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詭聲
這是個一米大小的石洞，若非有暗流自其中涌動而出，林硯也根本發現不了。
幽暗的水底，深邃的洞窟，二者放在一起，令林硯本能地感到瘮得慌，好似通往地獄的入口。
驅散內心的本能，林硯手掌攤開，亮起一團奪靈妖火，作爲光源，便向着這洞窟之中鑽了進去。
洞口尺寸不小，足夠容納一人通過，洞壁上經由暗流來回沖刷，早已變得光滑無比。
而且洞壁應該是垂直向下的，好似一口湖底深井，通往不可知的更深層深淵。
然而，隨着林硯越往裡遊動，洞窟內部卻是越發收縮，變得越來越狹窄。
只下了不到二三十米，就狹窄到人無法通過了。
林硯嘗試着用戾炎兵刃劈砍巖壁，雖然如同挖豆腐挖出，但這洞窟，卻是筆直向下的！
挖出掉下的岩石，根本沒辦法簡單處理，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反而會將地下洞窟給封堵住！
畢竟岩石，又不可能憑空消失掉。
所以向下挖掘的方式，根本無法成功。
無奈，林硯只能從這洞窟之中退出去。
“洞窟中有暗流涌出，說明洞窟深處的另一頭，肯定有什麼空間或者出口存在……”
林硯心底微微發沉，他確信，地下洞窟能通往那處龍吸水之處，或者更外界。
但若是洞窟之中，狹窄得讓人無法通行，他又該怎麼辦呢？
不過轉念一想，當時他在龍吸水池塘處，卻是驚鴻一瞥看到了板齶鯢。
既然板齶鯢那般尺寸都能通過，沒道理他過不去吧？
“所以，要麼，這洞窟內部，還存在另外的入口，要麼，就是這湖底下，還有更多的洞窟入口！”
潛出洞窟之外，林硯又游出去一小段，忽然發現，前方一根隱約的玉柱若隱若現。
“難怪剛纔遇到那麼多的毒齒鱒魚，原來這裡有一根玉柱啊……”
但一想到這裡，林硯心中就是一震，向那玉柱下方望去，只見那玉柱下方，竟然深深嵌入湖底岩石之中，與岩石緊密連在一起。
再向上擡頭看，這玉柱自水底擎天而起，一直向上，好似一根定海神針，延伸到湖面之上。
“這玉柱，下嵌入湖底，上延伸至湖面，若要保持穩定，起碼得有兩三百米更長！
“這等長度的玉柱，又是活物，又是數百數量，更能生長玄品奇物。
“到底是何方神聖的手筆？是古梵國嗎？”
圍繞着玉柱觀察了幾眼，一時間也看不出更多。
只能再次潛游出去，尋找下一處可能存在的洞窟。
原本林硯以爲，尋找洞窟會十分困難，卻沒想到，僅僅只游出一小段距離，便又再次感受到了水中暗流的涌動。
“不會吧，是我運氣太好，還是說……這水底下，暗流洞窟的數量很多？”
再次順着暗流游去。
忽然，昏暗水流中，又一羣密密麻麻的毒齒鱒魚瘋狂撲出，將林硯淹沒進去。
“還來！”
林硯無奈，只得再次運起奪靈妖火，一殺一大片，甚至數量太多，吞吸來的精元都儲藏不住，只能浪費掉
不過這次，倒是沒有板齶鯢前來騷擾。
“毒齒鱒魚，盤踞在玉柱旁邊，以玉柱的分泌物爲食，所以，這附近，又有一根玉柱？”
只是簡單尋找，林硯便再次看到一根擎天而立的玉柱，一直延伸向上方的天光之上。
而那處暗流洞窟，經過林硯感知，竟然，也在這玉柱附近！
“上一個暗流洞窟，在這玉柱附近，這一次的暗流洞窟，竟然也在這玉柱附近？
“是巧合，還是……每一根玉柱之下，都有一個類似的洞窟？！”
林硯身子一擺，形似游魚，很快便鑽向那處玉柱附近的洞窟。
潛入其中，這一次的洞窟與上次那個不同，洞口大小倒是相近，但洞內巖壁之上，光滑的同時，卻也能看出些許殘留的痕跡，似乎洞壁之上，鑲嵌了一些早已鏽跡斑駁的銅鐵之物，看不出什麼作用，但明顯不是天然形成的。
“難道說，這洞壁，都是人爲挖掘出來的？”
