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龍!”
趙正鋒看了對方一眼,淡淡的回道。
“哦!原來是趙先生!幸會!幸會!請恕鄙人冒昧,趙先生光臨平山……是偶然路過——還是有爲而來的呢?”
方正平這哪裡是在審訊犯人,分明就是那古裝劇中拍上官馬屁的貪官。那諂媚的態度,就連趙正鋒也有點受不了,暗自翻了個白眼。不過,早已經從蔣家父女口中,他就知道了這個小小警察局長的爲人還不算太墮落。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墮落的資格,因爲妹九似乎根本不怎麼把他看在眼裡,平時仗着自己和市局局長是拜把子的兄弟,心情好的話可能還會請他出來吃個飯,喝個茶的,如果心情不好的話,乾脆就直接一副上級命令下級的樣子。
說白了,這個方正平,雖然貴爲平山強力部門的一把手,但是其充量只是一個可憐蟲罷了。在這樣的環境下,他想做好個官沒有能力,想做個貪官又沒有那資格。
趙正鋒想到這裡,略一沉吟斷然道:“實不相瞞,我是爲了妹九來的!”
方正平心中一突,琢磨着趙正鋒莫非是國家裡真正的強勢部門中出來的人?或許是妹九橫行平山多年的不法行爲,被人告到了京裡去,終於派人來收拾妹九了?
想到這裡,方正平試探道:“呵呵!請恕冒昧,不知趙先生在哪高就?”
趙正鋒笑容一斂,一臉嚴肅道:“有些事情——是你不該知道的,你就別要問,你做好你的本份就是了!”
方正平心頭頓時凜然,如果趙正鋒直接說自己有什麼什麼來頭,頤指氣使的叫他做什麼什麼的話,他反倒有點懷疑趙正鋒是個騙子。但是如今趙正鋒只提醒他做好自己的本份,這其中分明涉及了一些很隱晦的東西,而且這完全就是一副上級命令下級的樣子。
趙正鋒這樣說,也不是故意裝逼的,在一個縣警察局長面前賣弄身份,實在有點丟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不知道趙先生有什麼需要我們配合的不?”方正平連忙賠笑道。
趙正鋒用右手食指輕輕的敲打着桌面,半晌才擡頭緊緊盯着他問道:“三元村上千村民械鬥,導致七人死亡,受傷者無數,爲什麼方局長對這樣的事情不聞不問?”
方正平頓時駭得面無人色,結結巴巴道:“什麼……死了……七個人?”
趙正鋒看他表情似乎不像裝的,頓時眉頭一皺,脫口而出:“怎麼——莫非方局長不知此事?”
方正平擦了一把汗苦着臉道:“趙先生,三元村的案子直接被市局接管了,我們這裡到目前爲止,根本就沒接到報案!”
趙正鋒略一思索,已經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曲折。也許是三元村的村民知道報警也沒有什麼用,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對抗在平山隻手遮天的妹九。
“再說……我們就是接到報警電話,也根本無法插手,因爲市局早就命令我們不得幹瑟,這是市局的賀局長親自打電話給我們局的趙副局長下的命令!”方正平又期期艾艾道。
趙正鋒仔細一品,頓時大奇道:“怎麼……這局裡不是方局長說了算的嗎?”
方正平臉色微微漲紅道:“實不相瞞,我並不是本地人,而趙副局長,卻是妹九的表弟,所以……趙先生應該明白了吧?”
趙正鋒再不明白的話,那他就是個傻逼了,這分明就是一個權利被架空了的局長,跟那門口處做擺設用的盤景的唯一區別就是,這個方正平會走、會動、會吃飯。
原本趙正鋒還挺好奇,哪怕妹九跟市局的賀局長是拜把子兄弟,也斷然不可能如此小視眼前這個方局長啊?畢竟有句古話怎麼說來着,縣官不如現管,原來這個局裡早已經落到了妹九手中。
至於爲什麼不直接把方正平弄下來,把那什麼趙副局長扶正,恐怕是因爲那趙副局長還暫時差了點什麼東西吧!或者也只是因爲他們看到方正平不多管閒事,所以纔不砸他的飯碗的吧?
趙正鋒沒想到一市一縣的執法機構,居然腐敗如斯,這樣一說出來,三元村死了七個人無人過問也就不足爲奇了。
趙正鋒頓時有點可憐起面前這個方局長來了,沉吟半晌,轉首看了看左右道:“這裡說話方便嗎?”
方局長心頭一陣狂喜,連忙點頭道:“方便!方便!這門我已經反鎖上了,趙副局長起碼還要過一個小時纔會過來!”
