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人全都變了臉色,但礙於在別人家裡,也不好惹事,一個個如被捏住了喉嚨的公鴨,空有一副嗓子卻無用武之地,只能用孩子來出氣,幾個小孩因爲一點小錯就被打得哇哇直叫,越發醜態百出。
“草泥馬,你就說到底還還是不還吧?”
劉明一方和謝家尚未展開對決,角落那桌子卻當先混亂起來,一個胳膊上貼着紋身的瘦小青年忽然朝對面那年紀相差無幾的瘦高青年咒罵道,這一幕讓許多人的愣在了當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勞資就是不還,你來啃我屁股吧?”
那瘦高青年揚起下巴,針鋒相對道。
“小斌,你是從上面撒尿拉屎的?嘴巴髒成這樣,當着小平他媽的面這樣罵!”
同桌的一箇中年婦女也同時暴起,向那紋身小青年聲色俱厲的質問,聽內容不難看出她應該是那瘦高青年的母親。
“勞資就是罵了怎麼樣?草泥馬,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那紋身小青年站起身來伸出手指杵在了那瘦高青年的額頭上道,看他說話舌頭磕磕碰碰,滿臉漲紅,顯然是酒喝高了。
“啪!”
那中年婦女站起身來一巴掌將紋身小青年的手扇開,反伸手指過去:“你再罵一句?”
“草泥馬,草泥馬,草泥馬,我還就罵了,你能怎地?”
紋身小青年半步不退的叫板。
“啪啪啪!”
中年婦女伸手就在紋身小青年胳膊上連連扇了幾巴掌,一邊打一邊罵起來,至於那瘦高青年,任憑母親出頭,自己則宛如無事般淡定的坐在當場。
紋身小青年似乎看到對方是女的,實在不好出手,捏緊拳頭,忍得很艱難。
“怎麼回事?”
劉明有些納悶,誰也沒料半路會殺出路人甲來搶戲,小舅李清遠夫妻兩倆也一臉的茫然。
“那胳膊上有紋身的矮個子小夥名叫姜偉斌,是一社的,那瘦高個是他姐夫趙越平,那幫忙的女人是趙越平他媽媽楊芳,聽說趙家之前修房,借了姜家一萬塊錢,估計現在就是因爲這事。”
劉明他外婆低聲解釋道。
“原來是兩邊是親家關係。”
劉明一撇嘴,真是世態炎涼,親情單薄。
“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那姜偉斌說得沒錯啊,趙越平和他媽媽怎麼能抵賴呢?”
藍蘭大概是沒看過這陣勢,下意識的伸出玉手拉着劉明的衣袖,有些天真的詢問。
“呵呵,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問題是那姜偉斌他姐姐一年前忽然離家出走,也沒有跟丈夫趙越平吱過一聲,自此後音信全無,聽某些人講在外地已經有了新的男朋友,還是開挖掘機的,兩人又沒離婚,你說趙家怎麼可能善罷甘休,而且那錢也是應了姜家要求建新房時週轉不開,這才向他們借的。”
劉明的外婆繼續解釋道。
“啊?這女人怎麼能這樣?”
藍蘭張大小嘴一臉訝異的道。
“唉!因爲姜小紅,現在姜家在村裡被人說三道四的,兩個老的在外面打工,平時都不敢回來,真是造孽啊。”
劉明他外婆感慨着。
“這姜小紅還真不是個東西。”
李清遠滿臉鄙夷的搖着頭,周圍的人也紛紛附和,覺得這女人做得實在太過分,就算真不想過下去,離婚就是,到時候無論你怎麼胡來都沒人管,現在不僅害苦了男方,還弄得自己一家人被人唾棄。
“你他媽再打一下試試?”
姜偉斌忍無可忍,終於伸手推搡了一下揚芳。
“唉?姜偉斌你給我注意點,楊芳畢竟是你長輩,胡亂咒罵,還動手,你是不是要翻天了。”
就在這時,鄰座謝家一個成員站起身來勸阻,他長得很魁梧,農民每天風吹日曬,皮膚完全成了古銅色,看起來極爲駭人。
“管你屁事?”
酒壯慫人膽,姜偉斌身高頂多一米六,面對一個一米八的大漢,依然不見有半分懼色。
“不管我們的事?你知道這裡是哪兒嗎?這是羅家,今天在辦宴席,是好事,你在這裡跳什麼跳?”
謝家另外一個成員也站起來,滿臉嘲諷的盯着姜偉斌。
“草泥馬不要多管閒事,小心……”
姜偉斌還沒罵完,腹部已經捱了一腳,剩餘的話胎死腹中,接着就見謝家一下子站起來七八個男的,然後對着姜偉斌一陣拳打腳踢,直接將這小子打倒在泥濘的地上,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周圍幾桌客人紛紛站起來逃開,生怕殃及池魚。
李清遠這下完全變了臉色,這會兒他真有些懷疑自己的王霸之氣了,藍蘭也抓緊劉明的手,滿臉盡是擔憂之色,半天后才試探性的開口:“我看還是算了吧”。
“別怕,有我呢!”
劉明輕輕伸手拍了拍藍蘭的玉手,給了個安慰的神色,這謝家這麼幹明顯是下馬威,他偏偏不吃這套。
“我不是害怕,我是擔心你的安全。”
藍蘭那纖細的柳眉完全擰在了一起,帶着哀求看着劉明。
“沒事,你知道我的身手,這些傢伙算個毛,等下你趕快離開,知道嗎?”
