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氏集團發生大事的時候,華青市公安局的會議室裡,卻坐了一排又一排的警察,這些警察的警銜都不低,最牛的一個是省公安廳派下來的副廳長,剩下的則是其他縣、市的局長或者副局長,更有周圍鄰省的一些警官,大部分人手裡都有實權,特別是蘇省也來了個副廳級別的人。
這個會議的主角,就是沈浩。
沈浩正站在上面做報告,說的就是與公安部合作的這個案件,向諸位同道傳播他的成功經驗,從這一方面來說,沈浩已經成了公安系統內的一顆耀眼的新星。
沈浩在高興於自己名聲四揚之時,也有些疑惑,疑惑這些警察來得這麼快,幾乎是公安部前腳走,他們後腳就來了,雖說王副廳長告訴過他這次會議的起因,是因爲一次飯局上,偶然與蘇省的郝副廳長碰頭,聊到了公安部專案組下來督辦的這件案子,郝副廳極力要求學習學習,楚南省這才下了文件,緊急組織起這次學習會議。
不過,沈浩的疑惑也就是那麼一點點,隨着會議的展開,郝副廳長對他的誇獎,以及王副廳長說要將他的事蹟在楚南省整個公安系統內傳播,打造成爲一個公安明星,沈浩的疑惑就散去了。
這邊開着會議,那邊值班警察接到報警電話後,立馬出警,到了沈氏集團,看到了關陽東的屍體,還有圍觀羣衆一致認定沈興成就是殺人兇手的輿論,以及那兩名導致關陽東死去的兩名保安的辯解,更有沈興成讓警察查個水落石出的要求,兩名警察感覺壓力山大,不能妥善處理,生怕引起了民憤,到時亂子會更大,所以,他們將情況給報了回來。
華青市公安局的一個科長,接到電話後,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推開了會議室的大門,走到毛局長身邊,附耳說了一番,毛局長擡頭看向沈浩,王副廳長見狀問道:“出了什麼事?”
“王廳長,出了命案!”
衆人一聽,有的興奮,有的皺眉,臉頰清瘦的王副廳長嚴肅地問道:“案情如何?”
“華美集團董事長關華的兒子關陽東死在了沈氏集團外面,已經聚集了兩千多名羣衆,喊着殺人償命,他們都說是沈興成指使手下保安故意殺的。”
“關陽東是怎麼死的?”
“據目擊者說,兩個保安擡着關陽東的輪椅下樓梯時,輪椅突然壞了,關陽東滾下樓梯,摔死了。”
“輪椅怎麼會突然壞掉呢?”
來自蘇省的一個副局長脫口說來,不少警察都點頭,覺得這是一個大疑點,站在最上面的沈浩,眼睛卻眯了起來,他心中的疑惑已經變成了不安,他感覺到了陰謀。
沈浩知道徐子楓和關陽東有過仇怨,知道沈氏集團與徐子楓有脫不掉的干係,更知道徐子楓與沈小暄之間有關係,還知道沈氏集團聘請的保安,都是不久才崛起,且迅速擴大發展的龍盾保安公司裡面的保安。
而龍盾保安公司的法人代表叫鄭佔偉,同樣和徐子楓有關係!
沈浩本能直覺,關陽東的死,就是一場針對徐子楓的新攻擊!
這時,郝副廳長說道:“偉大領袖早說過理論要聯繫實踐,剛纔我們聽了沈浩同志做的報告,都很有感觸,不過還只是停留在理論階段,現在剛好有個實踐的機會,王廳長,我提議,由沈浩同志牽頭,我們也成立一個專案小組,偵破此案,我們也好從中學習學習經驗。”
郝副廳長是笑着說的,沈浩看着他那張胖胖的圓臉,心裡莫名冒出“笑裡藏刀”四個字,他隱約明白這次會議的目的了,如果沒有這些人在,毫無疑問,這個案件會由他接手,而他要做的事再清楚不過,就是幫沈興成洗清冤屈;但有他們在,雖說還是他牽頭,卻有了很多的阻礙。
“怪不得他們會來得這麼快。”沈浩心裡念着,對於王副廳長的說辭也有了懷疑,只怕他們兩人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這次會議更像是特意會關陽東的死開的一樣,太巧合了。
面對郝副廳長的提議,王副廳長沉思半晌,笑道:“說是不得,理論還需聯繫實踐,實踐纔出真知嘛!”遂即,王副廳長站了起來,莊重地對沈浩說道:“沈浩同志,現在將這個重大殺人案件交給你負責,你有沒有信心打一個漂亮的仗,破了這個命案,還羣衆一個安寧的生活環境,給我們華青市的公安爭爭光!”
