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諾注意到的那隻巨魔很特別,與其他巨魔有有所不同。而這種不同並不是突顯在外表上的,而是行爲上的。
在數百個赤手空拳的巨魔裡,它是獨一個手握武器的。
那把武器是一個巨大、有魔力、用永不消融的極冰所鑄的棒子。
臻冰的寒冷能量遍行於全身,將這隻巨魔的雙眼改造成湛藍的顏色,它看着傑諾慢慢靠近,雙眼中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這是一隻有思考的巨魔。
傑諾走到特朗德爾跟前,此刻的特朗德爾腰部以下被凍在冰面下,但冰上的部分仍比傑諾要高出一截。它用幾倍于傑諾頭顱大小的腦袋思考着,一雙滲人的眼睛冰冷又平靜的注視着眼前這個不及它手臂粗的人類。
“巨魔酋長……不,是巨魔之王特朗德爾,你覺得這事可以談談嗎?讓你的族人都給我們做牛做馬。”
看見這個臻冰棒子之後,傑諾突然改口。
他想到特朗德爾這時已經殺死了愚蠢的老酋長,取而代之了。但它的野心並不滿足於此,特朗德爾不僅僅要當一個部落的酋長,他自封爲王,爲了就是收復其他巨魔部落,讓這個巨魔之王當之無愧。
在詭異的靜止數秒之後,特朗德爾毫無預兆的突然發起攻擊。
巨魔之王強健的左臂迅速的撈向傑諾,在這種距離之下傑諾幾乎不可能躲開。特朗德爾心想着,是時候讓這個藐視巨魔的人類付出代價了。
但傑諾根本就沒想着躲開,只是擡手作出了防禦。利爪帶着勁風猛地拍在傑諾的手臂上,後者巍然不動。掌心傳來了無法撼動的反饋,就好像一巴掌拍在了門框上。
特朗德爾立刻不淡定了,在自己已經出手的情況下,如果不把對方拿下當作人質的話,下場肯定很悽慘。他轉而掄起冰棒,砸向傑諾面門。
這個名爲碎骨棒的臻冰棒子是他歷盡千辛萬苦從霜女巫的幽魅國度中獲取的,特朗德爾把它當成是自己王者歸來的象徵,對其寄予厚望與無比強烈的信心。
它確信碎骨棒一擊就能敲碎傑諾的骨頭!
砰!
碎骨棒狠狠敲在了傑諾身上,傳來實打實的打擊感。在稍微的阻礙之後,手中又傳來暢通無阻的揮擊感,感受着手上濃密的體毛在風中被拉扯着,特朗德爾激動的無以復加。
這人恐怕已經被自己的棒子連腰砸成兩截了吧!!!
可這樣的念頭纔剛剛出現了一瞬,現實就將特朗德爾的幻想統統粉碎。
而隨着他幻想一起粉碎的,是那根被他寄予厚望的王者之證。傑諾不知動了什麼手腳,只是擡起左手放在額頭上擋了一下,那跟由臻冰塑造的堅硬冰棒就如同易碎酒瓶般節節崩碎了。
飛濺的碎片拍打在特朗德爾的臉上,他強大的內心就如同這根棒子一樣,也隨之碎裂下陷。
這不可能!
這可是冰霜女巫賜給它的強大武器,能一擊砸碎任何與他作對的巨魔,怎麼會如此輕易的……
砰!
又是一聲實打實的聲音傳出,尚在懷疑人生的特朗德爾被傑諾禮尚往來的一記上勾拳砸中了下巴,四五米高的龐大身軀直接從冰面中彈出,又重重的砸落在地面上。
它手中碎骨棒的把柄脫手飛出,僅剩的幾顆尖牙也飛到了半空。
巨魔們爆發出了一陣譁然,絲毫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的——它們中最強大的酋長特朗德爾居然被一個人類小個子一碰就倒,而那根被它用來鞏固地位的棒子,也一樣一擊就碎。
世界彷彿顛倒了過來,這些巨魔全都掉進了三觀碎裂的認知黑洞裡,任憑它們怎麼使用多毛的雙腳來思考,也想不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記重拳徹底砸醒了特朗德爾,當傑諾再次走到它眼前時,看着對方覆上白霜的皮靴就踏在臉龐緊貼的冰面上,它終於體會到那時憤怒的冰霜女巫所帶給它一般無二的恐懼,不禁瑟瑟發抖着。
“特朗德爾,我這是在給你創造活着的機會。你最好聽話一點,否則今天的你,連同你的族人都會被永遠的埋葬在冰面之下。”
面對傑諾毫無溫度可言的威脅,它只能發出嗚嗚的喘聲,因爲剛纔那一拳已經讓它的下巴脫臼了。
當傑諾伸手擡起它的下巴時,它更是害怕得顫抖不已,生怕傑諾一個猝不及防就把它的下巴整個給扯掉。
“害怕嗎?害怕就對了,你要像敬畏麗桑卓那樣敬畏我,然後忘掉她,爲我而戰……因爲我很快就會成爲你的新主人。”
那令人膽寒的語調仍然平直的敘述着,有那麼一瞬間,特朗德爾看見傑諾的雙眼是通紅的、沒有聚焦的,彷彿一位上古惡魔正在凝視着自己。但令它真正感到毛骨悚然的並不是傑諾身上散發的惡魔氣息,而是他甚至自己和麗桑卓做過交易的事情,這讓他感覺自己最大的優勢蕩然無存。
當力氣比不過別人,智慧也被人完全碾壓時,特朗德爾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來讓自己擺脫這任人宰割的境地。
早知如此,它當初就不應該來這裡。本以爲只是個簡單的突襲任務,卻驚動了一個實力恐怖的惡魔。
不知不覺間,特朗德爾感覺自己下巴被擡了起來,然後那人伸出另一隻手,一股溫熱黏稠又充滿獨特腥味的液體不停的淌進他出血的口腔。
早已多次品嚐過人類的特朗德爾第一時間就嚐出了這是人血的滋味,即使與自己原本口腔裡的血液混在一起,他也能清晰的分辨出人血獨有的味道。
莫名其妙的“甜頭”讓它的恐懼更加深刻了,它不禁瘋狂思考着對方這是在幹什麼?難道真的要把自己當畜生養嗎?
傑諾在這過程中什麼都沒有說,直到親眼看着特朗德爾把滿嘴鮮血嚥下去,他才使了一些力氣幫它把脫臼的下巴給安了回去。
“現在請回答我一些問題,是不是麗桑卓派你們過來的。”他問道,就像一個醫生在向病人詢問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