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等來的,卻是這樣的噩耗!
一時間,我心裡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難以喘息,什麼也說不出來。
難道,昨晚那個夢……竟然是真的……
美姨在電話那頭哭的撕心裂肺,像是要嘔出靈魂一般。
我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了一下,說道,“美姨,你先別哭,他們已經確定那就是小草莓麼?”
美姨努力剋制住了情緒,說道,“他們說衣着和年齡差不多……但泡水太嚴重……已經無法辨認,所以……讓我去辨認……”
完了,這種情況,八成是了。
這大過年的,還有誰家的孩子會走丟溺水呢?
我心情異常的沉重,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慰美姨了。
“他們……讓我去,可秦政,我……我不敢去……我真的不敢……”美姨哭道。
我握着手機,擡頭看了一眼陸雅婷,發現她也正望着我。
可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上許多了,我咬了咬牙,說道,“你等我,我馬上就過去找你。”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急忙往臥室奔去,找行李箱。
我媽疾步走了過來,“你幹什麼?”
“我要去東州,找美姨。”我一面尋找行李箱一面說道。
“不許去!”我媽說道,“我不可能讓你走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媽,您……”
“你什麼都不用跟我說,我不可能讓你走的!”
我媽根本不容我說那邊什麼情況,便不由分說的打斷了我的話,態度決絕。
“媽!我必須去!”我大吼一聲。
這時候,陸雅婷走了進來,神色悵然,對我媽說道,“阿姨,讓他去吧。”
我一愣,擡頭看着陸雅婷,陸雅婷也看着我,“我說了,你想去,就去吧。”
“不行!”我媽決然道。
“媽,小草莓她死了!”我提高音量道。
我媽和陸雅婷同時愣在了那裡。
“什……什麼?”我媽顯然也吃了一驚,“這……這怎麼會呢?真的麼?”
“都這會兒了,我騙您幹嘛?”我氣道,“剛纔美姨打來電話,說警察已經發現了屍體,讓美姨去認屍呢!”
我媽傻眼了,“這……怎麼會這樣呢?”
陸雅婷一把拎起我的行李,“那你還愣着幹嘛?快走呀!我送你去機場!”
說完,她拎起行李就匆匆走了出來,我媽也急忙掏出我的身份證,“那你快去吧。”
我急忙走了出去,追上了陸雅婷。
上了車,我爸媽走了出來,叮囑我,“路上小心點啊!”
我顧不上答應,一腳油門,車子就竄了出去。
一路上,我心急如焚,將油門踩的飛起,車子飛速行駛向機場。
陸雅婷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嚇壞了,緊緊抓着安全帶不放,可她什麼也沒有說。
我無暇顧及她,心早在千里之外了,我想,這會兒,美姨大概已經徹底崩潰。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機場,我拿起行李,匆匆進了機場,買了去東州的機票。
飛機還有半個小時起飛,我只好待在候機廳裡等候。
陸雅婷一言不發的陪着我。
“你快回去吧。”我說道。
“看你走了以後吧。”陸雅婷說道。
她頓了一下,說道,“對不起,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我擡頭看着她,“這又不怪你。”
她嘆了一口氣,“或許是我太自私了,早該讓你去的。”
我一愣,摸了摸她的腦袋,“雅婷,這不怪你,你沒有做錯什麼。”
“我知道,應該讓你去的。”陸雅婷有些自責道,“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一提起你要和美姨在一起,我的心裡就莫名的擔憂,我很怕……”
“傻瓜,我從前是很喜歡美姨,可現在,一顆心都在你這裡,你難道不知道麼?”
陸雅婷眼眶紅了,抱住了我,“我知道,可我……就是害怕……”
“沒事兒,我處理完事情,很快就會回來的。”我說道。
陸雅婷點點頭,“我等你。”
登機的時間到了,我只好和陸雅婷作別,進了登機口,回頭看到陸雅婷衝我招手,她已經哭了。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她說她對不起我,其實,該是我對不起她纔是,她不遠萬里的趕來只爲陪我幾天,可我……
我看着她戀戀不捨的衝我招手,心中千萬滋味,但咬了咬牙,還是毅然轉身進了登機口。
……
濱海距東州,約莫兩個半小時的飛程。
我到了東州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這裡緯度比濱海低不少,已是南國。
下了飛機後,立刻就能感覺到溫差,我穿的有些太厚了。
我將外套脫下,出了機場,急忙給美姨打電話。
得知美姨還沒有去公安局,我便打車往她的住處去了。
那是一間破舊的旅館,我走到美姨說好的房間號,敲了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美姨纔打開了門。
這一開門,足足將我嚇了一大跳。
不過兩天不見,美姨的容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鬢髮散亂,蓬頭垢面,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皮膚蠟黃毫無血色,顯然她從來到這兒,就一直沒有閤眼。
看到她被折磨成這個樣子,我一時間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可我控制住了情緒,這個時候,她正在崩潰的邊緣,我得給她信心和力量。
“來啦?”她說了一句。
“你怎麼住這麼個地方?”我問道。
“身份證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酒店不給登記,只能在這裡湊合了。”美姨說道。
她兩眼無神,渾渾噩噩,並沒有掉下眼淚來,我想,大概眼淚已經被哭幹了
可她這個樣子,比哭更讓人感到淒涼和悲切。
屋裡滿是煙味,我瞥了一眼,發現房間裡到處都是菸蒂,她抽了多少的煙?
美姨癱坐在牀上,又點了一根菸,坐在那裡,雙眼無神的發呆。
我嘆了一口氣,“美姨,咱們還是先去一趟公安局吧?”
美姨半晌沒有說話,渾身顫抖了起來,夾着煙的手也不穩了,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拼命搖頭,“秦政,我不敢去,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