巖,他現在一點也不好。你說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了啊?他好不容易從風眼裡出來,你們有情人能夠在一起多好啊,爲什麼現在會鬧成這樣呢?你一睡就是三天,而他天天在酒吧喝的醉醺醺的,大半夜回來也只敢在門口看看你,你們這樣真的很令人費解,你知道嗎?”
他天天喝醉?何必要這樣呢,不值得的。
我在心裡重重了嘆了口氣,緩了一會,看着曲小尤認認真真的說道:“費解什麼呢?男歡女愛,合則聚不合則散。誠如喬子傑說的,我的心裡一直住着另外一個男人,如今他回來了,我很開心。我想要跟他永遠在一起,自然是不能再跟吳巖拖泥帶水,就這樣分開對我們大家都好。”
我的無情言論讓曲小尤瞪圓了眼睛,更是讓喬子傑恨得咬牙切齒,他緊捏着拳頭恨不得要跟我打一架。
如果我真的跟喬子傑打架,我應該不會輸給他吧?
“宋……吳……”喬子傑突然支支吾吾的。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卻不敢表露出來,故作平靜的轉過頭去,看見那位年輕的宋老闆攙扶着醉醺醺的吳巖站在房門口,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
我一看吳巖的樣子,就會想起自己跟他在麥田說的話,心口就會一陣緊過一陣的發疼。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一眼也不敢。
我低首淡笑笑,便背起自己的揹包,小心的從吳巖和宋老闆身邊擠了出去。
“阿玖!”吳巖忽然拿開宋老闆攙住他的手,搖搖晃晃的自己扶門站住了。
我的心頓然一緊,擔心他放不下會說出什麼話做出什麼事,讓大家都爲難。所以,我應該快刀斬亂麻的離開的,但是他一開口,我的雙腿就動彈不得了,我心裡很清楚,我是捨不得他的。
“外面還在下雨,等我去給你拿把傘——”
給我拿傘?吳巖的話聽的我想哭,可是我仰着頭不敢哭,不敢用他的自由去賭。
“吳巖!你有病吧,她剛纔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啊?”要不是喬子傑的罵聲,我真怕自己忍不住。
我僵硬的站在走廊裡,直到吳巖一身酒氣搖晃着過來往我手裡塞了一把雨傘。
“謝謝。”拿着他給的雨傘,我平靜的沒有任何的情緒,一步一步得體的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離開麗晶酒店之後,我去醫院打聽老乞丐的事情,事情過去了三天,蘇旻早就帶着老乞丐的屍體離開了,所以我一無所獲。
我在外面小店裡買了一瓶水和一個麪包,坐在雨後潮溼的石階上面,目光渙散的看着路人匆匆而去。我腦子想了很多吳巖,最後也只得一點一點的回到了現實上面——到底是誰在麗晶酒店的地下室裡殺了老乞丐?
難道真的是林展嗎?因爲老乞丐幫助我打開了風眼的入口,觸怒了林展,所以他要殺人泄恨?
在我的心中,林展從來就不是一個兇狠的人,我雖然懷疑,卻怎麼也無法將老乞丐的死因歸結到了林展身上。我想跟林展見上一面,我相信當面問清楚,會比我在這裡胡思亂想強的多。
只是在風眼裡那樣傷過他之後,他還會願意見我嗎?
我想試試,可是他在哪兒呢?我試圖找到那個手機,裡面有林展的通話記錄,我可以給他打電話。可是手機不見了,不知道是被我弄丟了,還是出了跟上次一樣的詭異事情。
沒有手機,我能夠想到的只有丁梅,那個飯館的服務員,看現在正好是她上班的時間,我想過去找她碰碰運氣。
我靠着路牌等車,突然聽見有人喊我,茫然的回過頭去,居然是是蘇旻。
老乞丐的死對他的打擊肯定很大,以至於纔不過三天的時間,他已經變成了一個不修邊幅邋里邋遢的男人。
“告訴我那個人在什麼地方。”不待我開口,蘇旻便激動的丟給我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