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寧悠爸媽身旁,不住的扇自己耳光,失聲痛哭“伯父伯母,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寧悠,都怪我,你們打我吧……”
寧悠爸媽見我這樣,也是哭成了淚人,這對老實巴交的農民他們還如之前那般善良,接納了我身世,接納了我的貧寒,而如今又再一次的接納我的悲苦,接納了我的彷徨和無助。
他們抱着我,哭着勸說,人死不能復生,讓我不要太過傷心,寧悠知道了會心疼之類的話。
而他們老兩口卻哭的比誰都厲害,比誰都傷心,是啊,那是他們身上掉下來的肉,養育了二十二年的女兒啊!
那不是一個物件,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不痛心,怎麼可能不悲傷。
聽着寧悠爸媽關心的話,看着他們蒼老的身影,我心痛的無法呼吸。
哪怕他們打我罵我都可以,可是他們沒有。
那種愧疚讓我無地自容,可以說是我間接的害死了寧悠。
如果沒有我,寧悠不會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也不會被狗咬,更不會慘死他鄉。
我是罪人!
我無法原諒自己,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天,我終日以淚洗面。
寧悠的後事一直都是他姐夫以及家裡的幾個親戚在處理,我由於關係特殊性,很多事兒都沒參與,不過,我一直都守在寧悠的身邊。
直到一個星期後,寧悠爸媽以及幾個直系親屬要離開,我才意識到這邊事情已經結束了。
但,真的結束了嗎?
不,我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我要的是懲兇除惡。
然而,我連狗主人的面兒都沒見到,這事兒就這麼了了。
我不會讓我的寧悠就這麼委屈的走了。
我拖着一身的疲憊一路打聽,終於在派出所的接待廳裡見到了正在做最後調解的事件雙方當事人。
通過寧悠姐夫我知道了坐在桌子對面的那個一臉兇相,脖子上掛着一條金鍊子的抽菸胖子就是狗的主人。
我看了那個胖子一眼,這傢伙穿着一條灰色背心,胳膊上紋着刺青,像混社會的二流子,我知道這樣的人不好惹,但我纔不管他,而是順手抓起來旁邊椅子上的一個菸灰缸慢慢的擠了過去。
“你們想訛我?”
胖子突然突然一拍桌子,惡狠狠的瞪着寧悠爸媽說道:“我只出這麼多錢,要多了沒有,再說我家狗也不會無緣無故咬人,一個涉世未深的黃毛丫頭你們還想要多少?真是想錢想瘋了,我絕對不會出這麼多錢,要不然就走司法程序!”
“這……”
寧悠爸爸老實本分,一時間被胖子懟的啞口無言,而寧悠的媽媽低着頭只顧着哭,旁邊的幾個親屬也都悶不做聲,而寧悠的姐夫更是沒上前,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咋的,一個個都畏畏縮縮,弄得對方倒想是受害者來興師問罪來了。
只有旁邊的警務人員象徵性的訓斥了胖子幾句,而胖子扭頭一個笑臉,從兜裡掏出一盒華子趕緊遞了上去。
“你是狗的主人?”
我擠到胖子旁邊死死盯着他。
“咋的?”
這次胖子出奇的沒有發火,而是擡頭看着我,或許是我當時頹廢不堪的樣子把他給驚住了。
“草泥馬!”
我再也懶得說話,操起手裡的菸灰缸就照着胖子腦袋砸了上去。
“啊!”
胖子慘叫一聲,頓時,血流如注。
他想躲,卻被我死死的卡着脖子,別看他壯實,但在我一米八多的身高面前,就像是一隻柔弱的小雞,再說,前些年我一直在影視城裡做武替,身手也是不錯的,胖子根本就沒任何還手之力。
我像一條瘋狗一樣拿着菸灰缸,暴怒的將他砸趴在地上亂嚎亂叫。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的人都蒙圈了,等他們反應過來,胖子已經倒在了一片血泊中嚎叫着,而我依舊沒有停手。
“大哥,我錯了,別打了,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我都給……”
胖子也徹底嚇傻了,哭嚎着亂叫。
“老子要你死!”
我怒吼着,腦子裡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這遛狗不栓繩的狗東西血債血償!
可是,我最終還是被一羣人給制住了,他們用兩把椅子將我死死的卡在了牆上。
而胖子則像死豬一樣躺在血污橫流的地板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沒過多久,胖子便被救護車給拉走了。
而我也如願以償的被強制拘留了,在我被拷走時,寧悠姐夫和另幾個家屬對着我是一通亂罵,說我這樣做,就是瞎攪和,那胖子到時候一毛錢也不會賠。
寧悠的大伯還趁勢用力的扇了我一耳光,說我胡攪蠻纏,好好的事兒也給攪黃了,到時候人家不賠錢就讓我賠。
當時,我也怒了,衝他大吼道:“你們就知道錢錢錢,我的寧悠是多少錢也買不回來的,就算是不要錢,我以後也會給二老養老送終!”
另外幾個親屬還要打我,但被寧悠爸媽攔住了,他們袒護我說,寧悠的命是多少錢也換不回來了,他們錢不要了,要讓狗主人坐牢。
親戚們聽了之後,都罵他們老兩口傻,人都沒了,讓人家坐牢有個屁用,以後就等着喝西北風吧。
甚至連寧悠的姐夫也忍不住衝老兩口嚎了起來,你們不要錢,想讓我給你們倆養老嗎?
我哭了,哭的很傷心,我不知道一條人命到底值多少錢?
第三天下午,我就被放了出來,胖子沒有追我的責,我不知道什麼原因。
等我出來後,好心的門衛大爺告訴我,胖子王博威已經和寧悠爸媽達成了和解,賠償款由之前的十五萬追加到了三十萬,這事兒就落地了。
門衛大爺告誡我,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要胡來,再說這件事屬於民事案件,只要受害人家屬諒解,獲得賠償之後,狗主人就無須擔責。
我點點頭,對他表示了感謝。
我行屍走肉辦走在昏黃的街頭,看着人來人往,再看自己左右,一時間悲從中來,忍不住蹲在馬路牙上大哭起來。
我忘不了寧悠,無法習慣沒有她相伴的日子。
回家的路上,我想着要給寧悠爸媽打過去個電話,但手機拿在了手裡卻又放回去了,我不知道該些說什麼。
我想他們二老也很痛苦吧,即便是得到了一筆賠償金,但那些錢對於他們來說也將會無比的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