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沉重的鐵鏈盤絞的聲音,大門緩緩升起,收進了城牆。
奧格薇莎等到大門升到足夠的高度,便迫不及待入了城,剛進城,天空就下起了大雨。
北方襲來的寒氣凝結成的凍雨果然名不虛傳,兩人還是被淋到了,傑諾的睏意在一個激靈之後消失了大半。
透心涼。
兩人在城牆的橋洞下避雨,被凍雨的冰冷畏縮了前進的腳步,一羣匆忙集合起來的禮遇方隊正在迎接奧格薇莎——十名身着皮甲的士兵,藍色的披風上彆着銀質的胸針,形狀是統一的雙翼利劍。
“布維爾小姐,歡迎光臨厄文戴爾。”
奧格薇莎點點頭,貴族身份在哪都很好使。
“你這有多餘的雨具嗎?”
“有!”剛纔在塔樓上與奧格薇莎對話的弓箭手肯定的答覆了她,並轉身從自己的坐騎旁邊扒下了兩套罩篷。
見奧格薇莎皺起眉頭,那人又說:“今夜我們駐守塔樓,不回家,用不到雨具。請小姐帶走吧,不然着涼了可就是我們的罪過了。”
“多謝你的好意,我該日會親自送還。”奧格薇莎沒有推辭,手下罩篷並分給傑諾一件。
兩人套上罩篷,戴上兜帽,驅使着坐騎在無人的街道上疾馳,向着宅邸衝去。
雖然厄文戴爾只是一個小村鎮,但城牆是不可或缺的,因爲這裡離弗雷爾卓德很近,隨時都可能遇到下山劫掠的蠻族強盜。
德瑪西亞人全都奉行刻苦、自律和勤勉的準則,即使是下雨的夜晚,鐵匠鋪的煙囪仍冒着煙,麪包房也在徐徐飄香。
奧格薇莎想起宅邸無人準備晚餐,便中途進入麪包房買了些許麪包牛奶充飢。
她順道去拜訪了一下奎因的父母,沒有進門,只是隔着窗戶寒暄了幾句,並把奎因將會在雨後回來的事情告訴了二老。
奎因的父親是鎮裡的木匠,母親則是退役的精銳遊騎兵,奎因的武器和技巧便是出自兩人之手。
最後兩人回到了布維爾家族在鎮裡閒置的宅邸,其實也就是一間無人居住的兩層閣樓。傑諾沒有不滿,起碼分配給他的臥室比去自己去旅館中租房只大不小。
終於到了,柔軟的牀鋪近在眼前,傑諾現在只想睡覺,但奧格薇莎對他說:
“淋到凍雨很容易着涼的,還是洗個熱水澡再歇息吧,我現在就去燒水,你餓了的話可以先吃東西,不用等我。”
“噢,那你先洗,我把馬牽進馬廄拴好。”
傑諾稍感無奈,他的體質不可能感冒,但也只能配合奧格薇莎,聽從她的安排。
把兩匹馬整頓好後,傑諾就在正廳裡乾巴巴的啃着麪包。德瑪西亞的麪包口感並沒有皮爾特沃夫的那般豐富細膩,花樣也不多,總之就是充飢食物,味道還行,但美味談不上。
至於牛奶,聞起來很鮮,但因爲沒有找到杯子分開裝傑諾就沒碰。
“水給你燒好了。”
傑諾吃到一半的時候,奧格薇莎洗完澡出來了,換上一身潔白的睡袍。
傑諾這才第二次仔細的打量她——揭開毛巾,金色的長髮散了下來,溼漉漉的蓋在肩膀上。身材並不嬌小,高挑而勻稱。海藍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再加上右眼角那點淺淺淚痣,讓人看起來總感覺她要哭出來似的。
“哦,輪到我了是嗎?”傑諾加速吃完手中麪包,然後走進了浴室。
溫暖的熱水總能緩解疲勞,帶來舒適,不過也會加重睏意。
傑諾差點就睡在浴缸裡,但想到被發現之後的尷尬,以及胸口那顆顯眼的水晶,他給自己臉上教了一桶涼水,然後換上乾爽的衣服走了出來。
兩人對坐在桌邊繼續進食,傑諾因爲想早點解決晚飯然後睡覺的緣故,沒有主動去尋找話題。
“你看起來很困,還沒到小鎮的時候就這樣子了。”奧格薇莎找到了杯子,倒了一杯牛奶遞給傑諾。
傑諾接過杯子,是溫的,但他沒有發現房子裡有任何可供加熱的工具。剛纔在洗澡也是,燒水居然沒有聞到柴火的味道。
“是啊,吃完晚餐我就去睡覺了。”
“噢,在睡覺之前我能否問你幾個問題?當然你可以選擇不回答。”奧格薇莎眼軲轆一轉,若有所思的說道。
“當然可以。”爲了避免過分生分,與之前的人設產生較大差距,傑諾沒有拒絕奧格薇莎的諮詢。
“我好像聽你說過你來德瑪西亞是爲了找人,那你知道那個人來德瑪西亞多久了嗎?”
“三四個月了吧,失蹤太久,可能出事了。”
“三四個月前……好像是起義剛鎮壓不久的時候,不過德瑪西亞一向對旅行者很寬容,如果他出事了,只可能是一個原因——你那朋友……該不會是個法師吧。”
一談到這種敏感的話題,傑諾看見奧格薇莎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
“是的,他的處境很危險,我得帶他離開這裡。所以,你還想幫我找到他嗎?”
他承認了事實,伊澤瑞爾是法師這件事暴露了也沒什麼影響,反正對方也不知道伊澤瑞爾是誰。
“你可以描述一下他的外貌特徵,說不定我有印象呢?”如她所料,事情依然跟魔法牽扯上了關係,但奧格薇莎不願放棄,咬牙繼續問道。
“皮爾特沃夫人氏,年輕,金髮,高挑,自稱探險家,化名賈洛·輕羽。”
聽完傑諾的描述,不知怎的,奧格薇莎以自己爲模板腦補出了一個金髮美女的形象,原來這傢伙冒着被捕抓的危險來德瑪西亞是爲了找一個女人?
“男的女的?”她不甘心的問。
“男的。”傑諾一臉平靜的說。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想了想,好像沒有印象。”
傑諾:“……”
奧格薇莎放下心來,安心喝了一口溫熱的牛奶。
她還想找傑諾諮詢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這次是關於她自己的事情。
但突然,她的上下眼皮開始不停使喚的打架,周遭的一切也變得寂靜,連自己口中的咀嚼聲都聽不到了。
“我睡了,晚安,傑諾。”
實在是太困了,她臨時改變了主意,回房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