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之後，成教授沒有再將精力放在徐子楓身上，他開始正常上課，成教授沒有照本宣科，他總是有一個個故事引出了心理學上面的理論點，隨後又在教室裡舉出實際的例子，而燕辰就是第一個被例子，成教授問的是燕辰的理想，燕辰顯得很激動，還揮起了手臂，正要張開說出來，成教授卻搶先說了兩字——將軍！
然後，燕辰愣住，目瞪口呆，是的，他的理想就是當一名將軍，從小就是，這和他的環境有關，特別是那年一部叫《亮劍》的電視劇，裡面的那個李雲龍，讓他覺得很酷，他的粗罵，也受了其中的影響。
可是燕辰敢保證，他來到京城大學後，絕對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他心中的這個將軍夢，即便他出生在軍人家庭，但在和平年代，要當上將軍，那也無異於癡人說夢。
而現在，成教授一語中的。
燕辰條件反射地問是爲什麼，成教授卻沒有立馬回答，反是說了一句話，“學習心理學，首要的就是觀察力，沒有細緻的觀察力，再好的心理學都是白搭。”
這裡面的觀察力，不僅僅是看眼睛、神情、姿體，還有聲音、氣息等等，成教授在說着這些的時候，徐子楓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路邊的算命先生，那些算命的，也是觀察這一行的高手，不過，徐子楓非常同意成教授的這個觀點，很多東西都需要觀察力。
狙擊需要觀察力！
飛刀需要觀察力！
飆車需要觀察力！
打架、解剖都需要觀察力，這些都算是不一般的，再小一點，吃飯、走路又何嘗不需要觀察力，誰要昂着頭走路，只怕不是掉到臭水溝裡就是被車撞死。
再往大一點說，老爸留下來的那些經典戰役，同樣得用到觀察力；更大一點的則是國與國之間，該怎麼應對都得需要觀察力。
有一個敏銳的觀察力，是非常重要的。
徐子楓想到這些，有一種悟了的感覺，就像小說裡描述的那種頓悟一樣，心裡一片透亮，他現在想起實驗樓裡的場景，竟是好多都能清晰地浮現出來，就好像那些東西本來就存在於他的腦海裡，等着他取出來一樣。
正當徐子楓亂七八糟想着的時候，成教授在上面說道：“誰能說出燕辰同學剛纔的狀態，說出我爲什麼能猜出來，如果答案能讓我滿意，我可以收他爲學生。”
在場所有的人都算是成教授的學生，但是，大家都明白這個學生與普通的學生不一樣，成教授口中的學生就是相當於弟子，是可以傳承衣鉢的那一種。
班上的同學都興奮了，如果真能成爲成教授的衣鉢弟子，頂着這個名頭出去，四年的大學生活就會非常風光了，更多的好處是以後的生活，將會過得很好。
而且，消息靈通的人早已經查到，成教授的學生裡面，正有一個非常有名，這個名不僅揚在華夏，更是揚在了美國，那位姓金的學長，是京城大學心理學院的驕傲，甚至是他們不少人心中的偶像，如果能成爲成教授的弟子，那人的師弟，真的是好處多多。
看到同學們興奮的樣子，成教授似乎覺得自己拋出的誘餌還不夠一樣，他又說道：“我本該退休了，是捨不得學校才又教了幾年，不過再教你們一年，明年我就得退休了。”
衆人大驚，隨後更加激動，成教授的這句話就意味着這名弟子是關門弟子，興奮中的衆人都沒有注意到成教授的目光不經意地從徐子楓身上掃過。
徐子楓下定了要學心理學，而要最快學好心理學的辦法就是拜成教授爲師，和葛教授那樣，要不然，徐子楓要學那個解剖，天知道要等多少年，道理同樣，徐子楓沒時間去等，徐子楓眉宇間露出深思狀，似乎是在回憶燕辰剛纔是什麼表情，實際上他纔在想成教授此舉有什麼目的。
只有燕辰一拳砸在桌子上，大聲說道：“成教授，這對老……”燕辰條件反射想說“老子”，說了一個字之後，又趕緊吞了下去，接着說道：“這對我不公平，他們都可以說，我爲什麼就不能說？”
成教授微微一笑，“我何時說過你不可以說？”
“我也能說？”
“當然。”
“成教授，你沒有騙我吧？”
“我是你們的老師，不是騙子。只要你能說出來你剛纔的狀態，我便收你。”
