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 三魏
夜晚，盞盞火盆在巨大的廣場之上搖曳着火光，整個‘大業宮’中內鬆外緊，宮內的侍衛加上宮女纔不到一百之數，反而宮外卻被禁軍包圍得水泄不通。
廣場之上，方圓幾十丈的地面彷彿渡上了一層金漆。之外，無論地面亦或建築、牆壁，都披上了一層銀光之色。
如果從宮外看去則更加絢爛，一片金銀相間的輝光沖天而起，光芒的形狀仿若金峰、仿若銀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楊廣那間歇性的狂笑之聲再次響起，對此，宮內諸人早已習慣了。因爲自從下午將財寶運回來開始，楊廣便陷入了這種異常的精神狀態。大笑，累了歇息片刻，一邊觀賞所有財寶，一邊緩氣，等休息夠了，再來一通肆意的大笑。
“賞！朕要犒賞三軍！”楊廣站在銀山之上，將自己的整個身軀渲染成銀色，突然大袖一揮，來了這麼一句。
周圍軍士沒能及時反映過來，直到片刻之後，這才紛紛高呼‘多謝皇上’。
楊廣也沒有在意，仍舊哈哈大笑……
這一夜楊廣根本沒睡，連累得寧道奇也在‘大業宮’內坐鎮了一晚上。直到翌日天際放光，楊廣這纔算是發泄完了心中的狂喜情緒。
“天尊，此物甚邪。”寧道奇在一旁說了一聲，因爲有外人在場，所以並沒有稱呼景添爲‘道祖’。
“石兄魔門、乃傳自先秦百家，老夫剛剛想起了一份記載。”魯妙子一副荒唐的神色。
石之軒掐算着說道：“以我推算，天尊真人當是魏末出身，否則再駐顏有功，也不可能如此年……”
羣臣譁然，紛紛追問此‘稷下’的含義，待楊廣表明就是那個‘稷下學宮’之後，這下子百官可就鬧騰開了。
對此，楊廣離去的腳步根本不停，直到快要走出大殿，這才低喝一聲：“隨心盡去！”
“好了。”景添弄明白了‘邪帝舍利’的跟腳之後，自然興趣大減，當即將隨侯珠放回鉛盒，對石之軒說道：“既然對邪王重要，那便予你拿去吧。”
“天尊眼熟之物……”寧道奇略微訝異，立即深思，很快面色一愣：“難道……”
“魯兄所猜是……”石之軒暫時壓下了心中的驚疑，低聲問道。
“哎……”魯妙子莫名地一嘆，而後迎着石之軒的不解神色，繼續悄聲說道：“天尊的年壽只多不少！再看其駐顏之術……老朽不禁心生驚天妄測。”
“哈哈！那老朽便不做拖延之事，先預祝邪王大功告成了。”魯妙子笑道。
景添緩緩點頭，又問道：“這裡面帶有‘死意’的瘋狂念頭頗多，不會危險麼？”
“天尊有何喜事？”寧道奇笑着問道。
“在……”石之軒突然睜大雙眼，愕然呢喃：“向雨田……”
石之軒大腦一片空白……
好在楊廣昨晚剛剛歷經了喜之極，外加狂笑一晚之下精神有些疲累，否則眼見如此場面，恐怕會忍不住大開殺戒。
“這……”石之軒雖然欣喜，但必須做出點樣子，因此有些猶豫着說道：“此乃異寶……”
“邪帝舍利？”景添升起了些許興趣，說道：“拿來我看。”
嗡！
“多謝天尊成全之恩！”石之軒連忙小心翼翼地接下，再次拜倒……
“可、可……你可還記得……方纔在道觀內……”
“邪不邪的倒是無所謂……我怎麼看這舍利十分眼熟？”景添仔細打量眼前這個發散着輝光的舍利，認真在腦中回想。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景添伸手將‘邪帝舍利’從半空摘下，拿在手裡轉動着說道：“怪不得我會眼熟，卻是早就見過它。”
石之軒聞言，艱難地睜開雙眼，強忍着不去看那‘邪帝舍利’，而是微微垂首回答道：“是，我所創的‘不死印法’並不完美。最後步驟，便是吸納此‘邪帝舍利’之精元，方可將功法補充完美，也可令在下突破宗師境界。”