劉明強勢的命令道,不再糾纏,低聲向另一邊鄰座的慕芸道:“等下如果動起手來,你帶着我這些家人離開,寸步不離,保護好他們,知道嗎?”
“恩!”
保鏢小姐放下筷子,十分溫順的點點頭。
“好了,外婆,你們如果吃飽了,就趕緊回家吧,我怕等下動起手來傷到你們。”
劉明這才朝着周圍一桌家人道。
幾人看着劉明,以爲他說的是現在衝突的雙方,倒也沒有起什麼疑心,於是紛紛表示同意,放下筷子準備離開。
“小舅,你呢?”
劉明看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小舅李清遠,有些忍俊不禁的道。
“我怕個毛?這樣的小兒科勞資見慣了。”
李清遠死鴨子嘴硬的撐着,剛纔話已經吐出去了,現在容不得他怯場。
“我看還是算了吧。”
小舅母在旁邊勸解道。
“算什麼算,你剛快走,等下如果動起手來,拖累到我怎麼辦?”
李清遠呵斥道。
“小舅母,你走吧,放心,我們就看看熱鬧,不會輕易惹他們的。”
劉明知道再這樣婆婆媽媽下去不是個事,於是撒謊道。
“那你們要小心啊,千萬不要輕易和謝家的人發生衝突,他們人多勢衆,不好惹。”、
劉明他外婆不放心的吩咐了幾遍,這纔跟着家裡幾個女性離開。
劉明看了看對面的父親劉雲榮,發現他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心裡也明白一個父親的想法,自然不會勉強。
周圍的人一看李家的女性全部離開,臉上不由露出鄙視之色,心想劉明這方果然是怯場了。
“謝家人多勢衆,看來是害怕了。”
“呵呵,誰都知道是以卵擊石,等下如果謝家發難,根本沒有還手之力,不離開那就是傻子。”
“謝家這招可真是絕了,這下不僅找回了面子,而且還順勢立威。”
“敢跟我賭不?李清遠那方肯定要慫。”
…………
一時間議論聲又響了起來,不過這次嘲諷的對象變成了劉明這方。
“你們二社合起火來打勞資,好好等着,勞資這就打電話找人來收拾你們。”
謝家完全是爲了立威,也不想弄出認命,在旁人的勸解下,一個個順着臺階下,適時收手。
姜偉斌那小子狼狽的爬起來,因爲酒意正濃,不知死活的威脅着。
“那你就叫吧!外地人?來一個死一個。”
謝家有成員高調的放出狠話,這傢伙劉明認識,正是在嶺南時見過的謝老三,當然也是打李清羣的主要兇手。
謝三將“外地人”三個字咬的很重,若有所指,這是誰都看得出來的,謝家有成員更是將目光瞄像劉明這方,赤~裸裸的露出挑釁般的笑容。
“草泥馬你狂個什麼,你等着……”
姜偉斌再次出口成髒,絲毫沒有屈服的意思。
這下謝家彷彿被打了臉,其中那個壯漢跳過去,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當面就是一拳,將姜偉斌砸倒在地,然後擡腿死命的踹去。
“我錯了,我錯了!”
姜偉斌這下吃到了真正的苦頭,疼痛讓他清醒了些,終於認了慫,在謝家一干人的嘲笑下,艱難的爬起來,一邊擦着滿臉的血漬,踉踉蹌蹌的跑路。
小小的插曲,這徹底讓謝家人高~潮起來,之後就是他們自誇自擂的時間,一個個拽得跟二五八萬似得,開始炫耀自己那些年如何的狂拽吊炸天。
劉明有些無聊的看着謝家的人賣弄,手機短信提示聲音傳來,他掏出來看,原來是表弟小山發來的,時間不早了,問問到底動不動手,大家都等的不耐煩了。
“小舅,你看我們要不要行動呢?”
劉明嘴角一揚,開始講這個棘手的問題拋給對面的李清遠,以表尊敬。
“再等等!”
李清遠顯然是怯場了,於是敷衍的道。
“呵呵,再等黃花菜都涼了。”
劉明隨意的吐槽了一句,倒是沒有嘲諷的意思,雖然這小舅說話的確有些“倚老賣老”的嫌疑,但畢竟是自己親人,沒什麼惡意。
“哈哈,等下那姜偉斌真找人來打我們怎麼辦?”
“呵呵,我話撂在這裡,今天晚上,外地人來一個死一個。”
…………
謝家成員還在相互配合着自誇自擂。
在李清遠那疑惑的目光中,劉明卻懶懶散散的站起身來,走到謝家那羣人身邊,裝作有些害怕的笑道:“哦喲?謝叔,我也是外地人,今晚不會死吧?”
誰也沒有料到劉明居然敢在這種形勢下站出來,周圍落針可聞,謝家完全被他搞得有些措手不及,那謝三憋了半天,纔想出一句還算妥當的話:“喲,是劉明啊,你看你說的,你媽也是這荔枝村出去的,所以說你好歹也算半個本地人嘛。”
因爲不知道劉明的來意,謝三隻能以和爲貴,畢竟李清遠還立在那裡,也不是能夠隨意捏的軟柿子,他這話沒有謝家的成員插嘴,看來都贊同。
“哎喲,這可不好說,我大舅李清羣算的上‘整個’荔枝村二社的人吧,現在不也躺在醫院裡嗎?”
劉明卻半點領情,雙手裝在褲兜李,漫不經心的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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