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斯的心情應該是很好的,當然是在受到攻擊之前。
他本來以爲,這屆的毒梟會議將是他參加的最後一屆會議,也是他能夠擁有歐洲毒王這個頭銜最後的日子。他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可是已經垂垂老去的他,卻無力來抗衡那些日漸升起的新星。
他知道,在歐洲,在那片他馳騁逍遙了數十年的土地上,他的話語權已經被削弱到了一個讓人震驚的程度。下面的人不聽話,上面的人看他不順眼。各種各樣沉積的矛盾從去年開始迎來了劇烈的爆發。本以爲可以將那些不確定的因素全部扼殺在搖籃裡的他,卻在一開始就失去了對事件的掌控權。
幾條重要的販毒通道被人搶走,幾個重要的毒品供給基地也被人發現。一時間戴維斯根本拿不出貨源來支撐他的毒品帝國,看着大量的癮君子選擇了其他人,而自己的金錢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蒸發了數億歐元。那個時候戴維斯才明白,他是被人盯上了,想要奪權甚至還想要他的命。
不甘心就此交出權利的戴維斯也進行了自己的反擊,但是他的舉動卻顯得如此的綿軟無力,對方根本就沒有用正眼看待,依然是肆無忌憚的掠奪着原本屬於他的財富。戴維斯明白,他現在擁有的美女、金錢、權勢、地位都源於毒品。如果有一天他失去了毒品控制權,那麼他將變得一無所有,如同喪家之犬一般人人都可以喊打。晚景淒涼,四處逃亡的日子不是他給自己設定的未來,他必須要做點什麼。
但是接下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遭到了五次以上的暗殺,而且來暗殺他的人實力一次比一次強悍。他不得不花了重金僱傭了一支強悍的保鏢隊伍來護衛自己的安全。可是在最近一次暗殺結束之後,那支保鏢隊伍就不辭而別,甚至都沒有問他要剩下把一半的酬勞。
而之後,戴維斯想要再花錢僱傭保鏢的時候,才知道已經沒有人願意來爲他護衛了。哪怕他開出的是天價,也依然沒有人願意來接手這個工作。至此他才驚覺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想起了要跟自己的上峰聯繫溝通,那是他多年來用錢壘起來的關係網。但是更加讓戴維斯心神不寧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人聽到是他的電話,二話不說馬上掛斷。從此戴維斯的電話就被他們拉入了黑名單,他再想打就怎麼也打不通了。
驚慌失措的戴維斯在這個時候接到了毒梟會議的請帖,讓他在魅望的時候看到了一絲曙光。只要還能在毒梟會議上得到支持,說不定還能夠撐過這段艱難的時候。一旦穩住了陣腳,才能在毒梟會議之後給那些攻擊自己的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所以戴維斯迫不及待的等着毒梟會議的召開。但是已經連續參加了四屆毒梟會議的他明白,不到開會那天,他是不能提前進入金三角的。這個規矩,誰也不能破壞,就算是將軍也不行。所以他就在這樣膽戰心驚的日子裡度日如年的數着時間,一直到那天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
電話來自金三角,與他通話的那個人,叫做班猜。
這個人的名字他也是早有耳聞,但是在曾經很長一段時間裡,戴維斯並沒有將班猜放在眼裡,畢竟他只是最近兩年才冒起來的新毒梟,取代的是已經死去的毒梟泰洪的位置。聽聞他得到這個位置的時候還跟泰洪的兩個兒子發生了火拼。具體的情況戴維斯不瞭解,但是從最終的結果上來看,勝利的還是班猜。
可是僅僅擁有這樣的成績並不能入戴維斯的眼,他瞄準的還是將軍,並且也一直是跟將軍直接交易的。歐洲的情況屬於平靜湖面下的暗涌,金三角的人並不是很清楚,所以將軍纔會將請帖寄給自己吧?
如果讓將軍知道自己已經控制不住歐洲了,肯定會重新選擇一個合適的人選。黑道,其實也是非常現實的,友情什麼的都是狗屁,看中的只有你的實力。
班猜的電話非常的蹊蹺,還好現在戴維斯也是極度的落魄,將平日裡的傲氣都盡數收了起來,非常有耐心的與班猜通了電話。等到電話結束之後,他的助手,一直跟着他有數十年光景的亨弗里斯看到他半個月以來陰霾的臉色變得開朗明亮起來,登時就明白過來,這通電話或許能夠改變自己老闆目前的窘狀。
可是那個東方神秘地帶的毒梟,真的有這個能力來扭轉歐洲的情況麼?亨弗里斯不是非常的確信。但是他明白在什麼時候應該說什麼話,有的事情不是他可以去妄加評論的。也正因爲他這個出色的自我定位,才能跟着戴維斯十多年。要知道自己的老闆可是一個非常善於猜忌的人,對周圍的人時刻都保持着戒心,就連在自己妻兒的面前都是帶着面具的。
除了亨弗里斯。
在掛上電話之後,戴維斯就笑着對助手說道:“收拾一下吧。我們下午就要啓程出發了。”
亨弗里斯一愣,下意識的問道:“去那裡?”
