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一個警察拿着手槍,槍口還冒着青煙,比着車裡面:“你們這些傢伙,居然敢負隅頑抗,襲擊執法人員!都給我老老實實地跪着爬出來!要不然我就開槍了!”
警察說話的時候,真是一臉正氣,還真看不出他是個混蛋。
他的身旁,牛局長站在那個警察身後,一邊嚷嚷着手疼,一邊說道:“幹得不錯,小侯。這些人,就得給他們一些教訓,讓他們認清一下現實……”
“呵……這些傢伙,不下狠手就不老實!”小侯一臉的得意。
這槍朝着人開了,他沒覺得多怕——反正這些人是犯罪分子,而且之前還打傷了他們的同伴嘛!
他們警察這邊有人受傷,那就可以認定爲暴力抗法、襲擊執法人員,打死了也不會被追責。
車子裡面,聽到槍聲後,劉文軒本能地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身後,摸到了那把精緻的小手槍槍柄後,又反應過來,把手縮了回來,看向韓瀟。
天涯省一號看着那顆滴溜溜在座位上滾動的子彈,慢悠悠地滾進了車子縫裡面,一股子冷汗往外冒——這槍,是朝着他們這些人開的啊!
而且,很明顯,如果不是韓瀟幫忙擋了一下,他的腦袋上說不定都要被打出洞來了。
駕駛座上,那個被省一號下令不準動的司機終於hold不住了,下車以後,直接掏出自己的證件,向着附近一個警察臉上一甩:“你們踏馬的到底要幹什麼?知道不知道里面坐着什麼人?都想不想活了?”
幾個警察拿着警棍,就想打人。
那個被證件砸了臉的警察,把證件拿來一看,頓時眼都直了,連忙阻攔,小聲道:“都別動手。特麼的他是天涯省委小車班的……”
幾個警察一聽“小車班”三個字,頓時麻爪了。
體制內的人,誰不知道小車班是什麼?那是專門給領導開車的司機。雖然某些司機連公務員都算不上,但要輪起權力來,那可真不小!
而且,更讓他們覺得驚悚的是……
這人既然是小車班的司機,現在還在開車,那是不是意味着,這兩車子裡面,實際上坐着一個天涯省委的領導?要真是這樣的話。樂子可就大發了!
車子裡面。
“……老夥計,你那邊的聲音……”手機裡面,桂西省一號聽着聲音不對,這聲音,像是開槍了啊!
天涯省一號扭頭看了眼車窗外:“有位盡職的人民警察開槍了,瞄着我的腦袋!”
“你現在的具體位置……前面被封路了,應該就是那吧?老夥計你趕緊報出身份,別吃虧了……”對面桂西省一號話落,掛掉了電話。
車窗外。牛局長還有小侯這兩個逗比還在上躥下跳的:“快快快!快特麼給我滾出來!踏馬的……”
天涯省一號從上衣西裝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證件,丟了出去,然後把車窗按了起來。
韓瀟也把觸手暫時收了回來:“一會誰過來?”
“桂西省一號。”天涯省一號手攥緊了,憋着一肚子氣。
車窗外。牛局長、小侯看到車窗搖了起來,正要開口呢,旁邊一個戴着白手套,像是要撿證據的人。已經把天涯省一號丟出去的證件撿了起來。
天色雖然黑了,但周圍打着燈,也沒見暗多少。字肯定能看清楚。
不過,在看到那證件上的內容後,那個警察覺得整個手都開始哆嗦。這個塑料片裡面夾張紙的東西,似乎要比一座山還要沉:“侯隊,我、我們可能惹大~麻煩了……”
“怎麼了?看個東西把你給嚇得……”
侯隊把那個證件拿了過去,一看職務那一欄。好嘛,他有種想一頭撞死的衝動。
職務,天涯省委~委~員、常~委、書~記,下面寫着名字,上面配着照片……
媽蛋!合則他剛纔瞄着開槍的,是天涯省的一號?你特麼在逗我?
這一定是看證件的姿勢不對,得重來一遍。
侯隊閉上了眼睛,非常用力的那種,然後再看,踏馬的一個字都沒變!
侯隊現在很有一種跪了的衝動。
“怎麼了?怎麼了?”牛局長有點好奇,又湊過去一看,看到了那一連串的職務稱謂,險些沒有亮瞎了他的狗眼,“假的吧?這一定是假的吧?”
旁邊那個最先撿起證件的人拿着手機,晃了晃搜索出來的內容:“應該不是假的,我捅了一下度娘,度娘上的照片,和這證件上的照片是一個人……”
牛局長拿過去手機看了看,整個人就和傻了一樣。他剛纔,好像就是揪着這個人的頭髮,想把人給拉出來?尼瑪你個姓鐵的,老子到底跟你有多大仇?坑人不待這麼坑的啊!
