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什麼?”華總有些吃驚道。
面對他的詫異,我冷笑以對。
“怎麼?你對我這個評價很吃驚是麼?”我說道,“我不明白你有什麼好吃驚的?我說錯什麼了麼?”
華總明顯有些氣憤,但他壓住了自己的火氣,說道,“秦政,你不該這麼說我,不管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也不管我們之間存在着怎樣的誤會,有一點你必須承認,是我改變了你的人生,當初要不是我提攜你,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廣告公司裡做小設計呢,一個月拿着幾千塊錢的工資,這一點,你不否認吧?”
我看着他,更覺失望。
我以前就聽過一句話,只有小人,纔會把自己對別人的恩惠掛在嘴上,而這些恩惠,往往是帶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
以前不懂這句話,現在看起來,真的是沒有比這句話更適合形容他這種人了。
要知道,說起對我的幫助,和對我人生的改變,賈總起到的作用,明顯更多,可他從來就沒有跟我說過這些,甚至,就在我大庭廣衆之下搶婚,讓他顏面掃地後,他也從來沒有說過類似於這種話。
“你說的對。”我點了點頭,說道,“巧了,就在我早晨突發奇想,坐公交車去公司的路上,在公交車上,我剛剛纔想過這件事,你說的沒錯,當初是你提攜我的,要是沒有你的提攜,我現在可能確實還卑微的生活在這個社會的底層,像塵埃一樣,像公交車上那些鬱郁不得志的年輕人一樣,還擠在公交車上,在爲房子和車子奮鬥呢,還在爲看不見的理想和明天拼命呢。”
華總看起來很滿意,沉聲說道,“你能記住這些就好。”
“這些不用你說,我也始終記得。”我說道,“這也是爲什麼,我一直以來都沒有懷疑過你的動機,一直以來都始終對你抱着一顆感恩之心的緣故。”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有什麼動機?”華總有些憤慨道,“是,當初我是反對你和雅婷在一起,可那是因爲你所做的一切都不符合我的要求,不僅僅是不符合作爲我女婿的要求,更是不符合作爲我事業接班人的要求,這些我早就對你說過,也給你提過醒,可最後呢?我對你傾盡全力的提攜和教導,你都沒有放在心上,我給你規劃的事業方向,對你處事原則的匡正,你完全棄之不顧,我是實在失望,所以才……”
他說這些的時候,我一直是坐在一邊,攪動着咖啡,冷漠的笑着看着他說着這些虛僞的如外交辭令一般的說辭。
“華總。”
我還是沒忍住打斷了他的表演,因爲這實在是讓我感到厭惡。
“這些託辭,我不知道你是早就想好的,還是現編的,騙騙以前的我還行,但我覺得,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以後,您就不要再拿出這一套陳詞濫調來糊弄我了,我也不是傻子。”
“你……”華總一時語塞,“你這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您真的不知道麼?”我冷笑道,“算了吧華總,我再叫你一聲華總,別再跟我說這些了,這些既感動不到我,也無法彌補什麼,我覺得您還是直奔主題吧,今天找我來什麼事兒,直截了當,打開天窗說亮話,別拐彎抹角了。”
“秦政!”他有些憤怒的拍了桌子,桌子上的杯碟頓時被震的搖晃了起來。
周邊的幾桌客人和服務員朝我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我對他的憤怒不以爲然,只是平靜的望着他,笑道,“想說什麼就說吧,不用這樣,你剛做完手術,動這麼大的氣,不值得。”
“你小子不該跟我說這些沒有良心的話!”他雖然放低了聲音,可語氣依然憤怒。
“沒有良心?”我冷笑道,“哪一句沒有良心?華總,您仔細琢磨琢磨,您配提良心這兩個字麼?您跟我提這兩個字,不覺得寒顫麼?您這會兒覺得我說的話難聽了,當初您做那些事的時候,就不覺得自己難看麼?”
“我做什麼事了?”華總依然憤慨道。
“您這麼生氣,還是覺得當初是您給了我機會,我這個小小的設計,纔有機會翻了身,是您給了我機會,和您一起創業,還許諾要把女兒嫁給我,是我自己不爭氣,處處不入您的法眼,讓您寒了心失望了,所以纔有了後面的事情對吧?”我說道。
“難道不是麼?”華總激動道,“我當初若不是拿你當我未來的女婿,爲什麼要拉上你這樣一個毫無經驗的年輕人跟我一起創業?當初要不是把你當我事業未來的繼承人,我何至於對你那樣諄諄教誨的教你,一件事一件事的教你,我這麼做還能是爲了什麼?”
“當然是爲了您自己。”我毫不猶豫的說道。
“你……”
“我說錯了麼?”我一時間失去了耐心和控制,我本不想跟他說這些的,但他的話既然說到了這裡,我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說道,“華國天,你當初拉我一起創業,僅僅是因爲您拿我當您的女婿?難道不是因爲我能拉到賈總的投資?當初您爲了我和陸雅婷的事情,不惜和您的好兄弟,陳繼洲的爸爸陳銳翻臉,甚至放棄公司,我當初還真的感動的以爲,您是爲了陸雅婷和我的幸福才那麼做的,後來我才明白,您之所以有底氣翻臉,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爲您確定我能拉到賈總的投資而已。”
“你特麼胡說八道!”華總憋紅了臉又重重了拍了一下桌子。
“華國天!”我也毫不客氣的拍了桌子,“不要拿我當傻子!現在再回頭看,你當初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你自己的目的!連陳繼洲都知道你送陸雅婷去美國是爲了賈澤天,可你還冠冕堂皇的告訴我,是爲了讓她學習管理,以便以後和我一起接你的班!”
“陳繼洲的話你也信?”華總激動道,“當初送她去美國留學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他也在那所學校!”
“這麼說你之前不認識賈澤天咯?”
“這還用說,當然不認識,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那請問我的華總,當初那個夏令營是怎麼回事兒?”
華總一愣,大概沒料到我忽然說出了那個夏令營的事情,一時間語塞了。
“你不用想花樣跟我解釋,因爲我也不會相信,”我繼續激動的說道,“華國天,我也不怕告訴你,其實這些我都可以忍,念在你提攜我的份兒上,我真的都可以忍,可我最不能忍的是什麼你知道嗎?是你作爲一個父親,居然可以自私到接受自己女兒的腎臟!你知不知道這對於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孩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她的未來和幸福徹底被你的自私給毀滅了!就你這樣自私自利的王八蛋,你他媽算個什麼父親?”
我激動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眼裡噴火一般怒視着華總!
整個咖啡廳,一時間忽然都安靜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