“有!我立下軍令狀,必破此案!”
沈浩心中思緒煩亂,但他嘴裡卻沒有半分退縮,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他要不接手此案,後果說不定會變得更嚴重,不管怎樣,他負責這個案件,怎麼也要做到公正!
“很好,沈浩同志,現在你去挑人吧,其他省市的同行們,都派一個代表參與!”
“是!”
沈浩敬了個禮,步伐堅定地走了下來,郝副廳長笑道:“沈浩同志,我們都等着看你的威風!祝你馬到成功!”
“謝謝郝廳長!”
沈浩再次敬了個禮,可他心裡對這個郝副廳長已經是戒備深深,而郝副廳長看着沈浩遠去的背影,心裡也是一聲冷笑,這只是剛開始而已。
很快,沈浩成立好了專案組,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沈氏集團外面的事故現場,圍觀羣衆還沒有散去,記者還在採訪,關華還是哭,還在將矛頭指向沈興成。
沈浩帶人設立好警戒帶,走到前面對關華說道:“我是華青市公安局的沈浩,這次案件由我負責,請問……”沈浩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關華打斷了。
關華吼道:“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靠着沈氏集團才爬上來的警察,三個月前你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街道派出所小警員,可現在你已經是市公安局的刑警隊長!你爬得這麼快,就是因爲沈氏集團,三個月從警員到刑警隊長,這裡面要沒有問題,誰相信啊!還有,沈興成姓沈,你也姓沈!”
沈浩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局面,他意識到那些人的攻擊,不僅僅是針對徐子楓,還有他,確實,他火箭般的升職是有問題在裡面,但這和沈氏集團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可是關華將這話說出來,那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
圍觀羣衆聽到這番話,又一次激動了,中間有一個年輕人大聲喊道:“反對貪官,換人,強烈要求換人,我們要知道真相,不能讓他們官商勾結,從而逃脫法律的制裁。”
“換人!”
“換人!”
……
圍觀羣衆衝了上來,開始推動警車,那個薄弱的警戒帶根本攔不住,那些警察也被推得向後站了,沈興成冷眼看着這一切,果然如他所料,關華早有了準備,現在他更肯定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關華設計好的,可惜他沒有證據!
關華再次喝道:“沈浩,我不相信你,我也不相信華青市的警察,你們都被沈氏集團用錢給餵飽了,我要求異地審理!”
“異地審理!”
“異地審理!”
……
看着憤怒的羣衆,沈浩沒有反擊,他很清楚,在一羣失去了理智的羣衆面前,無論他說什麼,都會遭到反對,都會引起更大的衝突,到時會惹出更大的亂子。
這時,之前在會議上脫口說出“輪椅怎麼會突然壞掉”的蘇省副局長上前說道:“我叫裴仁達,是蘇省呈平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是來參加華青市公安局的學習會議,剛好碰見此事,上面領導要求我們參與其中!請問,您相信我嗎?”
關華上上下下將裴仁達打量了一番,說道:“好,我相信你們,你們一定要爲我找回公道,我的兒子不能就這樣被人家白白害死!”
“請相信我們,我們是人民警察!”
裴仁達正氣凜然地說着,隨後又鐵面無私地讓人將沈興成、關華、五個保安等涉案人員全部帶回去,還帶走了一些願意作證的目擊者,又下令讓警察保護好事故現場,嚴力搜索。接着又說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放過一個壞人,讓羣衆散去,以免造成更大的傷害,而那些羣衆也被勸離了。
隨後,裴仁達走到沈浩面前,低聲說道:“沈老弟,剛纔真的是迫不得已,要是激起了民憤,引起了大規模衝突,我們都下不來臺,你不會怪我越俎代庖吧?”
沈浩笑道:“怎麼可能,我還得感謝你呢!要不是你,今天我就慘了。”
“那我就放心多了。沈老弟,你放心,我是相信你的,上面的領導肯定也相信你,回去一說明,這件案子照樣由你負責,我們還要跟着你學習學習。”
“哪裡的話,你纔是我的前輩。”
“咱們就別多說了,先回去審審他們再說。”說完,裴仁達拍了拍沈浩的肩膀,上了載着關華的那輛警車,沈浩心裡冷笑不已,這個說得好聽,可沈浩卻敢肯定,這一切都是計算好了的,他們所謂的學習,就是來奪權的,而出了這樣的事,上面的領導絕不可能讓他再負責這個案件,而且他覺得那個王副廳長還有問題。
“你們以爲能得逞嗎?”
沈浩掏出了手機,撥打了那個改變他命運的號碼,可電話響了很長時間都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