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幽藍的天空中, 懸掛着一輪皎潔的明月,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了一地的斑駁,空氣中還夾雜着青草的香味, 隨着陣陣的微風拂面而來。小陽踩着月色走在路上, 手裡塑料袋的倒影在地上歡快地一擺一擺, 這個時候倒沒有了走夜路的恐懼, 還多了一點閒情逸致。不遠處的那棟樓裡, 那扇窗戶透出的燈光似乎有種魔力,讓小陽不自覺地加快步子。
樓梯裡的燈壞了,月光又被阻擋在外面, 只有最外面的那塊地上鋪灑着一些光線,再往裡就是黑乎乎的一片了。蘇年的家在四樓, 小陽站在樓外猶豫了半天, 心裡撲通撲通地直跳, 然後深吸一口氣向裡面走去。在黑暗中,視線一下不能適應過來, 小陽心裡暗暗叫苦,硬着頭皮加快步伐,“啪,啪,啪”的腳步聲在樓道里顯得格外刺耳, 到三樓時終於在前面看到了燈光, 長吁一口氣, 跑上四樓。站在蘇年的門口小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伸手輕輕地敲門, 可是等了好久也沒見蘇年來開門,樓道里的燈光很暗, 小陽有點害怕,四周看了看,然後又更重地敲敲了門,樓道的回聲讓人不寒而慄。正當小陽準備叫時,門被拉開了一條縫,蘇年一臉驚奇地看着站在門口的人,倒是小陽看到他後立馬衝進屋裡,再也不要呆在那個可怕的樓道里。
她一邊吁氣一邊抱怨:“你在幹嘛,現在纔開門?”
蘇年不明白地看着她說:“我我還以爲是別人敲錯門了,你也沒說要來啊,你這麼晚還出來幹嘛?”
小陽拎起手裡的袋子,“嘻嘻,給你帶這個過來啊!”
蘇年看着小陽打開袋子從裡面拿出白菜,大蔥,生肉等等,越來越糊塗了,“這些是幹嘛?”
她自顧自地整理食材,“給你做晚飯啊!你不就只吃了泡麪嗎?”
蘇年笑了,“可是,你覺得我家裡能煮飯嗎?”
小陽這才意識到這個家已經好久沒人住了,客廳裡就只有一張桌子和幾隻凳子,廚房裡且不說有沒有鍋,就是有,估計什麼調料也沒有,況且也沒有人會做呀。
她一拍額頭,“這下怎麼辦,難不成要我再帶回去?”
蘇年的食指點在她的鼻頭,“不知道,你個笨蛋。”
他剛纔還躺在牀上,頭疼着房間那些發潮的味道怎麼也睡不着,小陽過來後,好像更精神了!這個晚上肯定要失眠了。
小陽在蘇年的房間裡四處看看,裡面除了一張牀,什麼都沒有,還都是一股發潮的味道,這樣的地方怎麼睡得着啊。
她坐在牀邊捂着鼻子看着蘇年說:“你睡不着吧。”
“恩,走了,我送你回去,你媽要是發現了怎麼辦。”
“好吧。”小陽不情願地從牀上起來,幫蘇年打開窗戶透氣,然後跟着他走出房間。
樓道里依然很黑,蘇年拽着她的手小心地走下樓梯,她躲在蘇年的身邊,沒有一點恐懼。兩個人走到樓外,深藍色的天空中月色比剛纔更加明亮,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地上,宛如輕盈的雪。深夜裡一片靜謐祥和,月色瀰漫在空氣中,交織纏繞,如夢如幻。小陽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景色,柔和的月光下四周的房屋若隱若現,猶如一座座童話房子,天空中的那些閃閃繁星,如水晶一般閃耀着光芒。小陽自顧擡着頭看着夜空,放心地讓手裡的牽引帶着她往前走。
小陽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蘇年,嘴角調皮的翹起,“蘇年,我們去那吧。”蘇年當然知道小陽說的“那裡”是那個被鐵門鎖上的小公園,他不確定地問:“那裡現在還在嗎?”
