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小龍?”老崔看我張着大嘴站着。
“老崔,船長收拾尾纜?太不可思議了吧!”我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
“我去,哥們,這是柬埔寨旗的船啊!船上只需要兩個駕駛員就可以了,你以爲跟你們大船一樣還需要配大副二副三副啊!這條船就倆人帶證書,船長跟你,這個船長才19,在緬甸買的證書,一天船沒幹過,這是他的第一條船,工資比我都低。”老崔拉着我,邊說邊往上走。
他媽的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我心裡不停的突突着。
我們來到駕駛臺,我看了一下船舶資料:M/VJINYANG,船長,86米,型寬11米,吃水5.6米,920總噸,柴油機功率735KW,建造年份1982年,建造地點日本阪神重機株式會社。
這都是嫩媽什麼奇葩數據啊!
“老崔,他買的證書怎麼幹船長啊?”想起這個事兒,我忽然有些害怕,這是玩兒命啊!
“沒事兒,有個老水頭幹船長,紅燒肉就是乾點雜活,弄點錢,你不用管他。”老崔說完,指着左舷一個精瘦的老頭接着說道:“那個是水頭,你見了他最好叫他船長,這老小子很陰,你別惹呼他,不過你就幹一個月,他不會把你怎麼樣,他還得指望着你說英語替他翻譯呢。”
臥槽!這船爛成這樣了,你還告訴我別幹上癮了,我現在只想回家。我心底有個聲音在呼喚着。
“老崔,救生艇沒問題吧?”我想起來現在得交接班了,問一下自己管理的東西的使用情況。
“救生艇?我不知道啊,沒上去過,應該沒事兒吧,小船有風就不跑了,怕啥啊,再說了真出了事兒,救生艇有個毛用啊。”老崔的大實話讓我心裡更害怕了。
“小龍,還有啥事兒你記得問大廚就行了,這個人還行,我老婆還10天就預產期了,生完孩子我就回來,這船油水大,我準備幹個幾年。”老崔一臉誠懇的看着我。
“老崔,你放心,我現在就想走,絕對不會賴着你的位置的。”我更誠懇的說
道。
老崔只是離開一兩個航次的時間,所以他連行李都沒有收拾,揹着一個小包坐代理的車走了,我孤獨的站在艇甲板,猶豫着是不是該爬到救生艇上試驗一下艇機。
“你是新來的三副?”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我扭頭一看,是水頭,不,是船長。
“船長你好,我去過你房間了,你不在,來,來,抽顆我們的家香菸。”我咧着嘴笑着,拿出白將遞了一支過去。
“不用不用,我不吸菸。”船長把我的白將推了回來,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中華點了一支。
臥槽,這不是睜眼說瞎話麼,我心裡一陣憤怒,老九在這估計當場就給這小子爆頭了。
“三副,你值0到4的班哈,你那個同學說你以前跑大船的,別看不起我們這些小駁子船就行。”船長吐了個眼圈,陰陽怪氣的對我說道。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大船小船都一樣。”我低頭笑着。
嫩媽要不是出境手續已經辦好了,我早不幹了。我心裡暗罵着,只想着趕緊跑完這一個航次,讓老崔快快回來。
小船卸貨就是快,在碼頭待了10小時不到,就要離泊了,船上沒有大副二副,船頭起錨的是一個水手,而我要幹二副跟三副的全部工作,離泊的時候我要在船尾收尾纜。
“你好,三副。”緬甸的船長一臉善意的看着我。
“你好”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叫船長還是叫卡帶。
“我叫紅肉,來自緬甸。”紅肉看上去不太像19歲的樣子,一臉的滄桑。
“我叫李小龍。”我不願太多的搭理他,我甚至不願意去搭理船上的任何一個人。
小船離泊很快,不到5分鐘就行駛到航道上了,我收好尾纜來到駕駛臺,船長叼着煙坐在引水椅上,一個水手操着舵。
“老三,我們去7號碼頭裝貨,然後去日本千葉,航線你不用畫了,都是老線了,你把氣象圖打出來看一下,我看不懂那玩意兒,跟蜘蛛網一樣。”船長扭頭看了我一眼說道。
“我知道
了船長。”我沒有多說話,心裡卻在打鼓,你看不懂氣象圖,嫩媽我就能看懂啊!我是三副啊,離船長還十萬八千里呢!
回房間剛躺下,船又該靠碼頭了,我爬起身子,去後甲板帶纜,收拾了一下居然沒有熱水洗澡,只好又回到房間。
“大廚,怎麼沒熱水洗澡呀?”我端着盆子,掏出白將遞給大廚。
大廚正在房間摳腳,一股子酸爽的味道。
“洗啥澡呀,一會去洗浴中心洗。”大廚沒有接煙,而是在抽屜裡拿了包中華,遞給我一支。
臥槽,這船人怎麼這麼變態,清一色的軟中華,都瘋了嗎?什麼油水這麼厲害?我心裡暗想。
“大廚,你幹了多久了呀?”我接過大廚的中華問道。
“我啊,幹了27個月了。”大廚遞給我的煙一股子汗腳味。
“我草!27個月?兩年多沒下船啊?”我已經第二次被震驚了。
“草,船長在這個船上幹了快4年了,就中途修船在家待了三個月,我算是短的了。”大廚彈了彈菸灰,見怪不怪的樣子。
“三副,一會你下地嗎?”大廚問道。
“我不下了,睡一會。”我打了個哈欠。
大廚不再搭理我,繼續摳腳。
我爬到二層,倒有些在大學宿舍的感覺了,開始想這一天發生的未解之謎,這船什麼油水,能這麼恐怖到人幹40個月還不下船,難道是集體走私?也就這一個解釋了,草,我可不能參與啊,一個月的時間安安穩穩的度過就好。
迷迷糊糊的睡了不到四個小時,我又聽到機艙備車的聲音,他媽的,3個小時就裝完貨了,他們下地的回來了沒有都不知道,我趕緊又爬了起來,去船尾解纜。
晚上12點的時候氣象圖打印了出來,還好是夏天,除了臺灣海峽那邊風浪大一些,我們沿途最大風力只有6級。
“6級風的話海面豈不是跟鏡子一樣。”我舒了一口氣。
直到我被晃的從牀上掉下來,我才知道這真是拿生命在跑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