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繼續去尋找唐久久。現在沒有唐久久的任何線索,只能從百年前的事情追查起。百年前,唐久久還沒有出生,唐夜讓一眉大師保護司馬玉璞。如果能知道一眉大師的動向,那說不定可以知道一些。但一眉大事已經圓寂,不可能再問到他了,只願碧雲寺有一些他的蹤跡。
香山碧雲寺,對唐夜來說也是一個有着諸多記憶的地方。極其強大的地藏心經就是在這裡的娑羅聖樹下獲得。如果沒有地藏心經,就不會有唐久久的誕生,因爲是地藏心經救了司馬玉璞,壓制了十二妖枝月靈的力量,讓唐久久這個胎兒沒有被佔據侵蝕。
唐夜到了香山。再次到這裡,也是有很多回憶。而他上次到這裡,是因爲無妄的事。他招募無妄進虛無組織,最開始的原因不是無妄有多麼出色的天賦,這個世界上不缺天賦的人。他招募無妄,是因爲無妄是跟守心佛陀有關的人。而守心佛陀,在百年前不過是一個小和尚,是一眉大師的師父,是一眉大師早起看出會一朝頓悟,坐地成佛的人。在佛家當中,緣,妙不可言。一眉大師看中守心,守心再看中無妄,這裡面定然是有着莫大的因果佛緣的。所以唐夜知道,無妄有着特殊之處。
走到娑羅聖樹下,四下無人,唐夜安靜地去感受一些東西。自從一眉大師圓寂,守心坐地成佛後,這棵娑羅樹以及曾經一眉大師和守心呆的山上草廬小院,就被視爲了碧雲寺的聖地,是靜心領悟的絕佳之地。香山碧雲寺本是個對外開放的地方,是一個名勝景點,但這裡,一直都沒有對外開放。一代大師生活棲息,再到圓寂之地,是非常有價值的。但這裡不該被世俗風塵影響,所以一直禁止私自進入,有專門的弟子在外守護。
唐夜悄無聲息就進去了裡面,守護的弟子沒有發現,這是理所當然的。唐夜只是來尋找一眉大師可能留下的蹤跡,並不想驚動太多。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已經被知曉,無論是作爲虛無尊主,還是直接作爲唐聖,都會被這些人尊敬不已。唐聖的名聲和地位塑造得太好了,出名了總有一些煩惱。
唐夜相信,一眉大師會留下一些線索。百年前,唐聖消失,而後紅牆宮廷傳出唐聖隕落的消息,都不過是一場帶着民心轉移的操作。一眉大師作爲和唐夜接觸頗深的人,又是修煉佛法,對因果緣分這些瞭解得深刻,唐夜的命運如何,他多少能窺見一二,也就知曉唐夜真正的去向。尤其是,唐夜離去前拜託他照顧司馬玉璞,他就更是知道,或許有朝一日,唐夜會重新回來。那麼,等唐夜回來後,想要尋找司馬玉璞,或者司馬玉璞生下的女兒,就必須要一些線索。
這些,一眉大師總會留下相關信息。或者,唐夜希望他留下。無論如何,唐夜也要來查個明白。
在娑羅樹下感受了一番,唐夜並沒有引導出什麼佛法。他心中有一些失望,然後走向前方的草廬小院。這裡是一眉大師生活的地方,也是一眉大師圓寂之地。在小院一側的涼亭內,有着一個棋臺,兩邊有着兩座玉石人物雕像,一個老者,一個年輕人,都是和尚。唐夜認得出來,老者正是一眉大師。而那年輕人,唐夜猜測,正是長大了的守心和尚。
這些,都是爲了紀念一眉大師和守心而建造的。唐夜走過去,到了涼亭裡,看了看,發現這盤棋還沒有下完。一眉大師的雕像着實栩栩如生,拿着一顆棋子猶豫躊躇,好像不知道該怎麼下。
唐夜再看看棋局,作爲旁觀者,似乎有些東西更加容易看到。他忍不住接下一眉大師手中的棋,放到了棋局下的一個位置。他也曾和一眉大師下棋,知道一眉大師的風格。在棋局內,一眉大師無法下決心,他就按照一眉大師的風格,以及自己身爲旁觀者知曉的答案,幫着一眉大師下了,就當是一眉大師在下棋一樣。
然而,萬萬沒想到,當唐夜拿着棋子放在棋盤上時,異變發生了。只見一眉大師的雕像發出一縷金光,然後飄出了一顆橢圓的珠子。
唐夜見到大吃一驚,這金光珠子,是舍利子。他可以肯定,這是一眉大師的舍利子。
而後唐夜驚喜出來。一眉大師果然安排了一些東西,只是沒想到他安排的,竟然是這樣將自己的舍利子化出來。這一點,想必別人是難以觸發的。
唐夜接過一眉大師的舍利子,在觸碰到的那刻,一個幻境立馬生成,唐夜進入了幻境內。
幻境,場景是娑羅樹下,一眉大師盤腿而坐,笑呵呵的,一副慈祥的樣子。即便是百年後,唐夜面對這樣的一眉大師,也還不過是一個小子而已。
“唐施主回來了。”一眉大師看着唐夜淺笑道。雖然現在人人對唐夜尊稱一聲唐聖,但是一眉大師卻不必如此。叫一聲唐聖的話,反而是生分了。
唐夜覺得這種事情着實是妙不可言,看着一眉大師行了個禮,說道:“大師,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這一見,以後再也沒法相見了。”一眉大師點頭道。這幻境是一眉大師的力量所化,或許等待的也正是唐夜到來的這一時刻。即便現在他和唐夜相見,跟現實裡相見沒有多大差別,但也無法改變他已經死去的事實。所以,舍利子所化的幻境消失,他也就徹底消失了。
這是最後一次相見。
唐夜對一眉大師的話有一些傷感,但是生死這種事,對他們來說,又已是看淡,所以接受得也非常坦然。他看着一眉大師道:“匆匆百年,如見再回來,有太多東西想跟大師說說。但是,時間好像不允許。”
說着,唐夜擡頭看了看。雖然這是幻境的天地,但是如今實力的他,對這幻境的情況是一目瞭然。他知道,一眉大師創造的這個幻境,維持的時間不會太久。
一眉大師笑了笑,說道:“唐施主的步伐,又擡高了很多啊。也好,這纔是你。既然時間不多,那就說正事吧。唐施主是想知道你女兒的下落?”
唐夜點頭。
一眉大師卻是搖搖頭,說道:“老和尚我也不知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