扭頭一看旁邊,自己的幾個隊員貌似還抓着那位天涯省大老闆的同伴呢……
“放手!你們特麼的快點給我把人放了!”牛局長咆哮了一聲,然後快步走到了韓瀟他們這輛車前,伸手輕輕地敲着車窗,“領、領導?那什麼,誤會……這、這一切都是誤會……”
只可惜,車窗內的韓瀟他們根本懶得理他。
周圍的人一看着情況,頓時都明白了,這是招惹了惹不起的人。幾個警察連忙上了警車,把警笛聲關掉,那些攔着貨車司機要盤查的人都不敢亂動了。
雖然車上就裝着“證據”,但現在,沒有人覺得,“證據”還管用。
車外面,崔大秘終於被人放開了,一側臉都被人抽腫了。
鬆開雙手後,崔大秘“嗬”了一聲,然後一口帶着血的痰吐到了跟前一個的人的臉上,緊接着又扭頭看向另外一個人,搶過旁邊的一根警棍就朝着這人的臉上抽去:
“踏馬的!剛纔打老子打的很爽啊!你特麼打的很爽啊!”
那傢伙臉被抽了兩下,牙都飛出來不知道多少。
旁邊幾個人懵了一下,就想幫同伴,結果這邊牛局長一看,連忙吼叫道:“都特麼別動!站好了捱打!”
崔大秘把這四個打自己的傢伙又收拾了幾下後,才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牛局長跟前:“你特麼膽子挺肥的啊?敢這麼對我家老闆?”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牛局長連忙磕磕巴巴地辯解着。
崔大秘哪裡會聽他這些廢話,擡腳一用力,伴隨着“嗷”的一聲,牛局長的小腹位置捱了一腳,側倒在了地上,看那位置,臍下三寸,絕對打出暴擊了。這要真是網遊,這位牛局長估計一下子就變成殘血了。
崔大秘緊接着又踢了兩腳,胸口一腳,小腹一腳。
車窗這時候又重新打開,裡面傳來天涯省一號的聲音:“小崔,動手的時候注意點,身爲一個黨~員幹部,絕對不能讓自己不光輝的一面被人記錄下來!”
崔大秘愣了一下,然後旁邊有個人反應快,立刻對周圍幾個拿着執法記錄儀的同伴開口道:“特麼的都快點把記錄儀關掉!沒聽懂嗎?絕對不能讓人記錄下來……”
這些人都恍然大悟,合則不能被記錄下來,是這個意思啊!
周圍的執法記錄儀關掉了,崔大秘立刻又開始暴打,周圍這麼多人圍着,卻只當沒看見。
韓瀟在車內笑呵呵地開口道:“崔大秘這麼一通狠打,被人拍下來的話……不得了吧?”
三十多歲,都已經副廳了,前途遠大,犯不着現在打人,留下把柄啊!這要是以後關鍵時刻,被政敵拿出來用的話……得!得影響一輩子了。
天涯省一號道:“小崔乾的沒錯。有些內容,就算記錄下來也會被刪掉。而且,就算現在髮網上也沒事……大晚上的,小崔臉上也有傷,很容易就能掩蓋過去……”
“這倒也是。”韓瀟輕聲笑了笑,心裡面幫崔大秘點了個贊。
崔大秘現在打人,纔是真正聰明的表現。
如果真的只是他一個省委大秘受了委屈,哪怕被打成這樣,他的城府也能剋制得住,回頭再找麻煩,肯定要比當場打人的好。事後收拾人再狠,也沒人敢說什麼!
不過,現在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的老闆,天涯省的一號也在這呢!
他現在打人,實際上不是再爲自己打,而是爲自家老闆打的。
畢竟,以天涯省一號的級別,哪怕是報復,也不能真的動手打人了,這是會被人笑話的。
要是他現在沒點表現,雖然天涯省一號心裡面不會說什麼,但難免會覺得崔大秘氣魄略顯不足。
韓瀟心裡面還在琢磨着這裡面的門門道道,這邊兒劉文軒又忽然把自己的頭髮弄亂,然後微笑着說道:“領導,咱們換個位置?”
天涯省一號點了點頭,兩個人換了下位置。前排,已經坐回車上的司機從置物櫃裡面找出來一把梳子,遞給了天涯省一號。
韓瀟扭頭看看劉文軒,撇了撇嘴——
得!這還真是沒一個省油的燈!
這換位置,也是有深意的啊!這實際上是在掩飾,天涯省一號被人抓過頭髮。
劉文軒坐在那邊窗口位置,實際上就是意味着,他是被抓了頭髮的那個嘛!
車窗外,崔大秘依舊還在打個不停,十幾秒後,天涯省一號才丟出一個手帕:
“好了,別打了。自己擦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