“呵呵呵呵……天外隕石？卻是連我都被矇混了一下。”景添擡起手，看着‘邪帝舍利’忍俊道：“這明明就是‘隨侯珠’嘛。”
“戰國末年！魏之大梁城外，有仙山降臨，有仙人問世！其時，七國踊獻珍寶……”魯妙子仿若低吼地說道。
石之軒猛然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魯妙子。
之下魯妙子和石之軒也明白了，因爲景添不會拿這話騙他們，那麼‘邪帝舍利’那天外隕石的來源，便是有人爲了遮掩‘隨侯珠’而故意編造出來的了。
“之前……”魯妙子的聲音有些顫抖，小聲說道：“天尊有言，這‘隋珠’，他老人家在魏國的時候便見過……”
“何事驚呼？”石之軒身形一轉，彷彿幻影一般迅速來到了魯妙子身邊，凝神掃描周圍。
也是，如果說是‘天外隕石’的話，估計便只有江湖人士會動動心思了。但如果暴露其是‘隨侯珠’的話，那麼恐怕早就被各代朝廷覬覦，輕易從江湖人手裡奪去了。
大臣們的悲呼阻撓仍在繼續，但楊廣主意已定，毫無更改的意思。就那麼坐在龍榻之上，面帶冷笑地看着下方的大臣們撒潑。
“天尊長壽。”魯妙子在一旁笑着拍馬屁。
不久，兩人從魯妙子的臨時歇腳地重新走出，一路向皇宮而來。半路上，石之軒不時面色變換，望向魯妙子手中木盒的眼神熱切不已，但卻忍耐了情緒。
綜合種種，令滿堂官員內，除了寒門將軍和阿諛奉承之輩以外，無不呼天搶地地進言阻止，是阻止，不是奉勸。
朝會散去，楊廣直接返回了後宮去休息，而新任的工部侍郎魯妙子，則在石之軒的幫襯下認識了幾名官員和將軍，而後二人這纔出了宮。
更嚴重的是，‘稷下學宮’的出現，將會打破‘儒術獨尊’的地位。
室內寂靜下來，不過，這份寂靜卻凸顯了一道粗重的呼吸聲。
“去吧，閉關將其中精元吸收，而後再將其拿來給我。”景添蓋上盒蓋，扔給了石之軒。
大臣們愕然，連忙轉換口風，先是幾名老臣帶頭，言欲告老還鄉，接着其他世家官員也紛紛附和，表示如果楊廣一意孤行的話，他們也會辭官而去。
兩人分行兩路，魯妙子一邊走，一邊頗爲感嘆，感嘆石之軒的際遇。同時，忍不住回想之前在道觀內的聊天情景。
景添略微回神，轉頭望去，發現石之軒的面色十分不好，正一副極力忍耐的神色，在那閉着雙眼，粗聲喘息。
“錯？何錯之有？”石之軒不解。
“錯了！錯了啊！”魯妙子突然搖頭打斷。
“魯兄冷靜。”石之軒眼見魯妙子如此失態，不禁低喝着提醒。
在侍衛的帶領下，魯妙子和石之軒二人來到了楊廣爲景添所設的‘道宮’之前，又經過了一次傳告之後，兩人這才進入宮內。
而‘稷下學宮’的大名誰都清楚，那就是一個不問出處，不分世家和寒門之所。
“這便對了！”魯妙子仿若談秘地悄聲說道：“自向雨田之後，‘邪帝舍利’的位置便有明朗記載，因此，天尊所說見過，只能是在向雨田那處見過！”
“多謝，就此暫別。”石之軒笑道：“待我功成，必與魯兄大醉一場。”
“記載？”石之軒莫名，言道：“請魯兄明指。”
“這、這般算來的話……天尊年壽豈不是……”石之軒更加愕然，低聲說了一半，沒有將那‘接近三百’的數字說出來。
“不對。”景添搖頭打斷：“那樣的話，不可能會令我感到眼熟。”
魯妙子微微一愣，只好收起了想說的話。
盒子裡面是另外一個盒子，不過是個鉛盒，在魯妙子的鼓搗之下，開啓了鉛盒機關。
魯妙子突然伸手，一把抓在住了石之軒的手臂，用力攥緊，並且微微顫抖。
“一場賭博。”景添緩緩頷首，明白了石之軒的想法。
“不對！”驟然一聲驚呼，魯妙子突地停下了腳步，駭而轉頭，隔着城牆向皇宮內看去。
景添聞言，向魯妙子手中所捧的木盒掃描了一下，頓時明白了什麼異寶。