“在,而且還變了。”小陽故作神秘地描述了開頭。
那個公園在蘇年走後已被翻修了好幾次,現在已經成爲小區裡的運動中心。現在換作小陽拉着 蘇年大步向前走去。兩個人來到公園門口,鐵門早就被拆走,眼前是兩排整齊的棕櫚樹,高大的枝葉沒有規矩地四處延伸,順着它看上去彷彿就要觸碰到了天空。兩個人踩着一地斑駁的月光走進公園,小陽開心地拉着蘇年跑到一棵樹前。
她氣憤地對着樹說:“就是它了!!”
“嗯?”蘇年有些不解。
小陽摸着樹幹,“就是它把你劃傷的啊,你走了之後,我找出小刀在它身上也劃了一刀。”一臉的孩子氣。
蘇年的心臟微微發燙:“你後來又偷偷爬進來了?”
“嗯,那會我總覺得是因爲它,你才離開我們,你看,我劃的那刀還在那裡呢。”小陽說着拉過蘇年的手,讓他的手指感受樹幹上那淺淺的刀痕,他不知道,小時候的小陽,在她的心中,那刀痕是寄託她思念的地方。
蘇年反手握住小陽的手說:“小陽,我們進去看看吧。”
“嗯。”
公園的裡面已經不像以前那般雜草叢生,混亂不堪。裡面新建了一個噴泉,用鵝卵石鋪成的一條小道,圍着它繞一個大圈。噴泉四周的草坪燈,五光十色地閃着夢幻的光芒,投射到泉水中,就像一幅精緻的油畫。月光也不遜色於那些燈光,如同一塊白紗飄落,銀色的清輝撒落在噴泉裡。水花從空中降落,閃着銀色的光芒,又落入水中,打亂了原本的五彩斑斕,眼前的景象猶如仙境。
小陽和蘇年踏上鵝卵石小道,蘇年有些癡迷地看着夜景,輕風伴着夜的香氣吹來,小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蘇年轉身看着她,月光下,她的肌膚竟是這般晶瑩剔透,月色俏皮地滑落在她的鼻尖,一閃一閃,粉嫩的臉頰帶着興奮的表情,嘴角的笑容那般可愛,這樣的一張臉比月色還要迷人。
一隻美麗的手突然出現在小陽的眼前,纖長的手指像是在請求着什麼。小陽轉身,蘇年一手向前,一手背後,臉上的笑容那般迷人。
“小姐,給我一支舞好嗎?”
蘇年看着小陽沒有反應,食指調皮地勾起來,小陽抿嘴微笑,認真地伸出手輕輕地放在蘇年的手心,然後緩緩地一個鞠躬。
一支沒有音樂,沒有觀衆的華爾茲,在月光下,夜空幻變成了帷幕,他們猶如童話中的王子與公主,沒有拘謹,跟着所愛的人隨心旋轉,旋轉出屬於自己的舞步,那是最美麗的舞蹈。小陽靠在蘇年的肩上,享受着久違的安全感,她似乎感受到了蘇年的真心。
夜色如水,越來越濃,摻雜着絲絲幸福的味道。蘇年靜靜地看着小陽,她的臉飛上了兩抹紅暈,蘇年微笑捧起她的臉,月光下,她輕輕地踮起腳尖。
“啊。”她掙開蘇年的懷抱,他正沉溺在她的吻裡,硬生生被她強行拉出。
小陽臉上一片緋紅,看着蘇年溼潤的嘴脣說:“怎麼辦?我忘帶鑰匙出來了。”
“……”
沒辦法了,兩個人只能往回走了,幸虧小陽出門前把窗戶打開了,房間裡的空氣好轉了不少。
蘇年先躺了下來:“睡覺吧。”
小陽猶豫地看着牀:“睡覺?”
“怎麼,要不要端碗水放在中間?”蘇年無奈地看着她,誰要她出門不到鑰匙。
“嘿嘿!不用了。”
小陽窩在蘇年的被窩裡又不想睡了,她翻身看着蘇年的側臉說:“你什麼時候回去?”
蘇年依舊閉着眼睛,“我忘了跟你說我現在朋友的舞蹈工作室上班,後天必須趕回去。”
“哦,那很好呀,反正你後天就走,乾脆明天到我們家吃飯吧,省得你還得想着吃什麼。
“不用了,我隨便到外面吃點就可以了。”
小陽央求着:“不就吃個飯嘛,我爸媽你又不是沒見過!”
藉着月色,看着身邊那張任性,期盼的臉,蘇年忍不住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小陽高興地鑽進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