林硯滿懷希冀，向着洞內飛速向下潛。
然而也只潛入了二三十米不到，就再次遇上了洞口變窄的問題，根本無法通過。
又試了挖掘幾次，卻沒有什麼成效，無奈之下，林硯只能再次出洞。
“這洞壁上太狹窄，又有人工痕跡，且連續兩個洞口都是如此，該不會，是人爲專門做成這樣，不讓人通過的吧？”
林硯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若真如此，這地下即便每根玉柱邊上都有一個洞窟，那也很可能，每個洞窟中，都無法讓人通過！
即便其中有個別能夠通過，那也需要經過不知多少次的尋找和測試，方纔能夠找到。
可偏偏，混沌迷霧侵襲在即，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林硯沉默片刻，身子一擺，繼續找！
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那板齶鯢能出現在那處龍吸水池塘，就已說明，這地下洞窟，肯定有能夠通往外界的通道，且足夠一人通過！
再次遊至下一處地方，一樣的毒齒鱒魚衝擊，一樣的擎天玉柱，一樣的筆直向下的洞窟！
林硯終於確信這並非巧合，而的確是人爲造出的痕跡！
雖然不知爲何如此，但足以讓林硯興奮與沉重交加。
興奮之處在於，他下到此處的目的，就是爲了尋找古梵國遺蹟，如今終於找到人工痕跡，且是如此繁複巨大的工程，與古梵國，絕對脫不開干係。
可偏偏，他也進一步確定，此處洞窟，也是上大下小，根本無法正常通過！
再次連續遊了三處，皆是同樣的洞窟，同樣的尺寸，同樣無法通行。
林硯還嘗試着，強行向下挖掘，將挖出的岩石嵌在洞壁之中，儘量挖掘出一條能夠讓人通過的通路。
然而岩石的體積是不會憑空消失的，挖掘出一塊空間的同時，也意味着另一塊空間被堵塞。
這無端讓林硯想到前世，看過的一篇科幻小說《山》。
其中描寫了一個被封在地底世界的文明，想要挖出地層進入外界。
但他們每向外挖出一塊空間，就意味着內部原本的生存空間，要被挖出的岩石佔據一部分，唯有不計代價的犧牲生存空間，最終才突破了岩層的封鎖，來到外界廣闊的空間。
可在挖出岩層之前，在不知道岩層厚度的時候，誰知道要挖多久多長，又或者能不能挖通呢？
林硯此刻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困境。
硬要向下挖掘，他也能做得到。 但誰知道要挖出多長的距離？
幾十米？一百米？
甚至一千米？
也許挖到最後，他卡在半途，根本無法挖出一條能容納他通過的路徑。
“唉，若是能夠變小，便可輕而易潛入水下去了……
“等等，變小？！”
林硯渾身一震，浮在水中，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太傻了！差點兒忘記了我還有分身小人，完全可以派分身小人，下去深處探索一番啊！”
混沌迷霧的威脅近在咫尺，令他不知不覺間都亂了方寸。
當然，他的分身小人目前都還不會《混水訣》，需要先訓練他們學會。
林硯也不出水，就在水中，將原本那批戾炎分身小人，挑了一部分，訓練練成《混水訣》。
然後從湖底巖壁上，挖取了一小塊指頭大小的岩石，讓分身小人每個都趴在一顆上，再回去剛纔自己到過的一個洞窟，向下投入十個分身小人，令他們沿着洞窟向下沉去。
分身小人體型小，體力也弱，真讓他們游下去，不知要費多少功夫，直接綁塊石頭，方便他們快速下沉。