“行了。”景添擺手打斷：“當年在魏國的時候，我便對這‘隨侯珠’沒有太多興趣，如今雖然勉強足夠我收藏，但那裡面的雜亂精元卻不爲我所喜，並且對我也毫無用處，便給你去吸收了吧。”
“哦，邪王對此物所求甚重啊。”景添恍然道。
恭敬拜禮過後，魯妙子言道：“天尊在上，昨日在下公務纏身，有異寶未能及時獻上，今瑣務完畢，特來進獻異寶。”
“多謝天尊！”石之軒連忙欣喜拜謝。
“天尊有知。”魯妙子拱手道：“此‘邪帝舍利’乃天外奇石而成……”
“正需那些死意！”石之軒沉聲回答：“在下需以那些‘死意’來磨礪本神意志，將我‘兩分’的意志‘鍛造合一’。並，藉助其內‘死意’，來完善我功法當中‘死’的那一部分。如果成功，我將成功領悟‘陰陽生死’意境，並將‘兩分’的意志合一，當可突破進入大宗師境界。”
直接擺駕‘幹陽宮’，升起早朝。
很快來到宮前，魯妙子請侍衛進去傳告，等了片刻，侍衛回來，言請二人進入。
“果真是‘隨侯珠’！”寧道奇感嘆，料想不錯。
啪！
“呼——”魯妙子放鬆了手上的力道，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掉，總算將情緒平復了下來。
再次用神識向‘邪帝舍利’內部探去，景添不由嘖嘖稱奇：“原來如此，卻是將舍利內部模仿人體，改造了一系列‘經脈’出來，如此儲存精元之法，當真奇思妙想。”
一個時辰之後，魯妙子和石之軒從道觀之內走出，一路向皇宮之外離去。
半個時辰之後，楊廣耐心耗光，當即揮袖宣佈退朝。
可以說，如今滿堂的官員，除了一些將軍之外，文官幾乎都是從‘世家’當中出來的。自漢以來，各朝的官員始終被‘門閥士族’們所佔據着。
“有何不對？”石之軒不解：“你是驚異天尊長壽？若按魏末算起，至今也有……五十四載，若按魏初算起，至今也有……兩百多載。”
魯妙子連忙上前，將木盒放在了景添面前，並將木盒打開。
出得皇宮，魯妙子向石之軒一拱手，笑道：“恭喜邪王了，即將達成所願，我中原再添一宗師矣。”
一座顯得即富麗堂皇、又有樸素自然之意的道觀內，魯妙子和石之軒見到了景添和寧道奇。
“石兄！”魯妙子改了稱呼，眼睛盯着石之軒雙眼，面色凝重地低聲說道：“此‘邪帝舍利’乃你魔門重寶！必有記錄！我且問你，鮮卑北魏，此物在何處？”
“若天尊真正神通！其言之魏……”魯妙子深吸口氣，這才艱澀地說道：“其非鮮卑之魏！其非曹氏之魏！其乃……戰國大梁之魏！”
“咦？”景添雙眼略微睜大，手指一點，令盒子中的‘邪帝舍利’緩緩飄起。
一旨下達，楊廣諭令傳告天下，言城內新建宮苑爲‘太學’之址，三天後的良辰，他將爲‘太學’題牌開門，是爲‘稷下學宮’。
“還要多靠天尊成全。”石之軒微笑頷首，並忍不住將懷中的木盒緊了緊。
“嗯！？”又是一聲驚疑，接着景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大殿內陡然寂靜，剛剛還哭天抹淚的那些官員，無不驚愕地面面相覷……
“好！老夫定爲邪王備下好酒以待。”魯妙子長笑一聲，而後和石之軒拱手道別。
感嘆完畢，景添繼續深探，用神識觀察‘邪帝舍利’的元素構成。
“魯兄何意？”石之軒感受着手臂上的力道，蹙眉不解地詢問。
下一刻，一股輝光破盒而出，幾有鬼哭狼叫之聲呼嘯了一瞬。
“究竟何事，令得魯兄如此？”石之軒沒有掙脫魯妙子的抓握，再次低聲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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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