“哈哈哈哈，太爽了。”燕辰覺得好事落在了他的頭上，自己說自己的還不容易嗎？班上大多數同學卻是不淡定了，他們剛纔想得都很好，但再好，這都需要先準確地說出來，可說實在話，他們剛纔還真沒有注意燕辰的表情，做在燕辰身後的就更沒有注意了，現在讓燕辰自己說，那燕辰說出來不是再簡單不過了嗎？大家甚至覺得這是成教授在戲弄他們，明明就是作弊，卻要拋出那麼大的一個誘餌，想到燕辰那天對王澤說的那些話，他們更加相信了。
燕辰還在笑着，可笑着笑着他就發現笑不下去了，因爲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他知道自己拳頭在揮舞，心裡還有些激動，臉上還在笑，但除了這些，其他的都不知道。
燕辰惱火地抓了抓頭髮，將他知道的這些說了出來，然後直直看向成教授，成教授搖了搖頭，說道：“還不夠！”
“他奶奶的。”燕辰心裡罵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罵誰，佔了這麼大的優勢都沒能說出來，燕辰有些沮喪地坐了下來了，冥思苦想着，他還沒有放棄。
同學們看到這樣子，心裡才鬆了口氣，原來這裡面沒有內幕交易，而是成教授認定不是誰都能說出來的，可他們放鬆的心情連三秒都沒有過，便又沉重了下來，他們能說出來的，還沒有燕辰多，燕辰說的都不夠，他們也不可能夠，不過，大家都不想這個機會，想着成教授剛纔講過的知識。
上官琪眉頭也是皺得緊緊，心中覺得成教授說的“狀態”，絕不僅僅是剛纔發生的，畢竟觀察力再厲害，也不能通過剛纔的表現，就猜出人家心中的夢想，還另有所指，就在這時，她感覺到有一個陰影映照在了她的身上，她側頭一看，徐子楓站了起來。
徐子楓沒有使用時間倒退去觀察燕辰是什麼樣子，直接說道：“燕辰身上一股軍人的味道！前些天他又出手教訓了那羣欺負大家的日本留學生，即便以一敵多，也死戰不退，他說的那些話，不管是罵人也好，還是發泄也好，都是恨鐵不成鋼的表現！剛纔教授說到理想的時候，燕辰身上的那股軍人味非常足，我記得有一句話，拿破崙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剛開始大家都還不以爲然，軍人的味道，這不是亂扯嗎？燕辰那樣子，像什麼軍人？可聽到後面來，他們卻越來越覺得有道理，更有人說着“原來這樣”的話，可他們猜透的同時，也明白這個“關門弟子”與他們無緣了，但他們心中的陰暗想法又浮了起來，這會不會是特意爲徐子楓準備的，畢竟成教授非得等到徐子楓回來才上課，還有徐子楓那天背後透露出來的能量可比燕辰大多了，班上那些同學打了日本留學生都沒有出事就是最好的證明。
上官琪盯着徐子楓看了好一會兒，現在的徐子楓和她印象當中的徐子楓有些不一樣，燕辰則朝徐子楓伸出大拇指，“大哥，你太厲害了。”
大家再一次看向成教授，成教授說道：“這就是觀察力，記住，觀察並不是觀察本身，同學們可以再多想想。”這是成教授給大家留下了一個希望，隨後吩咐下課，直接往外走去。
成教授沒有提徐子楓，大家覺得很奇怪，同時又心生希望，上官琪卻在回憶着成教授的表情，徐子楓什麼都沒說，微微一笑，往外走了出去。
在學校的一條林蔭道上，徐子楓走到了成教授面前，喊道：“老師。”
“你來做什麼？”
“在我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老師的左邊眉毛動了一下，嘴角往上揚出了弧度，老師走的時候，一眼都沒有看我。”
“僅憑這些？”
“我知道還不夠，包括我在教室裡說的那番話，觀察力都還不夠，所以，我想向老師學習。”
“何以見得？”
“我感覺得出燕辰是軍人風格，是因爲我接觸的軍人不少！而且，能想到這一點，是在知道燕辰的理想是將軍之後，老師判斷出來，卻是在之前！”
成教授點了點頭，“真的想學？”
“恩。”
“爲什麼？”
“我需要。”
“每天下午六點到八點！到我的家裡來！”成教授也沒說自己住在哪裡，就這麼走了，不過他相信徐子楓能找來。
徐子楓目送成教授離開，剛往回沒走出兩步，就看到燕辰跑過來，說道：“老大，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