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挺過難熬的這片刻,自可趾高氣揚一整年。”——《紅與黑》
見到黎宗鳴後,蕭景坤以爲他會大發雷霆,卻沒想到黎宗鳴直接把他帶到了一個他一直想去的地方——瑞利貨艙。
黎宗鳴平和的笑着帶着蕭景坤上了直升機,飛機呼嘯着衝上湛藍的天空,藍天劃過一道白色的彎彎的弧線向位於緬甸邊境雲南的瑞利貨艙飛去。
機艙裡,黎宗鳴只是微笑不語,靜靜的坐着,他絕口不提馬場小紅樓之事。
“他沒有疑慮嗎?”蕭景坤想,“他對我和警方之間不會懷疑?”
蕭景坤很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作爲黎宗鳴的義子,如果不出意外,很有可能還是法律意義上的“財產繼承人”,他有義務和黎宗鳴站在一起爲A蝗效力,即使他的警察女朋友不願意和他站在一起,他可以換個打法,找個堂皇的理由說自己可以靠着美貌收買人心,進入警方內部打探消息,只有這樣,他才能保護宣辰的安全,因爲她有利用價值,黎宗鳴纔不會動她。
飛機穿過一陣氣流,沒有窗戶的機艙顯得很侷促,黎宗鳴鎮定自若的坐在機艙呆板的熒光燈下,周身籠罩着一種漫不經心的淡定從容。
一個多小時後飛機旋轉着降落在一個小型機場,機棚外四季如春的景色和四季分明的端城簡直大相徑庭,和煦的陽光把飛機上的疲勞衝的煙消雲散。
蕭景坤跟着黎宗鳴上了一輛飛機邊上的銀色大車,車子載着他們飛速的開往寬闊的公路,半個小時後,車子突然來了個急轉,駛向一條交叉路,路兩邊種滿了罌粟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開車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紅毛小子,走了一段路後車子開始顛簸,直到停在一個四面都是圍牆的寬闊草地上,紅毛小子纔回頭客客氣氣的說道:“黎總,到了。”
蕭景坤跟在黎宗鳴身後下了車,一同進了一個大廳。
“這就是瑞利貨艙?”蕭景坤想,“方纔來的路線十分奇特,一時之間有些模糊。”
總所周知,瑞利貨艙是A蝗囤貨的毒品密集之地,可他竟然不知道怎麼來的這裡,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黎宗鳴,冷不丁拿出手機想給宣辰發個位置,發了一條沒發出去,他又發了一次,還是發送失敗,猛然間他發現手機右上角——沒信號!
位置發不了,就意味着沒辦法知道這裡與外界的連接方式,也暗示着警方很難找到這裡,電梯“砰”的一聲,門打開,蕭景坤收起手機走進電梯。
“坤兒,”黎宗鳴見他神色恍惚,帶着關心的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裡很神奇,”蕭景坤,“氣候如春,冬暖夏涼,很適合居住。”
“這裡並不適合居住,”黎宗鳴說,“路上的那些花,都是毒草。我帶你來,是給你看看這些毒草的藥效和價值。”
電梯開始下滑,他看了一眼電梯上的數字,頓時一驚,“地下五層,”他想,“那豈不是比地鐵還要往下深三層!”
電梯一直往下墜,蕭景坤可以想象的到電梯井空曠的黑暗,電梯“砰”的一聲停住了,黎宗鳴突然神色微變朝着電梯大叫道:“這是什麼電梯,真他媽見鬼。”
電梯裡傳來呼呼風聲後,一個誠惶誠恐的聲音說道:“對不起,黎總,因爲地下五層和地面上的重力不一致,纔會力度過大導致電梯不穩。”
蕭景坤從未見過黎宗鳴發過如此大的火,他着實嚇了一跳,隨着電梯門緩緩打開,黎宗鳴的怒火被一股輕鬆的力量消失的無影無蹤。
很難想象眼前的世界深處地下五層,一條寬廣筆直的水泥通道向路兩側左右延伸,聲控燈像是站崗的士兵見到來訪的首長似的,人到了燈就自然亮,身後人離開等就自動滅,暗黑的地方十分詭異,總覺得一陣陣陰風就在前後左右圍繞,就等着燈光熄滅繼而吞噬他們腳下走過的路,無盡的黑暗提醒着來人,此時是在地下深處,面對令人快要窒息的黑暗和揮之不去的陰影,有種很想逃離這裡的迫切感覺。
這條通道的前面突然隨着聲控燈的光亮出現了一個拐角,等走到這個拐角時,蕭景坤不禁愕然,眼前是一道二三十層的臺階,也就是還要深入地下一層!