趙正鋒一臉嚴肅道:“你這局裡有問題的人員有多少?”
方局長頓時愕然,訕笑半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趙正鋒看他那表情,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呻吟一聲道:“你該不會告訴我,全部都有問題吧?”
方局長乾笑道:“不是也差不多,如今趙副局長一人說了算,我在局裡已經沒有多大的影響力,就是有幾個走得近的,爲了生存,也不得不隨波逐流敷衍一下,我們局裡共有專項編制幹部三十六人,其中有半數以上跟趙副局長關係極密切,其餘的要麼就是跟我一樣權利被架空,要麼就是都是閒職!“
趙正鋒頓時鬱悶了,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平山,居然有這麼多麻煩的事情。甚至比他以前遇到過的很多大事都要麻煩,頓時感到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
沉吟半晌道:“那你對市局的賀局長了解有多少?”
方正平謹慎的看了一下門口處,纔回頭悄聲道:“我們整個平山縣,乃至於步川市都人盡皆知的事情就是,賀局長跟妹九是拜把子兄弟,而且妹九的影響力並不僅僅在平山,在步川市裡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只是平山是他的根基罷了,就連賀局長都似乎是靠他的關係才坐上去的,兩人這些年來互相關照,一人升官,一人發財,而且,賀局長在市局裡也是大權獨掌的人物,去年有一次軍械庫清查,有人透出消息說少了六支微型衝鋒槍,但是這事到後來也被弄得不了了之了,在妹九的幾個大礦場,和幾個賭場裡,都是有着賀局長的乾股的,根據知情人的透露,光是去年他分到的紅利就不下於這個數!”
說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在趙正鋒面前比畫了一下。
趙正鋒愕然道:“什麼……三百萬?”
這下輪到方正平愕然了,如同憐憫似的瞅了他一眼,半晌才道:“再加一個零!”
趙正鋒無語,他沒想到光拿乾股就可以分到這麼多錢,而且只是一個市局的局長。
方正平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看來趙先生對於私人礦場和賭場的暴利還不是很清楚,我在這裡就跟你說一下吧!妹九的四大礦場,全部都是稀有金屬礦,其中在大壩上的一個礦的前期投資就花了妹九整整兩千萬,趙先生可能見過了各種工作環境和設備極爲簡陋的私人礦場,對於花費這麼大投資的私人礦場,可能沒見過吧!那麼趙先生可以想象一下它其中存在多大的利潤,才能讓妹九下這麼大的血本?”
趙正鋒哪裡不明白,私人開礦本就是在利用目前的法律對於礦務的管理還不夠完善而劍走偏鋒的,也就是說,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執法部門禁止,作爲礦主,哪裡會有幾個把安全或者環境放在心上,只要能挖出金挖出銀,能賺到大錢就行。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礦能讓妹九投此巨金,但是無可否認的一點,其中的利潤肯定要遠遠大於他投資的,也許是十倍的利潤,甚至有可能是百倍的利潤。
方正平繼續道:“而趙先生可能是初來我們平山,對於本地一些情況不夠了解,我們平山最發達的除了礦業外,就是賭業了,也許是平民富豪太多,所以鄉下一些大一點的賭場,每天抽個十來萬的水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記得我沒當局長的前一年,我們平山變成了方圓百里內的紅番區,到處都是賭場,你走到街上聽到耳朵裡的都是色子聲,跑馬聲,吆喝聲,在菜市場里根本就沒幾個賣菜的,全部都在賭,附近幾個市的賭徒聞風而動,一窩蜂的涌了過來,短短的兩個月時間,把整個平山鬧得烏煙瘴氣的。而其中最大的賭場,就開在妹九名下的至尊酒店裡,裡面的最大的攤子又是牌九,有時候賭現金的話都是直接用尺來量的,每天在賭場上流動的賭金都超過一千萬,最好笑的事情,趙先生你肯定想不到!”
說到這裡,方正平賣了了關子,趙正鋒不由疑惑的看了一眼眉飛色舞的對方,好象在說着什麼光榮事情一樣。
方正平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表情有點不妥,連忙乾咳兩聲做掩飾繼續道:“爲了方便賭客和避免不必要的金錢糾紛,至尊賭場裡模仿大澳賭場,製造了一大批的籌碼。但是它那個籌碼,做得有點類似我們現在的第二代身份證,最好笑的就是,籌碼上面掛着的防僞相片,就是我們賀大局長的!”
趙正鋒不由再次愕然,囂張的人見多了,但是這麼囂張的人還真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