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去追祁夢春,我知道她的脾性,她是那種直脾氣,就是生氣,也是一會兒的事兒,不至於真辭職。
我坐在那裡,拿起手機,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陸雅婷的電話給撥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陸雅婷將電話接了起來。
然後,我們都沒有說話,電話裡,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過了片刻,我沒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問道,“你……剛纔給我打電話了?”
“嗯。”
“有什麼事兒麼?”我問道。
“你在海邊?”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而問我道。
“嗯,是啊。”
“也對,該去散散心。”她說道,“有人陪着也好。”
“你別這麼說行麼,我們是來談工作的,你不要誤會。”我說道。
“我聽得到海浪的聲音,能想象到你在大海邊的樣子。說起來,一直都說要一起去夏威夷,可是……至今也沒有實現……”她悵然的說道。
我心裡忽然有些無名的惱火,因爲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談起這些事情。一說起這些,總是會勾起我內心的傷痛,是的,她曾經無數次的說過,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拍結婚照要去夏威夷拍的,可現在……
“你打電話來……是有什麼事兒吧?”
她似乎覺察到了我的情緒,說道,“怎麼?這麼不想跟我說話啊?”
我無奈的嘆息,說道,“雅婷,你都已經在努力接受別人了,你都已經要和別人結婚了,你想要我怎麼樣?”
她一愣,半晌,才說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我想怎麼樣,明知道,已經不能怎麼樣了,我還能怎麼樣呢……”
我沒有說話,殘酷的沉默着。
“說心裡話,剛纔我聽到祁夢春說你們去三亞度假,我心裡真的有些難受,很生氣的掛了電話。”陸雅婷說道,“可是掛了電話後,我又後悔了,我心想,如果你真的能這麼快放下我,和別人一起去度假,其實,也挺好的。”
我對這些十分不耐煩,因爲它真的讓我感到無比的難受,“我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呀?有什麼你就直接說行麼?”
她一愣,“秦政,別這樣好麼?你這個樣子,我心裡……”
“我真沒事兒,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就像祁夢春說的,不就是失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負氣道,“你有事兒就說吧。”
“昨天,美姨給我打電話了。”陸雅婷說道。
我一愣,“她……給你打電話了?說什麼?”
“也沒說什麼,就問一下,我們倆之間到底怎麼了。”陸雅婷說道,“我就跟她都說了。”
“然後呢?”我問道。
“然後……我們倆就打電話聊了一晚上。”陸雅婷說道,“也哭了一晚上。”
“哦。”
“你……就不想知道……我們聊了什麼?”陸雅婷問道。
我沒有說話,其實,不用問也能猜到,她們倆聊了什麼,她們倆,唯一的共同話題就是我,除了我,還能聊什麼呢?
“其實,這算是我和美姨之間第一次敞開心扉聊天吧。”陸雅婷頗有感慨的說道,“通過這次聊天,我才發現,以前,我對美姨真的是有太多偏見,其實,她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人,她說了很多,讓我沒有想到的話,也給我講了很多道理。”
“哦。”
“秦政,你知道麼?聊完以後,我甚至有一種感覺,就是,那個時候,我不該插足你們之間,那個時候,只是她還沒有考慮清楚而已,我想,如果不是我那個時候橫插一道的話,你們後來也一定會在一起的。”陸雅婷說道,“她真的很適合你,其實,從她的話裡,我也能感覺到,她心裡依然還有你……”
“雅婷,你打電話來,不是就爲了跟我說這些吧?”我打斷了她的話問道。
陸雅婷沒有說話,沉默了……
“雅婷,你不覺得你說這些話,辜負了我對你的感情麼?”我說道,“我早跟你說過我對美姨當初迷戀的起源,你也應該知道我對美姨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而我對你……”
說到這兒,我聲音哽咽了,沒有說下去。
而電話那頭,陸雅婷已經哭了,默默抽泣着。
“所以……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忘掉和你的這一段,從我的記憶裡抹去我們之間的這一段,回到從前,再繼續和美姨在一起,是這樣麼?”我忍着哽咽說道。
陸雅婷在電話那頭失聲哭出來。
聽着她在那頭哭着,我的眼淚也簌簌的滾落下來,我站在那裡,望着眼前明媚的陽光大海,心裡卻像是如沐冰雪一般冰冷。
她哭了許久,才逐漸平復,說道,“秦政,對不起……”
“好了,雅婷,別說什麼對不起了,我說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說道。
“秦政,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希望你抹去我們的記憶,我只是不想你再痛苦,這些天,我一直想,在你和美姨有間隙的時候,我要是沒去招惹你就好了,對於我自己,我不後悔,可對你,我很後悔,因爲我招惹了你,可什麼都沒能給你,只給你的人生留下了痛苦和傷痕……”陸雅婷哭道。
“不,雅婷,你別這麼說了,”我忍着酸楚,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我也不後悔,就算,到了現在這個局面,我們都無法在一起,我也不後悔,哪怕你留給我的,只是一段回憶,我都不後悔,因爲那不光有痛苦和遺憾,還有快樂和幸福,是你讓我真正體會到了愛情的滋味……”
我極力忍着,可最終,還是無法忍住。
“聽你說這些,真好。”陸雅婷說道,“秦政,我真的,好愛你,愛到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無數次的試想過一萬種阻礙我們在一起的可能,在我的想象中,那一萬種可能,我都能克服,我高興到以爲,我們這輩子就永遠會在一起了,沒有什麼能把我們分開了,可我沒有想到,還是有這一種可能,將我們分開了……”
“雅婷,別說了,求你了,別說了好麼?”我苦苦哀求,因爲我真的感到要崩潰了。
“不,讓我說完吧。”陸雅婷說道,“在我最好的年華,我都不能和我最愛的人在一起,我的人生,也就基本結束了,秦政,下個月,我就要結婚了,你就當我這個人已經死了吧,忘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