黎宗鳴輕車熟路的在黑暗中搖着他魁梧的身材大步向前。
臺階盡頭出現了一道門,黎宗鳴拉開門走進去——裡面燈火通明。
這是一間十分隱秘的小型實驗室,它比上次那個地面上的實驗室要小很多,經過粉刷後的牆壁很難讓人相信這是在地下六層,牆壁四面很空,只有一個簡單的架子,上面放着一個微型冰箱,冰箱上面貼着便條,上面寫着一些化學成分,這個房間裡沒有瓶瓶罐罐,也沒有任何電子儀器,連電腦、打印機這些辦公物品也沒有,看起來這間屋子就是爲了存放這臺微型冰箱而準備的。
黎宗鳴在蕭景坤困惑的眼神裡打開冰箱,拿出一個透明的盒子:“這是配方。”
“什麼配方?”
“黑煞孤魂。”
蕭景坤瞪大了眼睛,“那個實驗室的化學成分只是鳳毛麟角,”他暗想,“這裡纔是罪惡之源的關鍵所在。”
黎宗鳴脫胎換骨般像變了個人似的,他對這些人間罪惡早已司空見慣:“這裡藏着的是十幾個億——貨的配方,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人,他的地下工廠負責用這些配方來生產大量的黑煞孤魂,國內和國外的訂單就從這裡輸送,有貨源有配方還有銷量,這些都是這個人一手掌控,爲了出貨暢通,公安內部有他的人。”
蕭景坤逼着自己擠出一絲影帝般的笑容,微微頜首,他在使出渾身解數的來面對眼前難以接受的現實。
黎宗鳴說的那個人就是大毒梟A蝗!
“馬場紅樓那件事,那個女警察並不願意站在我們這邊,”黎宗鳴說,“既然這樣······”
“我可以將計就計,利用她對我的信任,”蕭景坤的沉穩被此刻的驚詫撲滅了,“混入公安系統。”
他其實想用這個方法得到黎宗鳴的信任,然後找到A蝗和他的地下製毒工廠。
黎宗鳴可能就想聽到他這句話,聞言,笑了起來:“坤兒,我的好兒子,這就對了,你千萬不能因爲兒女私情,把自己陷進去,男人當以事業爲重,十幾個億啊!夠揮霍好幾輩子!”
慾望是魔鬼!
蕭景坤很想乘勝追擊問出A蝗的地下製毒工廠所在,但他忍住了,他知道總有一天謎底會揭曉,這個罪惡的深坑也會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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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琪撅着嘴,把筆夾在鼻子和嘴之間,筆“啪嗒”掉在桌上,周琪忍了半天,沒忍住,哀嚎一聲:“嫌疑人不交代,有什麼辦法?就像犯了錯死不認賬的小孩,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總不能拿一杯毒酒給他——說不說真話,不說就給你灌下去!”
龔帥把一堆廢紙揉成團朝她後腦勺一扔:“怨什麼天尤什麼人?這是人民警察該有的樣子嗎?學學宣隊和宣隊家屬,遇事要沉着冷靜,才能想到解決辦法。”
“唉······這對良辰美景CP,就知道整天眉目傳情,”周琪偏頭看了一眼宣辰辦公室,“也不傳授一點武林秘訣、江湖經驗,這讓我以後怎麼在宮裡混——啊?”
宣辰車限號,下午下班的時候,蕭景坤的信息如及時雨般發了過來:“我在門口。”
幾分鐘後,良辰美景CP公然在市局大門口秀恩愛,羨煞了從市局裡走出來的單身刑警。
“那個小鮮肉又來接宣隊了,跟個專職司機似的,我要有這樣的男朋友,不得幸福死!”一女警投去豔羨的目光。
“咱們宣隊這顆好白菜,被這頭蠢豬給拱了,哎!真是可惜!”
“哎,宣隊是不是要結婚?打報告沒?組織批准了嗎?”
蕭景坤在車載音樂裡翹首以盼的等着宣辰,紅顏禍水宣辰走過去敲了敲車門,蕭景坤倏地打開車門,他在後排坐上含情脈脈的望着宣辰,像是個等着媽媽回家的孩子似的,一見她就笑出八顆晶瑩剔透的白牙:“警花大人辛苦了!”
宣辰上了車,隨手把文件袋往座位上一扔,自己就攤在椅子上如墜五里雲霧。
“怎麼了?”蕭景坤湊過來,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問道,“遇到難題了?”
宣辰把資料拿給他:“面對一問三不知的犯罪嫌疑人,天然測謊儀也年久失修提前退休······肖隊,給出個注意,在這樣下去,會靈力枯竭而死。”
蕭景坤打開資料袋:“······王東森?!”
宣辰擡起頭:“你認識?”
“何止認識,還很熟,”蕭景坤一聳肩,“他是王東林的堂弟,兩年前,王東林想把他安排進恆通坐高管的位置,董事會介於他學歷不高經驗不足,沒同意,王東林來找過我,其實只要我一句話,他就如願以償,但我不想違背董事會的意願,所以拒絕了,因此,王東林對我記恨在心,對於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
宣辰凝眉:“王東森販毒難道和王東林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