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下眼淚,轉身準備上車。
“秦政。”陸媽媽忽然叫住了我。
我一愣,回頭,見她也早已經哭了出來。
“秦政,你不要着急,把雅婷幫我找回來,好麼?”她用懇求的語氣對我說道。
我沒有回答,頓了一下,轉身上了車。
我沒法答應,因爲我知道,既然陸雅婷早已做了離開的決定,她就不會讓我找到她……
美姨急忙跟我上了副駕駛,我發動車子離開,臨走前,華國天依然坐在地上,向我投來了一個怨恨的目光。
我報以同樣的目光,我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勇氣來責備於我,就像我說的,他這種自私自利的人,從來都不會反思自己,向來都會將自己置於不敗之地。
即使這樣明顯的是非對錯之下,他也能強行將鍋甩在別人身上。
這種人,真的徹底沒救了。
我開着車,無聲的流着眼淚,默默的往前駛去。
美姨坐在一旁,一直看着我,說道,“秦政,你打算去哪裡找她?”
我木然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早已無法冷靜下來,也根本無法思考,我無法判斷陸雅婷到底會去哪裡,如何離開,我只是不想停下來,那樣我會更加心瘋。
深秋了,夜風冷冷,吹落那些提前枯萎,先行離開的黃葉,在空氣中片片翻飛……
我開着車,無頭蒼蠅一樣行駛在這座城市空蕩蕩的馬路上,我眼觀六路,仔細的觀察着每一個街角,好像陸雅婷就會出現在路邊一樣……
“秦政,”美姨說道,“你這樣茫然的尋找也不是個辦法,要不……給張三說說,他是警察,能不能接觸到車站或者是機場這些方面,說不定可以有辦法。”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一腳剎車將車停在了路邊,掏出手機來給張三打電話。
“張三,我需要你幫忙!”我着急道。
“怎麼了?”張三忙問道。
張三還沒有睡,從他周圍的動靜聽的出來,他大概還在單位。
“雅婷她……她走了……”我強忍住眼淚說道。
“她去哪兒了?”張三忙問道。
“我不知道,她說她要回家看她媽媽,可我送她回來後,才發現上了當,她早就決定要走了,”我說道,“所以,我需要你幫忙,你能不能借助你們的系統,幫我查一下,她乘坐了什麼航班,或者哪一輛列車?”
張三一愣,似乎有些爲難,說道,“秦政,這……你是太高看我了,我……真的沒有那樣的權力……那是查案才能調動的資源,再說查案子,也未必能隨便動用,我……恐怕沒有辦法啊……”
我嘆了一口氣,無比失望,但又心有不甘,“就不能……想想辦法麼?爲了我,想想辦法行麼?我真的不能沒有她,算我……求求你了行麼?”
張三頓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道,“秦政,別這麼說,我理解你的心情,這樣,你先彆着急,我……我想想辦法,行麼?”
“嗯。”
他掛了電話,我心裡很難受,我知道,我這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逼迫他幫我一個不可能的忙,太讓張三難爲了。是因爲我的哀求,他才這樣說的,我知道,他並不是敷衍我,爲了我,他一定會去嘗試的,但我心裡也很清楚,希望是很渺茫的。
可我沒有任何辦法,我只能這麼做,最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不是麼?
掛了電話,美姨問我,“他怎麼說?”
“他說試一試。”我說道。
“你也別太着急,”美姨勸慰我說道,“她信上說,她只是想找個地方想一想事情,我想,暫時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我默然無言,我的情緒十分沮喪,一種巨大的絕望如黑雲一般沉沉的壓在我的心頭,讓我連回應一下她安慰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望着車窗外茫然的夜色,點了一根菸,深深的抽了一口。
“美姨,你說……我還能找到她麼?”我茫然的問道。
美姨一愣,沒有說話。
我苦笑了一下,笑自己爲什麼要問美姨一個這樣無法回答的問題。
美姨也望着窗外,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秦政,到了現在,我們都該明白一個道理,人生,就是這樣,很多事情,你總以爲努力就可以做好,你總以爲按照你的計劃去做,就能圓滿,可事實上,人生根本就不存在圓滿,上帝總是會和我們開各種各樣的玩笑,讓我們永遠追逐,卻永遠無法得到,沒辦法,在他的視角,我們只是它的玩具而已,他永遠不會讓你如願以償……”
我一愣,回頭看着美姨,不知道她的這些感嘆,是出於對我,還是對當初那個林慕白。
她也看着我,目光中流露出哀婉和同情,說道,“秦政,我知道,現在跟你說這些,你可能不愛聽,可我還是要勸你,有的時候,你就得認命,他既然不想讓你得到你想要的,但總還會給你一些別的,讓你得償所失,所以……我們要學會放下,把握他給予你的東西……” щщщ⊙ тt kǎn⊙ C○
“不,不,我不要認命,”我拼命搖頭,“我已經努力了這麼久,受了這麼多苦,憑什麼讓我認命?我不。我不要認命……”
美姨苦笑,說道,“我知道,這些安慰不了你,從前,別人跟我這麼說的時候,也同樣安慰不了我,但後來,我終究還是妥協了,看透了,遇到事情,也這樣安慰我自己,因爲,這就是人生的本質……”
我沒有說話,望着窗外,今夜的空氣透明度難得的很高,可以看到天上的星雲,我望着浩瀚的夜空,那一團團模糊的星雲中,依稀看到陸雅婷的笑容,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我掏出手機,給陸雅婷發了一條微信:
陸雅婷,你真的要我就這樣認命麼?你自己真的就這麼認命了麼?我們受了那麼苦,遭了那麼多罪,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可你真的就這樣放棄了麼?你這個逃兵,你這個懦夫,你這個沒有勇氣的膽小鬼!你以爲你這樣走了,我就能聽你的幸福的和別人在一起?就必須要按照你的意願好好生活,你想錯了,你這個大傻瓜。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發完微信,我將手機扔在了一邊,用手擦着模糊的淚眼。
片刻,手機響了,我一愣,拿過手機來,是張三打來的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