“但願這洞窟下方，並沒有很深，否則，水壓太大，憑藉分身小人弱化無數倍的勁力，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林硯一邊感知一邊默數數字，趴在石頭上的分身小人下降得很快，一直下沉，越到深處，他的勁力就承受越大的壓力。
短短三個數後，林硯便感知到分身小人承受的壓力快到界限，必須運轉起勁力才能勉強抵擋。
再數了五個數。
“嗯？分身小人停止下降了，是到底了？”
但在林硯感知中，分身小人似乎並沒落在實處，仍然浸沒在水中，但的確是停住了。
“噗”
下一剎，分身小人就因爲勁力支撐不住，被水壓壓得粉碎。
不過林硯並未讓十個分身小人都沉底，而是每隔一個數，就讓一個分身小人游到邊上巖壁抓住。
雖然過深之處的分身小人，全都很快被壓粉碎了，但上方的分身小人，卻有好幾個暫時倖存下來，勉強幫助林硯，探測出了洞窟的部分構造。
“下方一長段之中，都很窄，沒有寬敞的……”
這麼窄，要想挖通下去，不知要廢多少功夫。
林硯只得再次換了個洞窟，依法炮製，接連幾個洞窟全都試了一遍。
林硯發現，每個洞窟，大概都在8秒鐘左右時間，分身小人就到底了。
那底下也不是地層，依然還是液體，但卻沉不下去了。
林硯前世物理不錯，8秒時間，若把石頭的密度當成水的兩倍，下降的加速度變爲重力加速度的二分之一，再乘以二分之一、乘以時間的平方，即可得出下降的距離，大概在150多米左右。
每個地井洞窟都差不多深150米，有可能，這些洞窟下方，都是聯通在一起的。
可惜的是，尋找到的這幾個洞窟，下方都太過狹窄，挖起來很容易堵住，不太容易潛入下去。
“好消息是，一百五十米，還在可接受範圍，只要找一個合適的洞窟，還是能夠勉強挖下去的。
“壞消息是，我還是得一個個搜尋洞窟！”
但利用分身小人探索，卻是比之前效率要高多了。
這底下最多也就幾百根玉柱，也許每一根玉柱附近，都有一個類似洞窟。
他準備朝每個洞窟裡，都投入幾個分身小人看看，總有一個，能找到合適的路徑。
如此定計，他立即加快速度，向着下一處玉柱游去。
走了幾個玉柱，果真每個玉柱下都有洞窟。
只是……
“這羣毒齒鱒魚，實在太惹人厭了，就一點也不懼死亡嗎？”
他每靠近一處玉柱，就有一大羣毒齒鱒魚狂涌而來，數量巨大，雖然對他造不成什麼威脅，可殺起來卻麻煩無比，要耗費好些功夫。
若是每過一處玉柱，都殺這麼多毒齒鱒魚，這幾百根玉柱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走完。
林硯其實不想殺這麼多毒齒鱒魚，它是屍佛蠊的天敵，殺的太多，相當於變相增長屍佛蠊的數量，處理起來怕是麻煩。
奈何他不殺，使用玉浮屠防禦就會大量消耗勁力，反而得不償失。
就這般走了幾根玉柱，正當林硯愈發煩躁。
忽然，林硯周圍的水盪漾了一下，似有一陣淺淺的震動，沿着深邃的湖水，由遠遞進，自他身體之上掠過。
然後是第二次、第三次……
似有什麼東西，在湖底某個地方震動，傳遞出一層層淺淺的波紋，不斷朝外發散出去。
詭異的是，這水波波紋震盪而過，原本衝向林硯而來的一大羣毒齒鱒魚，忽然像是失去了方向感似的，忙頭亂竄，相互撞擊在了一起。
那波紋，好似在驅趕這些毒齒鱒魚，而且不止這一處地方，好似整個湖水中的毒齒鱒魚，都受到了影響。
林硯轉向那波紋來源的盡頭之處，神色凝峻，這難道就是，他猜測的，平衡這地下世界生態的神秘力量？
然而下一刻，林硯的心臟驟然收縮，頭皮瞬間冰寒刺骨。
一個蒼老的、行將腐朽的、低沉詭聲，突兀在他耳畔輕輕響了起來。
“來，來，來……”
感謝書友20220612114805205打賞的500幣，感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