“金三角。”
“毒梟大會不是還有幾天纔開始麼?”這句話一說出來,亨弗里斯就暗道一聲糟糕。這已經不是他能夠關心的事情了。正在琢磨戴維斯會不會大發雷霆對着自己一頓臭罵,那想到老闆的心情居然非常的好,用很是難得的笑臉對着自己說道:“是有幾天,我們提前過去看看風景。要知道每次參加會議都很匆忙,沒有時間看看那個地方的人文風情,實在是一大憾事啊。你知道嗎?我其實是很想不用蒙着眼睛騎一次大象的,呵呵。”
在金三角,每一個人到達之後都會被矇住雙眼,然後在黑暗中換乘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包括大象。亨弗里斯在心裡腹誹道:“上帝保證,這個傢伙從來都不會對這樣的事情動心的。他關心的是自己身下面壓着什麼樣的女人,大象,太扯淡了。”當然他不會說出來,否則迎接他的就是一枚子彈了。
“那我馬上去訂機票。可是老闆,我們現在已經被限制出境了。”亨弗里斯有些擔憂的說道。
“沒關係,下午兩點會有直升機停在大樓頂層,我們坐那個玩意過去。”戴維斯有些得意,這些日子以來他受夠了窩囊氣,現在總算是可以一吐胸中的濁氣了。
你們不是要收拾我麼?哈哈……想不到我還是有着堅定的盟友吧?
雖然不知道那個未曾見面的傢伙算不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盟友。不過就衝他願意動用直升機來接待自己,就已經夠資格了。
本來感覺過的很慢的時間,現在卻如同光陰之箭般嗖的一下就從眼前溜走。倫敦時間下午兩點,一架直—9C直升機正呼嘯着停留在大廈頂層,極速旋轉的扇葉帶來了極強的氣流回旋。直升機上除了駕駛員以外,其餘的三個人魚貫而出,快步走到了戴維斯面前,禮貌的說道:“戴維斯先生,我們是班猜先生派來接你的。請問你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戴維斯指了指背後的跟着的兩個人,一個是助手一個是保鏢,笑着說道:“現在就可以。”
那三個人也就不再多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戴維斯昂首闊步的率先邁入了直升機,終於又能夠揚眉吐氣一把了。等到所有人都準備完畢,直升機再度呼嘯着起飛,將他們帶向了東方那個神秘的三角地帶。
原本以爲這樣就已經夠拉風了,那裡想到在飛抵了緬甸國上方之後,直升機的旁邊出現了三架F—16戰鬥機。戴維斯猛的倒吸一口冷氣,還以爲是來對付自己的。那個黑臉男子笑着勸慰道:“戴維斯先生稍安勿躁,這幾架飛機是來爲我們保駕護航的。”
戴維斯有些不敢相信,能夠出動戰鬥機護航,那個未曾見面的班猜到底是何方的神聖?爲什麼之前一點都看不出來?藏得太深了吧。
其實不是班猜藏得深,而是他自己在得意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正眼看過除了將軍以外的其他毒梟,所以對班猜的瞭解,也僅僅止於他取代泰洪成爲新一任的七大毒梟之一這件事情上了。
看現在這個架勢,他已經是不滿足於毒梟這個位置,他想要做將軍,要做金山角的國王啊。不過能夠調動直—9C和F—16的猛人,坐上那個位置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妥。
如果是以前,或許戴維斯還會覺得稍微張揚了那麼一點。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一點這樣的感覺都沒有,因爲他必須要張揚,越張揚越好。
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給黑暗中的對手以犀利的反擊。讓他們曉得,想要奪取金三角,他們還嫩了點,至少你們來的時候,會有我這樣高的待遇麼?只有我,可以提前來,可以有直升機與戰鬥機護航的待遇。
有了戰鬥機的一路護航,戴維斯心裡的亢奮在臉上也表露了出來,很是用力的拍了拍黑麪男子的肩膀道:“很好,見到你們老大,我一定要好好的跟他喝一杯。哈哈。”
黑麪男子公式化的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戴維斯也不覺得他有失禮的地方,如果換做以前他很有可能將這個男人直接丟下直升機,不過現在一切都沒有關係。戴維斯點燃了一支雪茄,愜意的吸了一口。而黑麪的男子則探頭出去看看地面的情況,也就是這個時候,那個男子被慕華一槍爆頭,滾燙的鮮血和白花花的腦漿濺滿了戴維斯一臉,甚至澆熄了他剛剛點燃的雪茄。
一切都因爲這一槍而改變,也是這一槍將戴維斯拉回了現實。
他依然是那個被追殺的對象,哪怕有戰鬥機在他身邊耀武揚威,那些人也要取他的性命。